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第四十九章

    刚刚经历了内乱的第三军还好，第一军的官兵心态当即崩了。

    “我们到底是来干什么的？”现场不适合交流，当下有人在“微话”的附近频道发言，“来看他们秀恩爱吗？”

    “据路易总参谋长的说法是防止第三军和第六军对陛下不利，虽然我完全想不通为什么作为最强雌子的陛下需要我们这群小虾米来保护。”

    “第三军也就罢了，第六军的高级军官完全是来开茶话会的啊。”

    在场的三方势力完全是截然不同的画风。

    人数最少的第六军，轻松愉快的茶话会风，一个个全神贯注地哄着自己的雄子，偶尔关注下坐在正中的珈百璃，根本懒得看周围的人一眼。

    约有万人出头的第三军，刚刚经历了一场残酷的内战，论机甲状态估计是最差的，但杀气也是最重的，个个身上都带着浓重的血腥气息，但饶是如此，他们的秩序依然完胜旁边的第一军，一个个屏声静气等着长官们发号施令，如果换个时间换个地点，大概率会被认作接受阅兵的荣誉部队。

    人数最多的第一军约有五万人，一个个在总参谋长的死亡凝视下故作严肃备战，背后却纷纷在微话上浪得飞起，对八卦的热情远超对于胜利的渴望。

    但这个也绝对不能怪他们，看看第六军那六十四个人，个个不是将官就是上校，能够在短时间内从凤凰星赶过来，必然是使用的S级机甲；再看看第三军那边，放眼看去都是眼熟的机甲，大量A级机甲里混了少量S级，B级及以下几乎绝迹；最后看看己方这边，唯一一具S级机甲是命令他们紧急集合又夜行军的路易总参谋长，A级机甲加B级机甲也不过数千具，高端战力严重不足，剩下的C级和D级机甲持有者很难说是充场面的小卒还是炮灰预备。

    “其他部门的人都没来啊。”

    “又不是每个将官都闲得无聊，非要时时刻刻在陛下面前刷存在感，深更半夜在家抱雄子不好吗。”

    “皇家近卫队的人也没来，他们去哪里了。”

    “拉里上校说总参谋长带走了驻守皇宫的军队，怕陛下的雄子们和艾德里安殿下有什么闪失，就把手下喊去金宫外围巡逻护卫了。”

    “事实证明选对长官是多么重要，看看别人家的长官，再看看我们的。”

    “我不是他的直系属下啊，只是不幸今天巡守皇宫而已。”

    路易作为第一军的总参谋长，能够直接动用的属下不过数千，加上监察厅也才堪堪过万，剩下的人则是今天巡守皇宫的第一军官兵，被他强行从皇宫调到了斯特林公爵府外。

    “凌晨两点的时候罗伯特中校紧急召人去珀利上将的将军府，我看了眼消息骂了句傻逼就没管了，结果没多久就被总参谋长叫过来，现在想想我才是那个傻逼。”

    “楼上确实傻逼了，珀利上将现在还在阿道夫的庄园，你去珀利上将府只是白跑一趟，到斯特林公爵府可是对上暴怒的第三军。”

    “罗伯特中校毕竟是安格尔上将的前雌侍，又娶了珈百璃·怀特，消息灵通也是理所当然的。”

    “真消息灵通他干嘛不嫁安格尔上将要娶珈百璃，我觉得他之前在第六军的地位也就那么一回事，否则也不会毫不知情。”

    斯特林上将和格洛克商议许久之后，挂断通讯缓步走向第三军的方向，奥兰多、拜伦、凯伦三人则在短暂的眼神交流后，迅速解除机甲化迎了上去。

    如果说第三军的内战之由一大半是阿道夫的计谋，另一小半也少不了斯特林上将的推波助澜，没有他的那句话，第三军的内乱绝不会到如此惨烈的地步，因此他们看着斯特林上将的目光就特别复杂，生怕自己哪里让他不满意，就被划出了安格尔的雌奴人选范围。

    但斯特林上将其实没他们想的那么复杂。

    第三军的军装和其他军团的深色军装不同，是以白色为主色系，被弄脏一点点就特别明显，斯特林上将对着他们军装上的血迹微微拧眉，想不通明明有机甲在，他们是怎么能够把自己身上的军装弄成这样的，总不会是打废敌方机甲后，又把人拖出来肉搏了吧。

    “军风军纪之外，军容也不该忽略。”斯特林上将抬手揉了揉眉心，心想要是在第六军有人敢这个样子出现、或者说准备出现在安格尔的面前，他早就动手揍人了，但毕竟奥兰多等人属于第三军，他不方便插手别的军团内务，因此只是委婉道，“你们要不然先回去休整一下再来？”

