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路相逢

    两人就这么敲定了周末去哪里，陆集衍甚至还得寸进尺地开始点菜。闻磬笑着应下了，但他要求陆集衍早点过来，给他打下手。

    陆集衍爽快地应下，此时上课铃不知疲倦的响起来，嗡嗡嗡地很是刺耳，但陆集衍的心情依旧很不错，就算是在化学老师拿着一大摞卷子走进教室的那一刻，一班的学生们发出一阵哀嚎时，陆集衍也还是笑着的。

    刘扬在他身后嘀咕：“不是吧，要考试了你还这么高兴？”

    陆集衍说：“你懂个屁。”

    刘扬：“……”好吧我的确不懂。

    化学老师敲了敲将台，示意大家安静：“别唉声叹气的，马上就高考了，都给我自觉点。”他点名：“闻磬，课代表，来帮我发下卷子。”

    “好的老师。”闻磬和课代表都起身，离开座位走到了讲台下。

    闻磬是数学课代表，但理综的任课老师都很喜欢让闻磬帮他们忙。

    陆集衍的目光扫视过全班，看到了好几个捧着脸看着闻磬傻笑的女生，同桌之间还时不时交头接耳一下，笑得更加诡异。

    陆集衍撇了撇嘴。

    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拿着一张试卷按在了他的课桌上，陆集衍不用看都知道是闻磬，他伸手，一把拿过了试卷，闻磬的手指却突然一抬，轻轻滑过陆集衍的手背，似乎是一个不经意的动作。

    一阵微微的酥麻传来，陆集衍抬头警告似的瞪了闻磬一眼，后者笑了笑，继续发试卷去了。

    “做完的不用等着，可以提前交卷。”化学老师说。

    有学生立马鼓掌，说：“李老师英明！知道我们抢饭吃不容易。”

    化学老师笑了笑，“好了，拿到试卷了就赶紧做题。”

    教室里安静下去，闻磬和课代表也发完试卷，各自回了座位。

    陆集衍在心里哼着歌，在试卷上飞速写下自己的答案。理综本来就是他的强项，更别说这段时间闻磬还给他补了课，现在做起题来可谓是十分顺畅。

    时间一分一分过去，在距离下课还有八分钟时，陆集衍停下了笔。他拿起试卷检查了一下，没有漏题也没有笔误，十分满意的笑了笑。

    身旁闻磬站起身来，拿着试卷交给了老师。

    化学老师赞许地看了闻磬一眼，点头示意他可以先走了。

    陆集衍也跟着交了卷，一出教室就看到闻磬在外面等他，他笑了笑，勾着闻磬的肩膀，压低了声音道：“走走走，我知道一家特别好吃的馆子，正好现在还没下课，我们就去那里吃饭。”

    闻磬含笑看着他，“好。”

    二人便勾肩搭背地走了。

    陆集衍说的馆子是位于一中西边巷子里的一家私人菜馆，店面不大，但是环境十分整洁，现在已经坐了好几桌人。

    陆集衍熟门熟路地跟老板娘打了声招呼，招呼闻磬一起点了菜，二人就面对面在角落里坐下了。

    由于现在还不是吃饭的高峰期，菜很快就上了，闻磬尝了尝，点评：“看起来一般，味道的确很不错。”

    “那是，你陆哥推荐的地方，能差吗？”陆集衍十分得意。

    “没错，陆哥说什么都是对的，就像这地方，也就陆哥能找着了。”闻磬笑着拍了一记马屁。

    陆集衍十分受用，“今天陆哥请客。”

    二人正吃着饭，就有一伙人吵吵嚷嚷地进来了，有几个穿的是其他学校的校服，还有几个是一中的，闻磬看了一眼，没有在意。

    陆集衍倒是啧了一声，“晦气，居然是程毅阳。”

    闻磬问：“你认识他？”

    “何止是认识。”陆集衍嗤笑，“我还揍过这小子，妈的，说起来就来气，打架还他吗带武器，真想把事儿闹大啊。”

    闻磬微微挑眉。

    “别管他，吃饭吃饭。”陆集衍招呼他继续吃。

    闻磬也没多在意那伙人，就低头继续开始夹菜。只可惜他们想安静吃饭，别人可不想。

    “哟，这不是陆集衍吗？怎么今天还能碰见你呢？”一个略有些沙哑的男声说，语气阴阳怪气的，“怎么，你那群小弟呢？没陪你一起吃饭？”

    陆集衍一副没听到的模样，自顾自吃饭。

    “喂，程哥问你话呢！”见陆集衍不说话，立刻有狗腿不满地咋乎起来。

    陆集衍边舀汤边道：“唉闻磬，你有没有觉得蚊子真的是一种很吵的生物啊。”

    闻磬笑出声来，“的确有点。”

