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第一百二十三章

    忙碌了几天之后，安格尔终于有空去找爱德华就诊。

    爱德华虽然对于安格尔这么晚来找自己很有意见，但是看在他非常配合地完成了各项检查的份上，还是耐心地给他看了报告做了诊断。

    “你说你当时在飞马星并无发情前兆，唯独兴奋之下难以自制，但是如果是因为高度紧张引起的肾上腺素分泌加快和精神力反噬的话，当时就应该有先兆了吧。”

    爱德华看完所有报告后，提出了疑点。

    “但我当时确实没有发情征兆。”安格尔托腮看着窗外的草地，“爱德华医师，你能研发出雄子用的抑制剂吗？”

    “技术上没有问题，但是立项不可能通过。”爱德华直言不讳，“而且我始终觉得，人类大量使用抑制剂是个错误，让身体处在自然状态比较好。”

    “那只是研究角度来说吧。”安格尔叹了口气，“有抑制剂的情况下高级雌子都很难相处了，何况没有抑制剂。”

    雌雌相斥，绝不是虚言。

    “这个倒是真的。”爱德华也不得不承认这一点，虽然很讨厌雌子滥用抑制剂造成的检测结果不准确，但如果没有抑制剂压制雌子的暴力倾向，他早就死了千百遍了。

    “你怎么想起用抑制剂了？”爱德华又转回原来的话题，“你在发育期前受到了催情药物的影响，到现在身体都没有调整过来，再用抑制剂容易出问题。”

    “提姆……就是我的近卫队长昨天来跟我辞职，因为他提前成年了。”安格尔苦恼地道，“他今年才一百四十七岁，至少还有两年才会成年。”

    他的近卫队上半年才补了一批人进来，新人不是不能干但是用着到底没有老人顺手，讨厌的磨合期还没彻底结束，提姆又要辞职，安格尔听说的时候简直无比糟心。

    更糟心的是，他怀疑提姆提前成年是被他的信息素所诱导的结果。

    “你觉得是因为你的影响？”

    “嗯。”

    爱德华思索了一下，“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但一个样本太少压根说明不了什么。你的近卫队里还有快成年的雌子吗？”

    安格尔冷冷扫了他一眼，“爱德华医师，你是觉得自己最近的经费充裕了吗？”

    爱德华比了个投降的手势，无奈作罢。

    之前为了提升丹真体质的实验经费，他向安格尔求援，安格尔虽然没有直接给钱，但是也帮他拉了凤凰集团的研究经费，凤凰集团的总裁罗尔阁下以研究雄子的体能提升药剂的名义直接给了他三个亿。

    虽然乍听之下很多，但是对于科研事业来说三个亿不过杯水车薪，还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被他花得差不多了，爱德华觉得自己在找到一个稳定的经费来源之前，还是不要刺激安格尔的好。

    “如果从人的方面来考虑的话，你在飞马星没事可能是因为盖尔亲王的影响。”爱德华说，“你曾以精神力标记了他，你们在一起的时候他会不自觉地帮你分担精神力反噬，当然，反过来也是一样。”

    “我没和他……”安格尔停了一下，“不是只有……才能缓解精神力反噬吗？”

    他突然意识到哪里不对。

    在他过的所有公开文献中，面对精神力反噬都只有一条路可走，以性爱带来的极致欢愉放松身体缓解精神海的压力，但是，爱德华刚刚说，只要两个有精神标记的人呆在一起，就会不自觉地分担精神力反噬？

    “不是。”爱德华突然意兴阑珊起来，“你可以这样理解，雌子的精神海是一枚火种，他们从燃烧火种汲取力量，有些人的火种比较小，怎么烧都烧不起来，有些人的火种比较大，可以烧很多年燃起一团大火。但每个人的精神海是有极限的，烧到极限后会怦然炸开，爆炸后再怎么洒水都无济于事，所以必须在爆炸前就往火海里洒水，暂时灭掉火焰让火种维持活力。”

    “雄子的精神海就是湖？”安格尔停了一下，“其实爆炸了也不是无药可救吧，只要把爆炸的能量转移到湖水中，火种就可以继续燃烧。”

    “只是作为代价，湖水会被蒸干。”爱德华幽幽道。

    就诊室内除了爱德华和安格尔，还有负责守卫安格尔的林在。

    他看看爱德华再看看安格尔，心中有无数疑问却连一个字都不敢说出来，他隐约感觉到，爱德华和安格尔在讨论一个绝大的秘密。

    前任皇帝威廉陛下自边境归来之后，他的精神力一直处在失控边缘，本该早早发疯死去，却因为不停从维西学院兑换雄子而苟延残喘，每年成年雄子的数量有限，他拿得多了，其他人就分得少了，大皇子、五皇子和七皇子趁机勾结高级军官培植势力，最终引发了威廉王朝的第一次皇位之战。

    在那次战斗中，将官们要么对三位皇子态度暧昧，要么袖手旁观，只有第六军的斯特林上将坚定地站在威廉皇帝这边，而在威廉皇帝成功平定叛乱后，他也攥取了最多的利益。

    两百年过去，至今仍然没有人知道斯特林上将为什么会选择当时最弱的威廉皇帝，正如也没有人知道，威廉皇帝是如何逆转了自己的精神力失控，甚至更上一层楼。

    第一次皇位之战结束十年后，萨菲殿下突兀去世，斯特林上将放弃摄政大权返回凤凰星，威廉皇帝闭锁深宫不愿意见任何人，种种迹象，指向了同一个结论。

    把爆炸的能量转移到湖水中，付出湖水蒸干的代价，让火种继续延续吗？

    “安格尔，你不是我的第一个学生。”爱德华摆弄着自己手中的诊疗仪，突兀道，“萨菲才是。”

