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两人玩儿了几天，之前堆积的消极情绪散了不少，回去的时候都美滋滋的，坐在飞机上头靠着头，手牵着手，睡着了嘴角还挂着笑。 过年的时候于辛专门等到张辰考完试两人才一起回家。出站的时候张辰空着手，于辛推着一个行李箱还背着书包，两人胳膊挨着胳膊，张辰还时不时用胳膊肘撞一下于辛，两人明显比上次还亲密的互动让等在外面的家长心里也放松了。 “妈，你们怎么又来了，不是说了我们可以自己回去吗？”张辰皱着眉对陈婕说，“你们来回跑多累啊。” “没事没事。”陈婕笑着拍了拍他的背，见他心情挺好的样子，心里才真正落下了石头，上次张辰在电话里哭那么伤心着实把她吓到了，她不来这一趟也不放不下心。 “你们怎么只拿了一个箱子？”于永年一边问一边伸手去接行李箱。 于辛把行李箱往后带了一下躲开他的手说：“我们俩要带的东西少，就干脆只拖一个箱子算了，免得麻烦。” “那也不能全让于辛一个人拿呀，”陈婕看了一眼张辰，“你连包也不背？” 张辰下意识想反驳，于辛笑了笑说：“没事的陈姨，我是哥哥嘛。” 他看向张辰，用胳膊肘撞了他一下，挑着眉说：“对吧？” 张辰五官皱成一团做了个鬼脸。 “你们放到什么时候？”于永年问。 “我十五过了走就行。”张辰说。 “我没所谓，反正快毕业了，学校有人帮报道就行。”于辛说。 “那我帮......”张辰本来想说帮他报道，后来一想为什么要自己一个人上学，于辛也得去陪他，后面的话就没说出口。 于永年没在意，问于辛：“后面做打算了没有？是考研还是工作还是怎么？你之前是不是说过想出国来着，有计划好吗？” “暂时不考研吧，再说考研早都考完了，”于辛下意识看了一眼张辰，“也不想出国了，工作再说吧，先把论文写完。” “做什么事情还是要先做规划。”于永年提了一句就没有再说，转移了话题。 于辛应了一声，抬起空着的手摸了摸张辰的头发。 晚上吃完饭之后父母去睡觉了，张辰和于辛两人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电视声音放得很小，两人聊天的音量也压得很低。 “你是准备出国的吗？”张辰盯着电视，手里握着遥控器胡乱换着台。 两人挨得很近，肩膀抵着肩膀，于辛听了之后也不回答，往下坐了一些，偏头靠在了张辰的肩膀上。 张辰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回答，于是耸了耸肩膀。 “嗯。”于辛应了一声。 “那还去吗？”张辰问。 “没想好。”于辛说。 “喂！”张辰扔了遥控器回头瞪他，“你去了我怎么办！” 于辛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他向前凑过去亲了一下张辰的嘴角。 张辰扭过头，把他的脑袋推开了。 于辛的头从肩膀上滑落，他也不在意，重新凑过去抱住人，把头放在张辰的肩窝。 “你走开，”张辰皱着眉推他，没推动，“下巴戳得疼死了。” “我不去，我当时是因为想离你远一点，现在当然不去。”于辛说。 “谁知道你。”张辰哼了一声，重新拿起遥控器开始换台。 “我知道。”于辛把腿拿上沙发，整个人蜷着，重量全压在张辰身上，他笑着亲了一下他的脖子。 “重死了。”张辰嘟囔，但没有再把人推开。 “晚上去我房间睡觉吧？”于辛亲着亲着，手就从人衣服里钻进去，顺着脊柱往上摸到了肩胛骨。 “你找死？”张辰回头瞪他。 于辛笑了笑，没再逗人。 第二天两人就承接了买菜购物的活，下午一起去了超市。 “我想吃排骨，晚上你做饭行不行？”张辰拿着一个土豆翻来覆去看了好久，确认是个完好无损的土豆之后才装进口袋。 “行，还想吃什么都去拿。”于辛点头。 “你去拿，我又不知道哪样的算好。”张辰目不转睛盯着土豆，撅着屁股撞了他一下。 