    奥兰多三人面面相觑，没弄懂他作为一个身经百战的高级军雌，要这么纠结他们的外表问题，毕竟又不是雄子……一念至此，三人都露出了惊恐的样子，迅速看向不远处的珈百璃，珈百璃对着他们点点头，露出了一个惨不忍睹的表情。

    雌子的确不会太过纠结外观，他们更注重力量，但雄子会。

    而他们的总司令官，刚刚从雌子变成了雄子。

    三人迅速返回其他将官之中，略微商议后便做了决定，离开是绝对不会离开的，但是也绝对不能就这样去见上将。

    于是闲得无聊刷微话的第一军就看见三艘星舰从第三军总部的方向开了过来，静静地停留在自己的上空，遮天蔽月，投下的阴影将他们全然笼罩，原本安静等待的第三军中突然走出了数十人，一半站在一旁等候，另一半则分成三组往不同的星舰舰门飞去，没几分钟又飞回地面归队，如此轮换。

    第三军的军官们都穿着机甲，看不出机甲之下的变化，但出队之前机甲还带着硝烟的痕迹，归队时已经整洁光鲜一如过去闪瞎其他军团的样子，但仔细分辨依然可以看出，某些战损严重的部位，依然没有得到替换，只是喷了一层漆作为掩饰而已。

    “他们在干嘛？整理军容？”

    “人家刚刚内乱还能随手派出三艘星舰，维持军纪外还有时间关注军容，我酸了。”

    “讲道理我们只抽将官和校官也有这个水准啊。”

    “我们的校官绝对能做到，将官就未必了。以及我就想知道他们宁可在星舰里给机甲喷漆也不肯回去休整，到底是拿哪一方当假想敌。”

    无数和谐词飞快划过附近频道。

    第三军本来就号称内战最强，在这里的又是第三军刚刚经历内斗后还能幸存的中高级军雌，杀气锐气正盛，反观他们呢，不过是被路易从皇宫或者宿舍里拉出来凑数的存在，怎么可能打得赢？每年大演习后他们总会吐槽几句第一军的整体军力在第三军之上，以挽回自己失去的颜面，但那是在双方阵容对等的情况下，可不是随便从第一军抽出几万人就能对抗第三军的精英部队。

    如果是正常战争的情况下，战力差距再大他们也不会放在心上，该用人命去堆就用人命去堆，没有死亡觉悟的战斗人员根本不配称为军雌，但这场即将爆发的战争来得简直莫名其妙，第三军内乱归内乱，包围斯特林公爵府归包围斯特林公爵府，只要没想着进攻皇宫谋权篡位，也没想着武力占据帝星，就跟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那是第三军的内务，皇帝不下令他们没理由去干涉，更没理由开战！

    但因为总参谋长的乱命，把他们推到了暴怒的第三军的对立面。

    路易当然注意到了属下们的骚动。

    他有些不满意，五十年的大演习，一年又一年的失败沉淀下来，让他们对与第三军为敌有种本能的恐惧，这种恐惧会让他们竭尽全力寻找各种理由避免与第三军为敌，但是没有关系，他把他们带到这里来，就已经达到了一半的目的，另一半也很快就能达到。

    在第一军的将官中，路易是和其他人关系最恶劣最格格不入的一个，这并非毫无缘由，在其他人眼中他是个不知进退的平民雌子，而在他眼里其他将官们都是一群混吃等死的废物，因为贪图享受甘心将手中的权力移交给第三军。

    而在今夜，一切都将改变。

    他将目光投向旁边的第三军的将官们，面甲之下，是毫不掩饰的恶毒笑意和冰冷嘲讽。

    他对他们中的大多数都很熟悉，尤其是奥兰多和拜伦，都曾经是他暗中观察的人选，也曾一度想过是否要从中选择其一暗中扶持投靠，他们都是标准的贵族雌子，自视甚高飞扬跋扈惯了的，看重虚名更甚于看重实处，以他的本事要哄好他们掌握权力并不难。

    但自从安格尔·斯特林进入皇家近卫队后，一切都变了。

    皇家近卫队和皇帝围着安格尔团团转，而第一军则必须围着皇家近卫队和皇帝转，如果安格尔是那种习惯于吹捧不长于庶务的贵族雌子他也就忍了，只当换个投靠对象，但安格尔不是，安格尔是第六军精心栽培出来继承第六军的人，他是万众瞩目的领导者，也是尽心竭力的管理者，集二者为一体的安格尔，理所应当地认为世界应该按照着他的规划运行，绝不容许半点偏差。

    路易可以容忍自己跪在地上仰望那些自认光芒万丈的人，站在他们的背后操纵治理着庞大的帝国，却不能容忍别人连他手中最后的权力都要夺走，而安格尔做了，安格尔轻而易举地将权力从他手中夺走，再随意地分润给其他人，他根本不需要这些微末的权力，却毫不在意地做了。

