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我有皇家医院的详细地图和值班表，但不知道第二军有没有安排人驻防。”

    “第二军高级军官只有珀利在医院，等他走了就可以下手。”

    “找个理由调开珀利，或者直接连他一起杀了。”

    “珀利不死还好说，他死了第八军肯定会出面，他可是伍德家族的第一顺位继承人。”

    “反正都是敌人，早晚要处理。”

    “但如果直接对第八军下手的话，不一定能在十月前结束。”

    “来不及就来不及，你想看上将迎娶陛下吗？”

    “当然不想。”

    “那动手的时候留点痕迹，把第八军也牵扯进来。”

    安格尔听他们越说越远，放下揉着眉心的右手，屈指敲了敲会议桌的桌面，“你们应该知道，现在杀死盖尔亲王有弊无利。”

    虽然在安格尔看来，盖尔亲王只是个德不配位的蠢货，好吧，还同时是个道德败坏的人渣，但对帝国而言，盖尔亲王是驻守塞弗特星系七十年，并成功让帕提亚神圣帝国求和的有功之臣。这个时候杀死盖尔，不止会让第二军和第八军心寒，也会导致边境动荡，造成不必要的麻烦，而且更重要的是，安格尔可不觉得杀死盖尔亲王后，就能一劳永逸地解决全部问题。

    当年艾德里安出生后，谁都认为盖尔亲王作为皇室唯二的雌子，一定能够成为未来的皇帝，结果菲尔顿对盖尔怎么都看不顺眼，直接从各大贵族家族里选人。安格尔觉得为了避免自己和盖尔落到同一境地，他还是直接釜底抽薪，让菲尔顿和整个帝国都意识到他不仅是个比盖尔更好的选择，也是唯一的选择好了。

    “杀死他可以有效凝聚军心。”东小声嘀咕了一句。

    “我还觉得现在打个人能缓解我的心情呢。”安格尔扫了他一眼，不耐烦地敲桌面，“先说正事，我要洛神星。”

    “上将，不可！”其他人还没来得及开口，刘易斯下意识地想要阻止，“帕提亚神圣帝国极为看重洛神星，他们上次求和的时候，为了取回洛神星足足拿出了一万八千名雄子。”

    一万八千名雄子是什么概念？

    卡曼帝国至今登记在册的雄子数目不过四十万，其中二十二万都已经有主了，剩下十八万未成年雌子中，今年顶多也有九百多不到一千名成年，这九百多名雄子还不会全部拿出来供高级雌子们争夺——众所周知的是，雄子可不会从天上掉下来，要么有个精神力强悍到足以孤雌繁殖出雄子的高级雌子，要么有个高级雌子的雌父还有一个能够把雌主哄得心甘情愿生育孩子的雄父，而不管是哪种情况，这两种雄子的雌父都不存在支付不起抚养费，让自己的孩子沦落为竞价商品的可能。

    最后会被拿出来竞价的，只有雌父不幸身亡、失去监护人的雄子，亦或者那些由走投无路到只能出卖自己卵子的雌子诞生的雄子，根据刘易斯的了解，这个数目近七十年来从来没有超过五百。

    所以帕提亚神圣帝国表示愿意以一万八千名雄子交换洛神星的时候，卡曼帝国上上下下都为之发狂，哪怕皇帝极为看重洛神星，也不得不在各大军团的进谏下被迫签署了停战合约。

    “刘易斯，你不可能让所有人都满意。”安格尔换了只手支着头，“偶尔可以学学路易，你看他得罪了我们那么多人，还不是活得好好的。”

    刘易斯苦笑起来。

    路易从帝星指挥学院毕业之后，便一直跟随在皇帝的身后，陪着他从一介默默无闻的皇子成为卡曼帝国的皇帝，自己也从一个普通的少尉变成第一军的总参谋长，在第一军的位置堪称一人之下千万人之上。他虽然也是第三军的总参谋长，但是和安格尔并不亲近，自身能力也无法压制奥兰多等人，如何有资格和路易相提并论？

    敲打了爱操心的总参谋长，安格尔继续道，“洛神星的重要性我就不说了，一百五十年前那份和约怎么签署的你们也清楚，当年陛下做不到的事，我们未必就做不到。”

    他说完后静静等了几十秒，终于有人开口问，“上将，您介意用点手段吗？”

    安格尔闻声看去，是情报处的莫斯，他记得对方很少会在他面前发表意见，更喜欢默默写各种报告然后发送给他，因此不免有些意外，他摇了摇头，“不介意。”

    正常的手段是不可能取得洛神星的，不管他再怎么阐述洛神星的重要性，大部分色迷心窍的雌子会在帕提亚神圣帝国的诱惑下屈服。

    被他看着的莫斯有些紧张，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是晕乎乎的，但还是努力把话说完了，“我们可以把和谈局限在御前会议，速战速决。”

    御前会议仅限十三军团的将级以上军官参与，能够当上将军的，除了刘易斯这种因缘际会一飞冲天的个别例子外，哪怕是平民出身，也早就在晋升过程中养成了眼高于顶的坏习惯——也就是说，只要让他们觉得对自己利大于弊，他们不会在乎其他人的想法。

    第三军除非能找到无限制克隆雄子的方法，否则不可能提供比一万八千名雄子更大的诱惑，但是他们可以让参与御前会议的将军们觉得，索取雄子的后果远大于索取洛神星。

    “可以。”安格尔考虑了一下，“我去和陛下说。”

    “那就没问题了，第一军，第三军，第六军，我们可以拿到三个军团的赞成票。”