于辛顺手拍了把他的屁股。 张辰扔掉土豆，胳膊一抬夹住他的脖子就跳到了他背上，双手在他脸上搓来搓去。 “你居然还敢打我屁股！” 于辛一手往后搂住他的腿防止他掉下去，一手阻止他在自己脸上的胡作非为。 “有什么不敢的，不能打吗？又不是没打过。” “当然不行，这是在超市！旁边都是人！”张辰揪住他的头发不放手。 “哪儿有人啊......行行行，”在张辰使劲之前于辛赶紧求饶，“回家再打，床上再打行吧？” 张辰从他背上滑下来，反手拍了下他的屁股，“去拿排骨。” “只准州官放火不能百姓点灯是吧？”于辛抬手搂住他的脖子，把他的头死死压在胸前。 “于辛，你他妈......”张辰一巴掌拍在他的胳膊上，正准备还击就听见一个耳熟的声音在叫他们。 “于辛？是小辛吧？” 两人停止打闹，齐齐往后看去。说话的是陈婕的好姐妹，正推着购物车试探着询问。 “啊，张姨，是我，您也来买东西？”于辛很快恢复淡定，笑着回答。 “哦，是辰辰啊，”张姨往他身后看了一眼，恍然大悟，笑着说，“我刚没看清，还以为是你女朋友呢，你们放假回来啦？” “张姨。”张辰有些尴尬，呲着牙打了声招呼。 “是，我们昨天刚回来。”于辛抓着张辰的胳膊捏了捏，让他放松。 “那有空去我家玩啊，我回家就去和你们爸妈说，咱两家人好好聚一聚，好久没见了。” 于辛笑着点头应了，张辰站在一边负责傻笑。两人又聊了几句才分开。 “怎么办，她会不会告状啊？”张辰小声问。 “告什么状？”于辛瞥了他一眼。 “就...说我俩啥的。” “我俩干啥了？”于辛又问。 “诶你！”张辰气急，皱着眉瞪他。 “没事，”于辛笑了笑，把装土豆的袋子塞到他手里，“我俩啥也没干，好兄弟打打闹闹有什么奇怪的，不要自己吓自己。” 张辰想想也是，反正没有接吻，不管做什么举动都能用兄弟打闹这一理由混过去。 回家之后张辰说买了排骨想晚上吃，陈婕自然应允，却听到于辛说他来做。闻言陈婕吃了一惊，她不知道于辛还会做饭。 “小辛，你什么时候学会做饭了？”陈婕问。 “就上了大学之后自己学的。”于辛没有多说。 陈婕也没有多问，见他淡定的样子，就让他去厨房了。 “我去帮忙。”张辰举着手边说边跟了进去。 “你能帮什么忙，”陈婕在后面喊，“你可别给小辛添乱啊。” 张辰没有理会，溜进厨房顺手关了门。 “你来干什么？”于辛回头看了一眼。 “来给你帮忙啊，”张辰嘻嘻一笑，“我想吃土豆肉丝，你炒一个不辣的行吗？” “可以，”于辛拿出土豆扔给他，“削了皮洗干净。” 张辰蹲在垃圾桶旁边削土豆皮，一边削一边唉声叹气，等于辛满脸不解地看过来时他小声说：“咱们这个恋爱谈得真是鬼鬼祟祟的。” 于辛哼笑一声，“等开学了就好了，以后咱俩搬出去住，想干嘛干嘛。” “你想去哪里工作？”张辰问。 “苏省吧。”于辛说。 “嗯？”张辰一顿，抬头看他，“不回家吗？” “你还在苏省上学呢，我回来干嘛，”于辛没什么表情，“难道要谈异地恋？我受不了。” “嘿嘿，那到时候你下班了就可以回家做饭给我吃。”张辰乐呵呵地傻笑。 “怎么不说你做给我吃？”于辛瞥了他一眼，“我天天上班累死累活赚钱养家，回家还要做饭给你吃。” “那我上课也很累好吧！” “呵，一周都上不满三天课，有什么可累的。” “那我又不会做，”张辰捏着土豆继续削皮，“哎呀好啦不说了，我要认真干活了。” 于辛看着他的头顶，笑了笑。 时间还早，两人都没有着急，慢吞吞地在厨房边干活边聊天，时不时还闹两下。陈婕在外面好奇，想着两人在里面怎么这么久了还不出来，别是遇到了什么困难搞不定了。 她推门进去的时候于辛正夹着排骨往张辰嘴里喂，见她进来两人吓了一跳，准确地说是张辰吓了一跳，立马松口，排骨从他嘴里掉出来，于辛赶紧抬手接住了。 “烫到了？”于辛只看了一眼陈婕，回头问张辰。 “啊，是，刚出锅的可不烫吗。”张辰舔了舔嘴唇。 “我说你们俩弄那个半天还不出来，在做什么大餐啊我看看，”陈婕凑过去看了一眼，“行啊，小辛，这都是你做的？” “嗯，看着时间还早就没着急，马上就好了。”