    但他不敢针对安格尔本身做任何事，皇帝太重视安格尔了，重视到允许他在明里暗里刁难安格尔，只要安格尔能够在他的磨砺下迅速成长，成为一个能够真正掌控帝国的皇者，皇帝不在乎安格尔和皇家近卫队在他手下吃了多少苦头，当然更不会在乎安格尔等人会如何千倍百倍地报复他。

    到了现在，他仍然不敢针对安格尔，但他可以针对第三军，让那些选择了安格尔的愚蠢雌子灰飞烟灭，也让皇帝有足够的理由将安格尔收入后宫。

    这帝国，这宇宙，终究是属于雌子的。

    柔弱不堪的雄子只需要依附于雌子，取悦雌子就够了。

    自诩高贵的贵族雌子也只需要站在台前风光靓丽就好，他很乐意为他们处理种种杂务，为他们分忧解难的同时，分润他们手中的权力。

    盖尔亲王和第二军，就是不错的选择。

    可惜的是，被他寄予厚望的盖尔亲王和第二军却对他并无好感。

    “亲王殿下，您下次去勾搭安格尔上将前能不能先给你可怜的下属打声招呼？”好不容易忙完一堆事的珀利一回头就看见无所事事的盖尔，忍不住抱怨道，“一直不回消息，我还以为你死在斯特林公爵府了呢。”

    “安格尔上将没想过杀我。”盖尔为安格尔辩解道，“他说准备给我个偏远星球养老。”

    “是啊，安格尔上将真是人美心善。”珀利冲他翻了个白眼，“所以陛下杀你的时候他会帮忙求情吗？”

    盖尔神色一凝，“怎么了？”

    “洛神星丢了。”珀利神色复杂，“若不是陛下下旨急命边境军团早做防范，明塔星也差点被攻陷。”

    “陛下？”盖尔玩味地重复了一遍，就菲尔顿今晚那副样子，还记不记得卡曼帝国边境有个明塔星都是问题，“到底是第一军的哪位将官如此深藏不露，嗯？”

    “很可惜不是第一军，而是第三军。”珀利叹了口气，“他们说服了拉里假传圣旨，第二军和第八军都没在意，但第七军执行了。”

    他们都太大意了。

    阿道夫以圣子之尊亲至卡曼帝国求和，委曲求全地在议政殿跪了就是半个月，第二军和第八军自然以为和谈必成，防范意识大幅度下降，第二军的高级军官之前就跟着盖尔回来了三分之一，剩下的虽然还留在赛弗特星系，也开始沉迷于寻欢作乐疏于警戒，第八军也差不多。

    “这也不至于杀了我吧。”盖尔琢磨了一下，还是觉得不对，“安格尔上将身份暴露后第三军内乱，再把我杀了株连第二军和第八军，卡曼帝国还要不要了。”

    “你的救命恩人、第一军的路易上将以救驾为名，带人去围了斯特林公爵府，准备引发第一军和第三军的冲突，逼迫陛下对第三军出手推你上位。亲王殿下，这般深情厚谊你如何回报啊。”

    “送他去死。”盖尔想也不想就下了决定，“皇帝就算把帝星交给第三军和第六军驻守，都不会交给我们。”

    第一军是肯定要御驾亲征的，第一军一走，帝星要么给第二军要么给第三军和第六军，就算不考虑皇帝和安格尔的关系，单纯以帝王的身份出发，也没哪个皇帝愿意将帝星交给会威胁到自己的人，而不是急需自己扶持的人。

    珀利暗自松了一口气。

    他看了一眼周围，虽然都是心腹属下，还是开了隔音屏障后对盖尔亲王说，“殿下，安格尔上将的身份一暴露，我们虽然去了第三军这个唯一的竞争对手，但处境更危险了。”

    “我知道。”

    现任皇帝和皇位继承人不对付这种事简直太常见了，历史上就没哪个皇帝能够甘心交出手中权柄给另一个人，除了他雌父那种奇葩。

    盖尔嘲讽地勾了勾唇，“但我总不能再去求一次婚吧。”

    “那你大概会死得更快一点。”珀利郑重道，“你和安格尔上将的关系一定要处好，不能让陛下觉得你准备跟他抢人，也不能让陛下觉得留下你对安格尔上将是个威胁。”

    他自己都觉得这个要求有点无理，但盖尔好像完全没感觉到难度一样，随意地点了点头，“好。”

    他太过轻松随意的态度让珀利头皮发麻，“你不会真打算跟陛下抢人吧？”

    “不，我准备撺掇另一个人去跟皇帝抢。”盖尔再度勾了勾唇角，比之前笑得轻松愉快多了，“你知道珈百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