    他没有在“珈百璃”和“萨菲”的名字后加“阁下”和“殿下”的尊称，这可以理解为一种无礼，但在现在的情景下，更多的是表示一种亲近。

    “我从来没有听你说过。”安格尔说，在他很小很小的时候，爱德华曾经短暂地担任过一段时间他的老师，他向爱德华学习各种简单的药物使用，再从爱德华的实验室拿走各种各样的麻醉剂用于罗伯特的身上，彻底制住罗伯特后再对他施加暴力。但是他这样做了几次后，格洛克还是发现了这一点，哪怕罗伯特并没有告状，负责保护他们的侍卫们也明智的保持了沉默，格洛克还是以令人惊讶的敏锐度意识到他的所作所为，将他大骂一顿后，禁止他再跟随爱德华学习。

    “格洛克阁下不希望你深入研究精神力。”爱德华叹了口气，“他看着萨菲为威廉皇帝而死，当然不希望你重蹈覆辙。”

    萨菲跟他学习说要治疗威廉皇帝的时候，他以为只是雄子的异想天开，起初只是敷衍了事，后来才渐渐为萨菲的求学之心打动倾囊相授，可直到萨菲死去之前，他都没有想过自己完不成的事情，会被一个养尊处优的雄子所完成。

    “我还以为他是不想看见我欺负罗伯特。”安格尔冷笑一声，没有再提旧事，“雄子如果滥用精神力，湖水又会怎么样？”

    “不知道。”爱德华摇了摇头，“理论上会和雌子一样逐渐引起精神力失控，但不管你还是格洛克阁下，都算不上精神力失控，顶多算是精神力反噬。”

    雌子精神力反噬程度过深，在没有雄子帮忙缓解的情况下必然会导致失控，但是对雄子而言却不存在这个问题，格洛克阁下有斯特林上将寸步不离，而安格尔则拥有更多的雌奴。

    “出于对科学的好奇，我很希望有一个精神力失控的雄子供我研究。”爱德华看着安格尔，“但是，安格尔，不要去尝试。”

    “有些事情可以去尝试，因为你知道最坏的结果并且愿意支付对应的代价，但是有些事情不行。”爱德华难得地正经劝告道，“比起你的生命安危，那些羞耻都是不必要的。”

    宠幸雌子算什么，引发骚动又算什么，那些已经被他翻来覆去拆了个遍的高级雌子，压根比不上安格尔在科研史上的意义。

    安格尔托腮看向窗外，默默叹了口气。

    “如果只是需要和雌奴欢好我也不会这么纠结，还是怕像第一次那样，突然散发信息素打扰到其他人。”

    他对折腾自己的雌奴们没那么在意，但对影响到不相干的雌子们就很抵触了，总觉得发情期属于自己的隐私，却被赤裸裸地公之于众不说，还得提防属下因为自己的影响而骚动。

    “怎么会是打扰呢！”林终于找到插话的机会，讶异地看向安格尔，“能够闻到上将的信息素是一种荣幸，第二师和第三师的人都很羡慕，希望能够和第一师一起轮流驻守总部啊。”

    第三军一共有三师九旅，只有属于第一师的三个旅驻扎在总部，第二师和第三师都位于别的分部，安格尔在银杏林发情那次林正在分部上班，听闻自己错过了安格尔的初次发情简直扼腕叹息。

    也不只是第二师和第三军，第一师的人也很羡慕嫉妒恨在办公大楼上班和在附近训练场训练的人，因为安格尔返回别墅区返回得太快，哪怕是总部也只有以办公大楼为中心的那一小块区域被影响到。

    “大脑里装满信息素的人不要和我说话。”安格尔面无表情地道，“总部当时至少停转了两三个小时，你居然会羡慕而不是担忧？”

    林心想停转两三个小时算什么，上将你以前休假的时候审判庭还干过一天不开门的事呢，只是他显然不能说出来，否则又会引起新一轮的军纪整顿。

    于是他换了一种说法，“我们只是认为，比起我们的些许不便，您的身体健康更加重要。”

    这种说法就好听多了，安格尔懒洋洋地扫了他一眼，“你不能代表其他人，欲望得不到满足是十分煎熬的。”

    下属们有在意外出现时坚守岗位的义务，而作为意外的根源，他也应该尽力避免意外的再度发生。

    林的第一感觉是安格尔居然终于意识到满足欲望的必要性与正当性，简直让他感动得泪流满面，第二个想法是很想把奥兰多和凯伦暴揍一顿，两个人加在一起居然没能满足安格尔，还让他留下了欲望不能满足很煎熬的坏记忆。

    “那是你宣泄方式的错误。”爱德华看了安格尔一眼，不屑地评价道，“你如果选择自己的被标记者或者雄子，就不会事倍功半了。”

    被标记者和标记者的精神联系十分紧密，可以更好地分享标记者的精神力反噬，而雄子，天生外溢而非内敛的精神力使得他们在传递分担上独具优势。

    安格尔和林同时看过去，一个是恼怒，一个是憎恨。

    “艾德里安还没有成年！”安格尔恼怒地看着爱德华，“性侵未成年人是绝对禁止的！”

    “你可以选择别的成年雄子。”爱德华用一种非常平淡的语气说，“我并未特指他。”

    “他们不属于我。”安格尔皱了皱眉，“他们……不喜欢我，至少不是情人之间的喜欢。”

    “可他们愿意为你解决欲望。”爱德华说，“对于雄子而言这不是很正常的行为吗？”

    “我还觉得雌雌恋很正常呢，爱德华医师你要不要和雌子而非实验室在一起试试？”

    重点难道不是在安格尔拥有二十四只雌奴的情况下，根本没必要寻找雄子作为雌子的代替品吗？

    在爱德华和安格尔的友好探讨中，林无语凝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