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司匹林的作品集 - 耽美小说 - 表象欺诈【sp训诫,家奴制,ds】在线阅读 - 28【家里人叫我好好读书】

28【家里人叫我好好读书】

    紧促的警报在静谧的夜色中响起,数个漆黑的身影动作迅速地翻过草地,围住了雪白高墙之下的一个小小的身影。

    一名靠后的持枪者对着耳麦犹疑地给着回复:“闯入者控制住了,只是个小孩子,不排除是诱饵的可能。”

    有人尝试靠近擒拿时,那小孩果断地踢出一脚,可惜力量不足,立刻就被配合默契的第二个警卫给制服在地。晃眼的惨白色灯光扫过,黑洞洞的能源枪口指着他,泥土的气息灌入他的鼻腔,极大的力量扣住他的肩背,几乎要把他的骨头拧碎。

    他一路被拎提着带入了屋内,见到了坐在沙发上的两个少年,几个负责外防的警卫见了,全都低头汇报着外面刚才发生的事情。那两个人姿态端正,穿戴齐整,相比之下更显得满身污泥草屑的小孩粗劣无比。

    这段日子郁家出了点事,因此戒备格外森严,一点风吹草动都能弄出些大阵仗。

    宋宜确认自己没有见过这小孩,于是问道:“你是谁?为什么要半夜翻医院的墙?”

    “我叫张延月。”那小孩又瘦又小,看不出到底多大年纪,他发丝上还滴着水,又抿着嘴不肯说出来这里的缘由,手肘和上臂绷得死紧,显然在一直在试图用力挣脱束缚,可警卫只需一只手就能将他两只手腕交叠着按死在背后。

    秋煜觉得这小孩儿看起来就像一只凶悍的猫崽,但并不具备足够的攻击性。秋煜脸上是茫然的疑惑:“姓张?哪个张家啊?”常京作为帝国核心,这里多得是贵族名流之辈,秋煜本身是在上流圈子里长大,多得是根本不能入他眼的小家族。

    张延月狠狠瞪了他一眼:“不是什么张家,我叫张延月。”

    宋宜纠正了一下秋煜的思路:“可能只是普通人家的孩子。”

    这家医院是郁氏的私有资产,要不是警卫足够谨慎,这小孩儿说不定就已经被能源枪射个对穿了。宋宜和秋煜低头交流了两句,秋煜才慢吞吞地上楼去了。

    不一会儿,秋煜站在楼梯转角传话:“家主叫我们去睡觉,说他明天再问。”

    手脚并用踢打着警卫的张延月被用麻绳捆了手,关进一间狭小的屋子。他花了大半夜时间磨开了绳索,试图敲碎玻璃逃走,却发现窗户的材质坚硬无比,任他将手锤得发红,依旧不见一点裂痕,一直折腾到了凌晨才昏昏地睡过去。

    在过夜的短短几个小时内,张延月的背景就被扒得一干二净递到两位少爷面前。

    张家的确有这么个张家,在平民阶层看起来有头有脸的家族,在常京这些世家面前也不过是个不值得劳心记着的暴发户。父亲是家中次子,娶了林家支脉的女儿,才接手了一些家族业务,没几年却因一场意外葬身火海了。张延月没有人照料看护,等到了读书的年纪,被丢到了一颗偏远贫瘠的荒星上,张家对外就以离家出走敷衍搪塞。后来好不容易回到常京来,张家不愿意接纳他,福利院也不接收他,便只能继续到处流浪。

    这些资料看得秋煜有些说不出话,那个张家虽然在郁氏眼里如同虫蚁,但到底比寻常人有钱的多,养一个小孩用得了多少钱?他自小到大吃过最大的苦头就是被家主揍屁股了,哪里有过这种住在下水道和翻垃圾觅食的经历,现在再看见一身脏污的张延月时,眼睛里也多了点同情。

    第二天的下午,张延月才终于见到了所谓的‘家主’。

    病房里的男人在窗边沐着浅金色的日光,即便只是这样坐着,也看得出这人身高腿长。他眉眼深邃,穿着一身宽松的素白病服,正神态温和地喝着宋宜刚倒的温水,但身边所有人却都在低头躬身、敛气屏息。

