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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大约是我们俩时间最长也是最激烈的一次性爱。

    客厅落地窗外晨光熹微,我撑起眼皮对邵步阳说了句:“哥哥,看,天真的亮了。”然后就像喝多了断片一样,陷入不省人事的境地。

    醒来已是下午,我睡在沙发上,身上盖着毛巾被,屋里很静,我用手揉揉肚子,里面灌满了他的精液,我起不来身,直直地躺平,身体的劳累过度带来的却是内心的一片祥和。

    听到门锁转动的声音,我抬起手臂在空中挥了挥,很快有脚步声向我靠近,手被握住了,邵步阳把它放回我身侧,顺便坐下来,我懒洋洋地对他笑:“没去上班呀?”

    “你这样我怎么去上班。”他说,“请了一天假。”

    我正想问他出门去做什么,他拎起手上的塑料袋:“上药。”

    “脖子早都好了。”我闭着眼,抓着他刚才握着我的那只手,指头插进他指缝里,摩挲着玩。

    “不是脖子。”

    他掀起我的毛巾被,下面还是光的,想让我翻个身,我蜷起腿:“不要。”

    “不痛吗?”

    “痛。”

    他无可奈何地看着我。

    “不想让它们流出来,再待一会儿。”我把毛巾被往上提,盖住发热的脸颊。

    邵步阳思考了几秒,明白我说的“它们”是什么意思,眨眨眼,无辜地说:“可我已经清理过了,你睡着的时候。”

    “骗人……”我忙伸手去摸,的确很干爽,忍不住质问道,“为什么里面还像有东西夹着?”

    话一出口,才意识到自己真不害臊,索性把毛巾被整个蒙住头,不再看他。

    邵步阳理解我的羞赧,他没吱声,自顾自地开始给我抹起药来,这是一种新奇的体验,以往不管再如何情动,他都不会让我受伤。

    上完药感觉好很多,邵步阳帮我穿上新内裤,搂着我让我坐起来。

    我扶着他的肩膀,他把我端进洗手间,伺候我洗漱。

    我坐在盥洗台上,屁股下面垫着浴巾,邵步阳把牙膏挤在牙刷上,眼看他要给我刷牙,我说:“我自己来。”

    他把牙刷塞我手里,转身拿过我的洗脸毛巾。

    我的眼眶热热的,说:“哥哥,你不累吗?”

    “不累,最近有在健身。”他把毛巾用温水弄湿,看我一眼,“你暑假待在这可以和我一起去,对体力的增强效果不错。”

    我没有和他说我在学校报了健身课的事,心想都是一个爹妈生的孩子,体质差距怎能如此之大。

    扁起嘴:“你平时上班,哪有时间去健身。”

    “下班去,你不回来我没什么事做。”

    我们都没再说话,我刷牙,他用温热的毛巾在我脸上轻轻擦拭。

    两条小腿垂在台子下,晃啊晃,慢慢盘上他的腰,我满嘴泡沫地问他:“哥哥,你后悔吗?”

    “后悔也没用。”他笑了笑,坦诚地望着我。

    “别这么说,像是我在逼迫你。”我难过地差点把牙膏吞下去。

    他把装满清水的牙杯端在我面前,扶着我的头让我漱口。

    等我把嘴里的泡沫吐干净,他说:“并不是后悔昨晚,而是最初,如果在会所里我第一次见你,没有教会你这些东西该多好。”

    “你当时只当我是你的客人。”

    “嗯。”

    “不怪你,你只是在履行工作职责。”我无精打采地说,“那你是从什么时候起不把我当做客人呢?”

    他回忆道:“也许是你说你花了三千块时。”

    “我就是个冤大头。”

    他把我唇角残余的牙膏沫擦掉:“也许更早一点。”

    我茫然地望着他。

    “乐乐。”他叫了我的小名,“我以前,和各种人上床。”他停顿了一下,观察我的反应,见我等他说下去,才继续说,“但我从未对他们产生过性欲。”

    “为什么会这样?”我不明白,“我看过科普,哪怕没有感情,也会因为身体或者视觉的刺激而产生性冲动。”

    他惨然一笑:“说了你会讨厌我。”

    “不会不会。”我急忙往前蹭用力抱住他,“你讨厌我我都不会讨厌你,我喜欢你,哥哥。”其实我心里已猜到八成,小声询问,“是和你继母有关吗?”