于辛点头，低头把手里的排骨吹了吹，又往张辰嘴边送。 张辰心头一颤，赶紧拿起排骨放嘴里了。 “看着就好吃，”看着两人的互动，她突然想起来什么，又笑着问，“你俩下午碰见你们张姨了？” 张辰抬眉看了一眼于辛，于辛倒是很淡定，抽了张纸巾把手擦干净了才说：“是啊，刚好碰见她去超市买东西。” “这么巧，她说很久没见了，想约个时间大家一起吃饭。”陈婕说。 两人点头，表示没意见。 “她还说在超市见着小辛和人在打闹，说平时也没见过小辛这么活泼，以为是和女朋友在一起，一看才知道是张辰。”陈婕觉得好笑，说完自顾自乐了好一会儿。 于辛没说话，提着锅铲开始往锅里倒油，他看了一眼面色紧张的张辰，拍了他一下，示意他把菜端出去，然后对陈婕说：“陈姨，马上就好了，我再炒个青菜，您先出去坐吧，里面油烟大。” “行。”陈婕挺开心，拿了碗筷出去了。 饭桌上陈婕又说起这件事，还说张姨问于辛有没有女朋友，说想给他介绍一个女孩。 于永年倒是来了兴趣，问那个女孩读的什么大学。 张辰看了于辛一眼，没说话，低下头继续聚精会神地啃排骨。 于辛摇摇头：“我还不想谈恋爱。” 张辰把头埋在碗里偷笑。 “如果对方很优秀的话认识一下也没什么，当交个朋友也行。”于永年说。 于辛点头，张口却说：“再说吧。” 好在于永年从小到大什么事情都只是给建议，从来没有强迫过他，也没有插手过他的生活，闻言点点头，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等到和张姨吃饭的时候，对方当着于辛的面又提起了这件事：“小辛，你妈妈有没有给你说过啊？那个女孩条件很好的，我想了一下周围也就只和你相配了。” 于辛点头：“说过了的，只是我现在还不想谈恋爱，还没毕业，工作也没着落，以后的事情谁也说不好，暂时没有精力想这些事。” 张姨想了想，又把目光转向张辰。 张辰刚好抬头去夹菜，两人眼神相撞，张辰吓得一个激灵，马上摆手：“我可还小啊张姨，我不行的。” 张姨张了张嘴，又看向于辛，她觉得可惜，也不好再劝，只是说：“那要不然我把她的微信给你，你什么时候想加就加，想聊就聊。” 于辛不好再说什么，只能先点头应下来。 晚上回到家之后张辰就把于辛推进了房间。 “怎么了？平时不是避嫌不愿意和我进一间房吗？”于辛故意说。 “哎呀没事没事，他们不会往这上面想。”张辰一屁股坐在床上，拉过于辛就开始在他裤子里摸。 “干嘛呢，门可没锁。”于辛抬起双手任他摸，眼睛却一直盯着房门。 张辰掏出手机就把他推开了，他打开微信翻了一会儿才问：“你没加？” “加谁？”于辛在他旁边坐下来。 “你相亲对象啊。” “只是记了微信号，还没加，这不是怕你生气嘛。”于辛躺下来，一只手抵在张辰腰间画圈。 “痒死了，”张辰拍掉他的手，“不加不好吧？” “是有点，但是看你，你要不高兴我就不加。”于辛说。 “关我什么事啊，你想加就加呗。” “你是我男朋友，不关你事关谁事，再说了，”于辛坐起来，凑到他耳边说，“我和程烨吃顿饭你都那么生气，我可不敢再做什么了。” 张辰轻哼一声，把手机扔到他怀里说：“没事，你加吧，别发展成为女朋友就行。” 于辛看了一眼他的脸色，见他不是在闹别扭，才说：“那必然不会，我只爱你一个。” 他翻出张姨给的微信加上之后才继续说：“别人长辈说一场，不加好像不礼貌，咱们就熬着，等她忘了这件事或者这女生有了男朋友就可以删掉了。” 张辰不置可否，抓着他的手看屏幕：“她加你了。” 于辛低头，对方打了个招呼，于辛说了自己的名字，改了备注就没有再说话了，对方也没有再发消息。 “你看，别人也是被逼无奈。”于辛说。 “看看朋友圈。”张辰晃了晃他的手。 “有什么好看的。”虽然这么说着，于辛还是点开了女生的朋友圈。 “挺漂亮的，大美女，比程烨好看，你亏了。”张辰看了几张照片说。 