    张延月不知畏惧,紧紧盯着中间的男人。押送他的警卫在他膝弯处踢了一脚,张延月猝不及防地往前一扑,双膝重重地跪在地上。沉重的压迫感兜头盖下来,张延月挣动了几下,没有推动钳制着他肩膀的手。正当他喘着粗气,肚子却不争气地咕噜了一声,在场没人笑他,但他的脸已经涨得通红。

    张延月听见头顶传来那人低沉的嗓音:“给他一碗粥。”

    他吃多了挨饿受冻的苦,和肉粥没仇,干脆就着跪在地上的姿势接过仆从手里的瓷碗喝起来。他饿了一整夜,一碗鲜香适口的肉粥很快就呼噜呼噜地进了肚子,暖融融的滋味充满腹腔,让他放下了不少警惕。

    有人从门外进来:“通知过张家了,他们说这小孩怎么处置,全看您的意思。”

    那灰头土脸的小孩儿抓到了这句话的关键,他望着男人,就像是幼小的流浪猫见到了可以庇护他的主人,一双圆溜溜的眼睛藏着细碎的光芒,声音软糯糯的像是撒娇:“我可以留下来吗?”

    秋煜扭过头惊奇地看了他一眼,昨天那个一脸凶相的到底是谁?

    就算是郁家的侍从也并不是谁想当就可以当的,正当所有人都以为家主不会应答这突兀的请求时,男人却偏偏破天荒地同意了:“规矩学得好就留下吧。”

    当时按着郁家的例行规矩,侍从或是家奴都是十岁进戒室听训试刑。然而一问,张延月才九岁,郁重岩的意思是先养着。

    张延月那时候其实不懂家奴的含义,他只知道郁重岩的权势足够给他一小块地方短暂歇息。有了吃住的着落,他也不闲着,宋宜和秋煜怎么做,他也就照着学,什么都做得有模有样的。一年后满了十岁,郁重岩却说不用专门学了,这样就挺好。

    他自小体质敏感怕疼,但在发展极度落后的荒星上时,示弱和怯懦总使他备受欺凌,直到在郁家住得够久了,张延月认识到郁重岩身为家主在这里有着绝对的支配管制,这才敢放下警惕,放心地撒娇喊疼了。

    张延月一觉睡饱,慢慢转醒,映入眼帘的是窗外粉紫色的瑰丽星云,才想起他临近开学,所以与宋宜正在去往长瑰的返途上。

    他懒洋洋地托着下巴,趴在窄塌上还不愿意动,小腿挂在边沿,一晃一晃的,回忆着梦里的内容,其实那些初遇的日子已经很遥远了,那个午后病房里温和清淡的男人,和如今严厉心狠的家主,也慢慢地挂上了钩。从前张延月没体会过家人的感觉,头一回被规矩管束的滋味奇怪而陌生,但来自家主的夸奖和抚摸让他既安定又欢欣。

    郁重岩喜欢乖的,那他当然得乖一点。

    此时宋宜收整好文件,他的衣着干净而整洁,但还是下意识束了束自己的领带,以防有什么差错。他预备十分钟后下舰,看到张延月懒散的模样,多问了一句:“挨打了?”

    张延月想起昨天临行时,当夜里被粗硬的性器反复贯穿的酥软,摇了摇头:“是挨操了。”

    张延月的年纪就像新熟的桃,在枝头被浓绿的枝叶掩映,终于沉沉地垂挂下来,漏出一小块粉白的尖儿,咬一口里外都散发着鲜软的清甜。家主没理由收了他却放着不吃,最近肯定是被接连着抱上床了,现在大概浑身酸乏不爱动弹。

    宋宜抱着文件,安慰道:“你才刚侍寝,家主最近肯定召你召得勤。”

    “家主力气也太大了,每次都……”张延月红了面皮,和可以插科打诨的秋煜不同,宋宜在他眼里总是端正可靠的,带着明显属于成人的安静和优雅,哪里有一起探讨这种侍寝内事的经验。