    “陆集衍，我看你是欠揍啊！你那群小弟可不在这里！”有人几步走上前来，气势汹汹。是个留寸头的高个儿男孩儿，长得有点凶。

    陆集衍抬眼看了那人一眼，说：“哦。”

    “程哥，这小子也太嚣张了！”有狗腿嚷嚷。

    程毅阳目光不善地看着陆集衍，陆集衍慢悠悠地：“让我先吃完饭可以吗？有什么事比吃饭更重要呢？”

    程毅阳突然伸手，一把抢走了陆集衍的碗，挑衅一笑：“不让，怎么样？”

    陆集衍也不生气，他问闻磬：“你吃完了吗？”

    闻磬脸上没有了一贯的笑容，但看着还是温和的，他说：“差不多了，一会买个肉卷去林荫道吧？”

    陆集衍有些惊讶，但还是点头：“行啊。”

    程毅阳脸色本来十分难看，他的几个小弟更是直接就开始撸袖子，一副马上就要动手打人的样子。

    餐馆里的人全都明里暗里往这边看过来，程毅阳却在听到闻磬那句话后露出一个笑容，他随手把碗扔在桌上，转身去了另一桌坐下。

    小弟们面面相觑，但自己老大都走了，他们也只好悻悻离开。

    陆集衍和闻磬便都起身，陆集衍朝一脸紧张的老板娘笑了笑，扫码付钱，和闻磬肩并肩走出了餐馆。

    “你真的想吃肉卷？”一出门，陆集衍就笑嘻嘻地撞了撞闻磬的手。

    闻磬说：“当然不想。”顿了顿，他又笑了，“但是林荫道是要去的。”

    “哦——”陆集衍故意拖长了尾音，“可是我猜程毅阳那小子待会说不定会找过来，你不怕挨揍？”

    闻磬笑意更深：“不是有陆哥在吗？”

    陆集衍笑得十分得意：“那是，一会陆哥就给你露一手。”

    闻磬只笑不语，二人慢慢往林荫道走去。

    林荫道上没什么人，陆集衍靠着一墙的爬山虎和常春藤玩手机，阳光透过枝叶打在他英挺的眉眼上，为他镀上了一层淡淡的光辉。他今天穿的是一身白色的T恤，翠绿的植物在他背后垂下，画面美好得像是一副精致的插画。

    闻磬拿出手机一顿拍。

    没过多久，不远处响起杂乱的脚步声，陆集衍抬起头来往那边看去，果然看见程毅阳领着一帮人气势汹汹地过来了，很快就到了距离陆集衍几米远的地方。

    陆集衍啧了一声，收起手机，刚想过去收拾人，没想到闻磬的动作比他更快。

    闻磬几乎是瞬间就到了程毅阳面前，他一拳击在程毅阳腹部，程毅阳一声惨叫，踉跄着后退，被两个小弟扶住。

    陆集衍张大嘴，闻磬刚刚那一拳，可谓是干净利落下手狠辣。

    “靠！你们两个人还敢先动手？兄弟们上！”有人高声喊，说着那群人就一拥而上。

    陆集衍一看这阵仗也顾不得惊讶了，赶紧跑过去就想帮忙，没想到闻磬根本不用他帮忙，三下五除二就把那几个人撂倒了，气都不带喘的。

    陆集衍直接看傻了。

    程毅阳也傻了，呆呆地看着闻磬，小弟们滚倒一地，哎呦声此起彼伏。

    “请你们以后不要再来找他的麻烦了。”闻磬十分有礼貌，甚至还说了“请”，但他的眼神十分冰冷，那眼神让程毅阳联想到某种蛇类，他瞬间打了个抖。

    “哦对了，也请不要来打扰我。”闻磬笑得温和，“你叫程毅阳对吧？我知道你有个哥哥叫周胜，是这里的一个地头蛇，所以你才这么嚣张对不对？不过我还是建议你不要再惹麻烦，不然你的周胜哥哥很快会混不下去的。”

    程毅阳张了张嘴，脸上先是满是震惊，继而浮现出一丝畏惧，他色厉内荏地反问：“你、你怎么知道我哥叫周胜？”

    “我不喜欢问题很多的人，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吗？”闻磬说，“你只需要回答行还是不行就可以了。”他说完这句话，往程毅阳那里走了几步。

    程毅阳下意识地后缩，这一缩，他就知道自己没有其他选择了，他涨红着脸，说：“……我知道了，以后不会再来找麻烦。”

    “好，记住你现在说的话。”闻磬十分满意，然后他回头看向陆集衍，“走吧，该回去午休了。”

    陆集衍条件反射地回了句好，却没有动。

    闻磬笑，“那你倒是过来啊。”

    陆集衍这才如梦初醒般往前走去，跟闻磬一起离开了林荫道，把程毅阳那一伙人远远抛在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