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频通话
陶之源的老家叫青云镇，是个很偏僻的小地方，距离莫城有六个小时的车程。 一路上客车走的都是高速路，但是他还是晕车得厉害，下车的时候整个人都是飘忽着的。 他还得在车站里等着下一班通村子的客车，在一个小时后。 陶之源饿得头昏眼花，刚想迈腿去车站的小超市，他的手机就响了。 “下车了吗？到家了吗？有没有晕车？” 孙浙在另一边嘘寒问暖地给他发短信，这边的人眼花到快看不清屏幕了，也不知道自己发了什么过去。 “没有#在车站。3＊有点晕/＊@！地D” 孙浙在课桌下面看着陶之源的短信一时无言，他相信陶之源是真的快晕了。 发了什么乱七八糟的短信。 对面的人有些踉跄地走进超市，拿了一个面包付款，就近找了个空位就开始吃。 五分钟后，陶之源终于缓过来了。 他十分后悔因为省钱上车的时候没有买吃的，现在已经快要升天了。 又坐着等了一会儿，他才终于踏上回家的路。 四十分钟后，陶之源终于到家了。 他刚走到门口，就看见院子里的陶思见在打井水往屋子拎。 陶思见肉眼可见地有点黑了，也有点长高了，拎着两大桶水也轻轻松松。 “思见。”他轻轻喊了一声。 院子里的人动作停了一下，又转身看了过来，“哥！你终于回来了！” 看着门口的陶之源，陶思见立马扔下水桶，向他跑过来，结结实实地拥上他。 “哥回来了，爷爷奶奶呢？” “奶奶去放羊了，爷爷去别人家帮忙干活了，就我自己在家做饭。”陶思见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们快进去吧，外面太冷了。” “好，这学期期末考试怎么样……” 两个人走进了屋子里。 —————— 等到陶奶奶和陶爷爷回来的时候，兄弟两个人已经做好晚饭了。 陶奶奶看见两个懂事的大孙子，心里更加难受。 “小源回来啦？” “嗯，我考完试了就回来了。” 四个人都围着饭桌坐在一起，陶之源乖乖地回着奶奶的话。 “回来了就好，你自己在那边奶奶本来就不放心。” “奶奶……我过几天还要参加数学竞赛，还得回去……” “数学竞赛？” 陶思见边嚼着饭边在一旁插着话：“就是全国的一个考试，考的好的话就能直接报送，不用高考就能上大学了！” 陶奶奶和陶爷爷不是很理解，但是一听到可以不用高考就能上大学也清楚了大半，“这是好事，咱们应该支持的。” “谢谢奶奶。” “今年庄稼收成也很好，羊也越养越多，等明天给你们拿点钱，你们兄弟两个去买买衣服。”陶奶奶端起了碗开始吃饭。 陶爷爷也附和道；“小源没有智能手机也不行，相互联系也不方便，顺便再买个手机吧。” “不用了奶奶，我高考之后再买吧。” 陶思见却打断了他的话，“哥，你那手机是个老年机，平时打电话什么的更花钱，还不如换一个平时用微信打视频电话方便呢。” “是啊，思见回来的时候我就给他换了一个，给你也换一个才算公平。” 陶之源拗不过祖孙三个，只好答应了下来。 等到晚上的时候，陶之源主动给孙浙打了个晚安的电话，这一天就算是平安过去了。 …… 陶家兄弟隔天一早就坐着客车赶往小镇子了。 “哥，你想买什么吗？”陶思见并肩走在陶之源身边说，随口地问着。 “我想买一件上衣，再买一条裤子就可以。” “那我买一条裤子，再买双鞋好了！” “好。”陶之源顿了顿，“一会还有余钱，就给爷爷奶奶也买件衣服。” “好啊，反正就要过年了。”陶思见看见了前面的手机店，“哥，去某为家吧，他们家手机还可以，我的就是在那买的。” 两个人进了店里，挑了差不多半个小时，看中了一款不到两千的手机，痛快地付了款就转去商场里买衣服了。 “哥，这件怎么样？”陶思见拿着一件天蓝色的卫衣对他说。 “你穿应该挺好看的。” “我是说你穿！”陶思见把衣服塞给他，推着他向换一件走，“你这衣服都是素色的，偶尔换换风格嘛。” 陶之源本来想推脱，但是想到孙浙好像有件差不多的，就放弃了挣扎。 三分钟后，他从换衣间走出来。 头发在换衣服的时候弄得有些乱糟糟，白皙的脸上因为商场的暖气变得有些泛红，天蓝色的卫衣显得他整个人青春又减龄。 “这衣服很好看啊，就这件吧。”陶思见看着他，一锤定音地说。 陶之源也点了点头。 最后两个人买完自己的东西，还剩下不少钱，又给爷爷奶奶买了几件衣服，可谓是满载而归地回家了。 —————— 他们到家的时候刚好陶爷爷做完了午饭。 “奶奶还没回来吗？”陶之源坐下问身边的爷爷。 “她中午带饭不回来了。”陶爷爷夹了一筷子菜，“我下午还得帮别人家干活，你们吃完收拾好。” “好的，我们知道了。”陶思见在一旁积极地应着。 吃过饭的兄弟俩没什么事情做，就回了房间。 陶家早年是比较富裕的，是他们村里第一家盖上砖房的，占地面积也很大，足足有一百二十平方，所以他们都有各自的房间。 陶国庆是家里的独子，所以年轻的时候被宠爱得不行，才导致中年犯下不可饶恕的错误。 陶之源的房间和在莫城没什么两样，也是只有床、衣柜和书桌。 他躺在床上正研究着新手机，突发奇想地注册了个微信号，填好了名字，又随手拍了一张外面的雪景，在回到首页的时候推荐通讯录里的联系人就自动跳了出来。 陶之源把亲戚和同学都加上了，最后到底的时候才看到了孙浙的微信号。 孙浙的头像是一张他在打球的照片，夕阳下他的影子被拉得老长，而他正跳在空中扣篮，运动小将的形象在人群中脱颖而出。 他的名字也很简单，只有SZ两个字母。 陶之源不知不觉地动着手指点了手机上的添加好友。 孙浙没有立刻通过，陶之源觉得他可能是不加陌生人，于是这次点击了备注陶之源有申请了一次。 不出意外，这次很快就通过了。 刚跳到已添加好友的界面，对面就立马发了消息过来。 【SZ】：是源源吗？ 话语中有点不确信，又有点怀疑是诈骗的感觉，令陶之源有点想笑。 【一杯水】：是啊，我刚买了新手机。 【SZ】：好啊！我一直想给你买一个，但是怕你不收！ 对面的人好像很兴奋，连感叹号都多了几个。 【一杯水】：现在我们聊天就方便多了。 【一杯水】：你在吃饭吗？ 【SZ】：和张一天在外面吃饭，刚要回学校。 【一杯水】：那你先回去吧，等晚上我们再聊。 【SZ】：晚上可以视频吗？？ 【一杯水】：可以啊。 【一杯水】：拜拜学长。 【SZ】：拜拜源源。 收了手机的孙浙心情大好，走路都轻快了许多，身边的张一天好奇地盯着他的脸。 “你咋了？萎靡了两天了怎么又突然兴奋了？” “源源买了新手机，我们可以晚上视频了。” 张一天哧了一下，“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原来是爱情啊。” “是啊，爱情啊，让人神魂颠倒。” 孙浙眯着眼睛看着前方的路，自言自语地说。 —————— 晚上九点半，陶家，陶之源的房间里。 他自己掐着时间做完了一套模拟题，刚准备检查正确率的时候，桌子上的视频通话邀请就响了。 是孙浙。 陶之源抿着嘴接起来，“喂？学长，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家了。” “这不是想着跟你打电话嘛，下了晚自习直接回家了。” 孙浙半倚靠在床边，一副慵懒的样子。 “那你吃晚饭了吗？” 陶之源正了正身子，把手机放在水杯旁边立着，低头看着模拟题对答案。 “在楼下吃过了上来的，我妈今天突发奇想地做了一顿饭，就是味道有点令人难以接受。” “我还没尝过阿姨做的饭呢……” “还是别尝了，我爸也不知道是不是有预感，现在还在公司没回来。”孙浙笑着跟他说。 陶之源也被逗笑了，“应该不会的，谁也不能未卜先知嘛。” “你在干嘛？做卷子吗？” “没有，刚刚已经做完了，现在正在对答案。”陶之源头也不抬地说。 “我们源源真努力啊，复试肯定没问题。” 陶之源听着对面的人好像在走路，拖鞋踢踏地响着，“你要干嘛去啊？” “去抱猫，我再不去救她，我妈就把她头顶撸秃了。” 对面传来远处宋青的声音，“我不会的！我就是摸摸她嘛……” 声音越来越小，显然是底气不足。 “好了，我带着她上楼了，你就慢慢等你老公吧。” “烦死了你，快上去！” 镜头一转，陶之源就看到孙浙的半张脸还有占了大半屏幕的短短的脸。 他也没什么心思看题了，拿过手机就开始叫着猫的名字。 “短短？短短？想哥哥了没有？” 猫咪显然对手机更加好奇，无视陶之源的话，爪子划着手机的屏幕。 一人一猫又重新上了楼。 “快去玩吧。” 孙浙一声令下，短短就跳到地面上，又跑了出去。 “她这几天快把我的房间当成她的了，整个三楼到处跑。” “你注意一点，别让她掉下去。” “我知道。” 孙浙又重新回到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