    宋宜空出一只手摸了摸他毛茸茸的深栗色脑袋:“明天要不要向学校请个假?”张延月的监护权虽然一直在郁重岩手里,但是对校内的面事人一直是宋宜,请假或是告状,都是由宋宜来处理。

    张延月总算顶着松乱的脑袋撑着手坐起来,嘴里念念有词道:“那不行,开学第一天就请假,那些老师给我期末打低分怎么办。”

    他心里头牢牢记挂着家主给他定的九十分,脸上满是哀愁,上学实在是太痛苦了。

    然而才准备当好学生的张延月,第二天就没起得来床,被管家在外头催了又催,才软手软脚地爬起来塞进了车里。

    飞行器在半空悬停后改组回普通的车辆模样,安稳落地,缓缓地开至校园门口。长瑰学院作为知名学府,校内到处可见空中投影和自动设备,时有智能机器人开展巡察和清洁等诸多日常工作。

    早春的天气有些料峭,张延月穿了一件简单的衬衫,外搭了一件落肩毛衣,刚要走就被司机喊住:“小少爷!外套别忘了!”

    张延月迷迷糊糊地噢噢了一声,才提着校服外套下车,踢了踢浅口皮鞋的鞋跟,才慢悠悠地前往端口刷了终端信息。脚下一道浅浅的圆形凹槽里升起一段蓝色的光点飞速环绕周身,三秒核实后道闸开启,准许进入并记录信息。

    张延月考长瑰学院的初衷是想着不给家主丢脸,考上了之后反而每天懒散度日。而校内管理层知晓他背后站着一个郁氏这样的世家大族,也不敢伸手管得太多,一些校内的小打小闹,干脆也就上下一起糊弄着过去了,更是方便了张延月在学校里头不务正业。

    才来到教学区,就有人过来搭上张延月的肩,语气非常熟络:“月哥假期去哪个星球玩了?我去了几次酒吧都没碰见你。”

    张延月拍开他勾着自己脖子的手:“补习去了,家里人叫我好好读书。”

    周呈一脸不理解:“嗐,读什么书呀,就你这身份,学校还敢给你不毕业?你这,哎!月哥!走那么快干嘛?”

    张延月不是头一回被误解走了后门了,毕竟学校里的确不少人是凭着家世进来混日子的。反正说了也没人信,他懒得解释,步伐飞快地冲上楼梯:“要迟到了,傻叉!”

    徒留周呈傻愣愣地站在原地等待升降梯,迟到不就是扣点平时分吗,有什么要紧的,他是在做梦吗?张延月真是转性子要当好学生?

    学院内的每个教室都极为宽阔,保留了旧式的阶梯型构造,单人宽桌,细脚沙发,搭配投映电子玻璃板,便于每个学生自主操控。张延月踩着点进入教室,又不客气地在视野最佳的前排座位坐下,不禁叫其他人疑惑,这人不坐后排打游戏了?等到他从玻璃投影上调出听课记录时,更叫人倒吸一口冷气,这人居然还知道笔记记哪儿。

    此时周呈才慢悠悠地进门,跨过门槛时被自动扣除了一分。周呈不放心上,逛到了张延月身后坐下,也有模有样地打开笔记来。上课还没十分钟,教室后头就已经有人开始聊起天来,声音逐渐和讲课的音量交织在一起,听得张延月脑袋疼。

    前排发出砰的一声巨响,瞬间汇聚了所有人的目光,一时落针可闻。张延月一脚踩在桌边,眉毛蹙起,已经是极度不耐烦,清朗的嗓音带着愠怒:“不听就给老子滚出去。”

    周呈这回可镇定了,瞧见其他人难以言表的脸色,觉得扳回一局,爽快无比。张延月做的事向来没人敢置喙,就算是看他不爽也得掂量一下自己的手腕扳不扳得动。

    奇怪的沉默持续了一分钟,仍然由张延月打破,他朝讲台上那位教师扬了扬下巴:“继续讲。”

    台上是一位年轻的女士,她显然没见过这样的阵仗,身处目光中心的张延月指示她讲,她也只能继续授课。

    今日的排课只有一节早课,学得也只是这门课的基础知识,仔细听下来并不难懂。周呈只是低头关闭投影的工夫,抬头时就发现张延月早不见身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