    “第二军和第八军一定会反对，不过三比二还是我们赢，其他军团只会弃权。”

    “累计过半更有利，以军团为单位投票容易推诿责任。”

    “但我们的人手不够，我军将级军官二十九人，第六军四十二人，合计才七十一人，可第二军就有七十二人。”

    以军团为单位投票，那就是各大军团的司令官表态，他们可以轻松拿到第一军那一票，可如果是以人为单位投票，第一军就是个变数了。

    “该死的路易！”

    “路易没那么蠢，不然早就被陛下杀掉了，盖尔亲王不可能拿到第一军任何一票。”

    “谁能联系到皇家医院，问下看盖尔亲王什么时候醒？”

    一群人讨论起来就忘了时间，直到提姆敲门提醒珈百璃来了，安格尔才惊觉已经是晚上七点，他们从下午四点开会到现在，足足讨论了三个小时。

    他迅速扫了一眼自己的属下们，还没决定推锅给谁，银发绿眸的雄子已经带着一群推着餐车的机器人长驱而入，在他的身边落座。

    卡曼帝国的习俗是为了避免发生冲突，高级雌子之间永远要保持一定的距离以示礼貌，所以开会的时候众人便是两人之间隔着一个空位坐的，他这么一坐便坐到了安格尔和奥兰多之间。

    奥兰多看了珈百璃一眼，默默往右边移了一位，和拜伦相邻而坐，拜伦皱了皱眉，“你能别离我这么近吗？”

    “我不想挨着他。”奥兰多咬牙道，“你要是介意，我们可以交换座位。”

    拜伦看了看身边的奥兰多，再看看新来的珈百璃，默默忍了。

    他们两个就在安格尔和珈百璃旁边，这一番动静自然瞒不过两人，安格尔正准备敲打一下这两个失礼的下属，珈百璃已经掩口而笑，“安格尔，他们两个好像故事里的小刺猬哦，挨得稍微近一点，就忍不住要刺下对方。”

    拜伦和奥兰多不约而同露出恶心的神色。

    安格尔无视下属的抗议，点头附和道，“是有点像。珈百璃，我不是故意不吃晚饭的，都是他们拖着我开会，我才一时忘记了。”

    “我知道啊。”珈百璃示意机器人将餐车之上食物取出，放到会议桌上，“雌子都是一群粗心大意笨手笨脚的家伙，不会照顾人也是理所当然，不过安和他们不一样，安最聪明最漂亮最可爱了，一定会照顾好自己不让我担心对不对？”

    安格尔难得的觉得有点羞赧。

    他比珈百璃年幼五十岁，早就习惯了在对方面前以弟弟自居，和珈百璃的雌主罗伯特争风吃醋再让珈百璃来哄也是常有的事，但在一群属下面前让珈百璃这样劝哄，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好在珈百璃不止带了他的晚饭，还带了其他人的晚饭，于是他轻咳一声，“大家先吃饭吧，吃完再讨论。”

    在座的雌子都纷纷应是，只是在吃饭的时候，总是隔不了多久便忍不住要看他一眼——安格尔和其他高级雌子一样，在面对雌子的时候总是礼貌疏远的，认识多年如第三军的高级军官，在他手下拿到的最特别的待遇也就是被直呼其名，绝对不会有半点接触身体的机会，所以会被不熟悉的人认为是高岭之花，可远观不可亵玩。但是熟悉的人都知道，他只会在雌子面前表现得这样，在和雄子的相处中绝对不会有任何维持距离的想法——当然这也是雌子的通病——但是和其他雌子不一样的是，他不会刻意在雄子面前展现自己的强大，或者说，他和雄子相处的时候，很容易让人觉得不是一雌一雄，而是两只亲亲蜜蜜的雄子。

    正如现在一样，其他人的餐盘里面放着以肉类或肉制品制作的主食再搭配小菜和汤羹，而安格尔和珈百璃的餐盘则是零零散散十几种水果蔬菜和甜食，一望便知是典型的雄子口味，最重要的是，哪怕他们两个的晚餐一模一样，也不能阻止他们互相分享。

    “这个蛋糕很好吃啊，你尝一口嘛。”珈百璃用叉子插起一块肉松蛋糕，送到安格尔的餐盘中。

    “不想吃。”安格尔摇了摇头，嫌弃道，“好好的蛋糕，为什么要加肉松，看着就没胃口。”

    “是我特意做的。”珈百璃放下手中的叉子，伸手摸摸他的头，他比安格尔略矮半个头，这个动作做。起来略显吃力，但神色却是一派自然，仿佛长兄爱怜不听话的幼弟，“肉类能量比较高，你工作辛苦，自然要吃点肉食补充身体。”

    这点肉松最多只能说是点缀，根本补充不了什么能量，安格尔心想要补充能量我为什么不去喝动乐，而要吃这种不伦不类的东西，但是他素来亲近珈百璃，闻言还是蹙着眉将那块肉松蛋糕叉了起来，几口就吞了下去。

    “你别吃这么快啊，安。”珈百璃见状惊了惊，顺手就拿起自己手边的牛奶递给他，“小心噎到。”

    那牛奶珈百璃其实已经喝过了，但安格尔和他素来亲密并不在乎这种小事，而且他刚刚吞咽得太快，确实也有点难受，接过之后喝了一口，顺了顺气后才交代道，“下次别弄这种东西了，虽说味道不算糟糕，但看着就没食欲。”

    珈百璃想了想，“那我下次试试把肉包起来？”

    安格尔只能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