灌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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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以来,宋弦没在公司见过赵星辰,同事告诉他,赵总很少来公司。 毕竟,盛豪集团名下的公司海内外遍地爬,作为董事长的唯一儿子,赵星辰当然不会围着一个星曜打转。 这天,总助叫宋弦去总裁办公室汇报工作。 他第一反应是,自己犯事了?总裁亲自召见? 又一看时间,还有十几分钟就要下班了。 宋弦呼出一口气,挠挠头发,整理好文件资料上了电梯。 “进来。”赵星辰冷而低的嗓音隔着厚重的实木门传来。 这还是宋弦第一次来总裁办公室,明亮宽敞的落地窗一尘不染,夕阳毫无遗漏的挥洒进来。 只是不知是办公室的空间过大而略显空旷,还是黑白色的北欧装修过于单调,宋弦只觉得即使正面阳光,也并不温暖,反而有种说不清的冷寂和孤僻。 赵星辰看他一眼,示意他坐,便继续专心盯电脑敲键盘。 不一会,宋弦一看时间,下班了。 于是继续极有耐心的等。 赵星辰却把电脑关了。 宋弦见状,立马站起身来,手里抽出一张报告,“赵总,这些是??????” 赵星辰好整以暇的看着他。 宋弦一怔,不知他什么意思。 “下班了。”赵星辰披上西服外套,“工作的事明天处理。” “现在去吃饭。” 赵星辰回过头对他露出一个笑,“一起吧,宋学长?” 当赵星辰要拉开车门坐上驾驶位的时候,宋弦意识到没有司机开车,就他们两个人,连忙主动提出开车。 宋弦开了将近三个小时的车,才到了赵星辰提出的吃饭的地方,是一处海景酒店。 刚下车,就有一个经理模样的人亲自来接待,显然是认识的。 那人巴结讨好的围在赵星辰左右,脸上堆满了笑,极有眼力见的给两人开门,为两人领路。 他笑成两条缝的眼睛有意无意的扫过宋弦,宋弦只默默跟在赵星辰后面,他原先还想着再跟赵总吃饭的时候要不要买单,看来以后想都不用想了。 见服务生给自己倒酒,宋弦忙道:“谢谢,我不喝酒。” 这么偏的地方不好打车,他还得当司机送赵总回家呢。 赵星辰一眼看出他的意思:“我的司机二十四小时待命。” 言下之意是让他喝。 宋弦腹诽,那怎么不让你司机开车来?于是微笑着收回按在酒杯上的手。 看着面前一桌子豪华海鲜,再看看不远处一片浪漫海景,夕阳已经被海完全吞噬了,夜幕拉开,烛光在习习凉风下轻轻摇曳。 在这无酒自醉人的空气里,宋弦却莫名觉得内心不安。 工作三年,他却觉得自己还像个社会小白,赵星辰为什么带他来这?为什么请他吃大餐?还是两次。就因为是校友?还是说,大厂的好老板都是这样和员工亲近的? 任谁也会奇怪吧。还是说,这没什么好奇怪的? 宋弦出神的咬着一块肥美、弹性十足的蟹肉,食不知味。 赵星辰瞧到他空洞的表情,端起酒杯,“不合宋学长口味么?” “没有,很好吃,赵总我敬您。”宋弦抢先喝了一口,为示诚意,像上次一样一杯见底。 赵星辰玩味的看着他,不紧不慢的抿了一口。 “私下就不要叫我赵总了,我们是校友,你喊我星辰就好。” “那怎么行?” “我不是也唤你宋学长?”赵星辰目光如炬,直勾勾的望着宋弦,“在公司我们是上下级,私下我们就是校友,可以吗。宋学长。” 他的声线低沉低却极具压迫力,宋弦根本无从抵抗。一阵凉风吹过,他身上几乎起了一层细密的疙瘩,连带着声音也有些轻微的发抖: “好。” 赵星辰满意的又跟宋弦碰了碰酒杯。 夜色愈发加深,凉风逐渐变冷,从宋弦单薄的裤管灌进全身,激的他打了个哆嗦。 两人已经吃的差不多了,但赵星辰悠哉玩转着水晶高脚杯,时而望一眼波谲的海水,时而把目光转向宋弦,对他露出一个劝酒或者劝菜的笑容,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 但宋弦自知已经喝的足够多了,要不是冷风吹着刺激着,他早就迷糊了。 当赵星辰再次面带微笑着示意他喝酒,宋弦终于忍不住开口: “赵??????,星辰,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声音已经冻得发颤了。 “你冷?”赵星辰不答反问。 说着起身往包厢走,宋弦忙哆嗦着跟上他。 赵星辰将室内空调调到26度,宋弦感觉自己一下子活过来了,但很快酒劲也借着热空气慢慢爬上来了,他看到赵星辰脱了外套,领带也松开了,慢条斯理的坐到他身旁,眼中有说不清的东西,似乎有赤裸裸的火在升腾,且愈演愈烈。 俩人距离似乎很近,宋弦一低眸便能看见那松开的领口下,衬衫包裹着的,精壮硕大的肌肉。 他抬眸,发现不知什么时候,那只坚实有力的大手似乎覆上了自己的一侧脸颊,掌心灼热,烫的他睁大了眼睛,无辜无措的看着那团熊熊燃烧的火,和那充满胁迫意味的、愈来愈近的俊颜。 直到那人火热的、微带着清冽苦橙味的气息清晰的打在自己面部时,这种陌生的感觉使得宋弦下意识猛地推开他,蹭的站起身来,头因为酒醉而昏昏沉沉,身体也摇摇晃晃的几欲站不稳,但他的意识却还算清楚,有些含混的说道: “赵总,我们,回去吗?” 赵星辰没防备,被推的杯中红酒差点没撒出来,他目中的狠戾一闪即逝,抬头,盯着宋弦迷蒙的眼睛,声音冷冷: “怎么回去,你喝酒了,我也喝了。” “司机??????” 司机不是二十四小时待命吗?????? “司机今天请假了,我忘了。”赵星辰毫不留情打断他。 “??????我叫车。” 宋弦脑袋发空发胀,掏出手机来迷迷糊糊的翻看叫车软件,手指都不太听使唤,赵星辰一把夺过他的手机,“别看了,这里晚上没车。” “??????”宋弦呆怔的看着他,半晌,讷讷道,“那我给人打电话??????” 说着就要去拿手机,他下意识要跟他姑姑打电话。 赵星辰把手机拿远,冷笑着看他:“这么着急回家,你结婚了?” “??????没。”回家跟结婚有什么关系?不过宋弦头重脚轻,并没心思想这个问题。 “那你有女朋友?” “也没。” “有男朋友?” “什么?” 宋弦突然感觉自己好像听不懂赵星辰在说什么了,他好像真的醉了,晃晃脑袋,想让自己清醒一点。 其实他不算醉,起码意识还是清楚的,只是身体上生理性的变化,使得他对赵星辰的话感到迷惘的时候,第一反应总是认为是自己醉了。 赵星辰当然知道他既没老婆,也没女朋友,更没什么狗屁的男朋友,早在那雨天匆匆一瞥的第二天,宋弦从工作单位家庭住址,到都有谁给他塞过纸条情书,一沓正史野史天外飞史的厚厚资料就被摆到了他眼前。 但赵星辰依旧冷笑:“那你妈妈等你回家吃饭?” 笑的残忍而不自知,也懒得知。 宋弦却一下被刺醒了,他干涩着嘴唇,有些艰难的开口:“??????没,我母亲很早去世了。”声音很低,语气委婉,他甚至是安慰在一个“无意”触碰他伤口的人,“不知者”无罪,他是在对方说“对不起”前表达没关系。 多么愚蠢可笑,就连赵星辰都不禁为他的唯唯诺诺软了态度,他发自内心的微笑望他,语气温柔:“现在还不晚,我们待会再走,好吗?” 说着就目光示意他坐回自己身旁。 许是酒精的作用,又也许是他本就傻逼,宋弦轻易被这温软柔情捕获、说服,他甚至有种惊醒的状态,他刚才又在习惯性的想拒绝人吗?赵总是什么人,他怎么这么不知好歹,扭捏矫情? 宋弦从来知道,他不擅人际联络,跟他封闭、拘谨的性格有很大关系,因为这个,他吃过不少亏,轻则不得人心,白白丢失了大好的人脉资源,重则拂了人面子,直接把对方得罪。 赵星辰当然是他得罪不起的,他自己也不想总因为性格的不完美受困。再说,他有什么可担心可顾忌的。 而且,也不知怎么,他看到他,就信任他,或者说,丝毫不反感他。 于是宋弦在电光石火间的一番自我忏悔(洗脑)中,露出最真挚、最由衷、最阳光灿烂的笑容。他坐下来,看着他,目带星光,只因酒精而水波漾漾,倒像是一片银河: “赵总,你是有什么话想跟我说吗?” 令他没想到的是,坐下来的一瞬间,他好像突然感受到腹部不太舒服,像是被挤压了一般,不适感使得他在话尾脸色微变,不过他很快忍着,恢复了正常。 赵星辰只看到他双眸绝色,强按下心中涟漪,不满问他:“你叫我什么?” “??????星辰。”声音很小,却努力做到语气大方。 赵星辰满意的碰他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还喝? 宋弦瞳孔都放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