    他深深吸了口气:“很难说出口,但我不想再瞒你。我的第一次性行为,是和父亲的新妻子,也就是我的继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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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邵步阳终于向我揭开了这个他隐藏多年,为此在泥潭中苦苦挣扎的秘密。

    的确是一段无法向世人诉说,哪怕是当事人都为之不齿的丑闻。

    它发生在哥哥的青春发育期,那时他还不到十六岁,从此彻底改变了他的人生轨迹。

    简单来说,哥哥的继母在他睡觉时猥亵了他,而哥哥以为他只是做了个春梦,毕竟这在青春期的男孩子身上,是再正常不过的生理现象,等他察觉到不对劲,才发现继母赤身裸体在他的卧室里,正在抚摸他的阴茎。

    他当即推开继母要去叫醒父亲,那女人却笑着说,如果他吵醒父亲,就告诉父亲她半夜出来喝水被继子拉进卧室,试图强奸她。哥哥比她高比她健壮,父亲只会相信她。

    而后她又表示她喜欢哥哥,想背着父亲和哥哥在一起。

    哥哥又惊又难堪,第二天便申请住校,可无论以何种理由申请,都会被驳回,他感到蹊跷,然而此时他还想给继母留存颜面,于是旁敲侧击提醒父亲,父亲却表示是他想多了。

    继母更加变本加厉,父亲出差不在家的日子,她会故意衣不蔽体突然出现在哥哥面前,哥哥只好去同学家住,好在他成绩优秀朋友够多,同学家长也很欢迎他,这家住一段时间换到另一家。

    期间他找到老师告知此事,老师表示无能为力,私下悄悄拉着他,告诉他继母的父亲位高权重,没人敢得罪,就连他申请住校,也是对方打过招呼才一直不能通过。

    老师说,只要你考上大学这一切就能结束,不过你千万别声张,让那高官知道你宣扬家丑,恐怕大学都不会让你考。

    哥哥继续忍耐等待,他为了尽快高考跳了一级,十七岁便上了高三。

    高考前夕,哥哥回到父亲和继母的住所,那晚父亲在,哥哥放松警惕,还和他们一起吃了晚饭,晚饭后继母说她家中有事,父亲自告奋勇去帮忙,哥哥见父亲离开,便也要走,可意识跟不上行动,思维模糊中他明白是晚上的饭菜被做了手脚。

    后来他在会所里,才知道那是一种常见催情药,通常用于男性,那些取悦富婆的鸭子们几乎人手必备。

    头一次见识到药效猛烈的哥哥,在不清醒的状态下和他的继母发生了关系。

    事已至此,哥哥决定报警,可警方只是派了个办事员草草做了笔录,敷衍几句,就再没有下文。

    高考如期到来,尽管哥哥当时的精神已濒临崩溃,他还是强撑着参加了考试,而且考得非常好,考试成绩让他稍稍聊以慰藉,同时他将那晚发生的事全部告诉父亲。

    没想到父亲的话摧毁了他最后一丝信念。

    我们的亲生父亲,心里早就清楚继母的为人,他只当她是通往仕途的跳板,他对哥哥说:“反正你是男人,不会吃亏。”“她没有生育功能,搞不出孩子就行。”“总比她去找个外人强,等她爹死了,她这个独生女的财产都是我们父子的。”

    我泪流满面,紧紧拉着他的手,问:“可他为什么会杀了你的继母,我还设想过他是为了你。”

    他面无表情地说:“那时他和那个女人的关系恶化到极致,因为他的岳父许给他提携的承诺没有兑现,再加上我的事被旧事重提,他并不是为了我,而是不能忍受他被戴绿帽子,越想越气,起了杀心。”

    看来妈妈说的没错,生父确实是畜生,不如畜生。

    上大学后,继母没有放过哥哥,顶着高效光环的年轻帅哥带给她的吸引力只增不减,她威胁哥哥若是不从她就将此事闹到学校,让哥哥的同学都知道他和他的继母搞过。

    而哥哥那时已有了自毁倾向,在所有出路都被堵死的情况下,他的同班女生向他示好后,他只觉得恐惧和厌恶,他认为此生他都无法去谈正常的恋爱,无法正常去喜欢一个人,他对于爱情对于性的认知全部混乱了。

    他选择了自我放逐。

    他开始跟着继母出入高级会所,进入一个荒淫无度的圈子,继母把他介绍给别的女人,他发现他也可以和那些人做,即使没有性欲,但吃了药就可以,在释放的瞬间,他体会到的是毁灭自我的快感。

    在他大三那年,生父犯下杀人罪被捕,继母死亡,哥哥由于频繁逃课,学分落得太多,被学校劝退了。

    高官之女的死被一些八卦媒体爆料出一些新闻,其中也有哥哥的名字,然而很快全网就被删得精光,如风过无痕,再无人谈起,这出荒诞的人间戏剧落下帷幕,只有一个20岁的青年,他的人生无法倒退重来。

    哥哥辗转从B市回到X市,他的亲生母亲和弟弟就在相距不远的邻市,可他没有回去找他们,此时的他已不习惯生活在阳光里,他化名为白夜,回到了黑暗的地下。

    两年后,他被人介绍去神月会所。

    又过了两年,24岁,他遇见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