于辛被逗笑，在他脸上亲了一下说：“不亏。” “干嘛！门可没锁！”张辰捂着脸往旁边挪了一步，有些紧张。 “没事，他们不会进我房间，”于辛跟着挪了一步抱住他，“让我亲亲，我好想你。” “不是天天见嘛......”虽然很紧张，但是张辰也没有太抵抗，因为两个大人平时确实不进于辛的房间。 “嗯，天天见又不能亲又不能抱的更难受。”于辛说着，吻上他的嘴唇。 虽说觉得不会有人进来，但两人还是很紧张，浅尝辄止亲了一会就分开了。 “我连你舌头什么味儿都没尝到，唉......”不亲还好，亲完张辰觉得身体都燥热起来，感觉更难忍了。 “下次再亲。”于辛摸了摸他的头发。 寒假本来就不长，没过多久就过年了。他们每年都是一家人在家里团年，今年也是一样。 三十那天张辰起得很早，于辛还在睡觉，他直接跑到于辛房间捏着他的鼻子把人叫醒了。 “怎么了？”于辛醒来，有些迷迷糊糊的，声音含糊不清。 “快点起床，我们出门。”张辰趴到他身上猛拍被子。 “出门去哪里啊？”于辛有点头疼，他闭上眼睛问。 “约会啦。”张辰说。 “嗯？”于辛有点茫然。 “走嘛，我跟我妈说了出去吃早饭，我们一起出去，”说完也不等于辛反应，又拍了拍他准备起身，“给你五分钟，我在外面等你。” 于辛伸手把他拽住拉了回来，没等他反应过来就含住他的嘴唇吮了一下。 “干嘛啊！门都没关！”张辰跳起来，往门外看了一眼，好在两个大人各忙各的，没有注意到这边。 “早安吻，”于辛在他腰上拍了拍，“出去吧，我马上就好。” 于辛动作很快，他刚从房间出来，张辰就跑过去拉着他往门口走，于辛被他拽着一路走到了早餐店，两人坐下点了餐之后张辰神秘兮兮地递给于辛一个红包。 于辛接过，不解地看他。 “新年礼物。”张辰咧着嘴笑得很开心。 于辛捏了捏，然后把红包打开，把里面的东西倒在了桌上，是一张贺卡，一枚硬币还有一枚徽章。 于辛看着桌上的小东西，挑了挑眉，他确实没想到张辰还会送东西给他。 “硬币是带来幸运嘛，还可以辟邪。你就贴身带着，放在手机壳后面也行，不过可能会鼓起来，要不要给你换成纸币啊。”张辰说着又愁起来，伸手想把硬币拿回来。 “没事，就这个。”于辛拦住他，拿起了旁边的徽章。 徽章是一个立体的花体C，小小的很精致，他夹在指尖搓了搓，质感很棒。 “这个是我的辰，你也要带着。”张辰说。 “好。”于辛点头，说着就想去拿贺卡。 张辰拦住他：“唉，先别看，回去再看，明天再看。” “为什么？”于辛虽然这么问，但还是很听话地把手收了回来。 “我害羞，”张辰说，“哎呀好啦，快收起来，早饭来了。” 于辛笑了笑，把东西都收好，放进了口袋。 两人吃完饭买了一堆小烟花准备晚上溜出来来个“烟花晚会”。 晚饭刚一吃完两人就坐不住了，张辰坐在沙发上像屁股长针了一样，扭来扭去，时不时往大门瞟。 “爸，陈姨，我和辰辰下去放烟花了？”于辛见张辰不好意思开口，于是接过了这个重任。 “你们不看春晚啦？”陈婕正端着一碗水果从厨房出来，闻言问。 “一会儿放完再回来看呗。”张辰说着已经站了起来。 “那注意安全啊。”陈婕话还没说完，两人就一边应着一边跑了。 下了楼，张辰拉着于辛拐到花坛边上，胳膊搭着他的肩膀往下压。 “来，先亲一个。” 于辛顺着他的力道低头亲了他一下。 “嘿嘿，你亲我一个，我亲你一个。”张辰抬头又亲了上去。 于辛抬手扶住他的后脑勺，稍微加深了这个吻，两人舌头一触即分，此地不宜久留，不易恋战。 亲完之后张辰满足了，他舔了舔嘴角，笑嘻嘻地往路上走，“我们去哪里放啊？” 于辛跟在他后面，两人一拐弯就看到前面阴影里站着一个人。 张辰的脸上的笑瞬间收了回去，腿一下软了，于辛见他不动，伸手扶了一把，抬头向前看去。 双方沉默片晌，于辛才回过神来把张辰往身后扯，自己站在前面半挡着他，然后喊了一声：“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