诋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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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男孩这般青涩的模样实在是可爱,柳兰生目光温柔地看着他,对于这样纯然喜欢他的陆晨宇,他还是挺愿意给他一段美好甜蜜的初恋记忆。 “陆公子如果是想来见兰生,以后直接和班主知会一声,便可以从正门进来。”柳兰生从怀里掏出丝帕给他擦了擦脸上的灰尘,不得不说这个小公子唇红齿白,长得赏心悦目,对于颜控的柳兰生来说自然可以多施舍几分温柔。 就是这几分不被吝啬的温柔善意,让陆晨宇呆愣在原地,脸色爆红痴痴地望着那纤细俊秀的青年离开,攥紧了手里的丝帕忍不住低下头轻嗅,那丝帕上与柳兰生一致的清香让他心神荡漾。 舞台上柳兰生娥娜翩跹,久居深闺的少女在花园中唱叹:“好姐姐遍青山啼红了杜鹃。荼縻外,烟丝醉软。那牡丹虽好,他春归怎占的先。闲凝眄,生生燕语明如剪,呖呖莺声溜地圆。” 今日还是柳兰生的拿手戏,陆晨宇在台下听着,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觉得柳兰生仿佛在看着他,那一句句让人心醉的甜蜜爱语也仿佛是对他而说。 这怎么可能呢?陆晨宇觉得自己不过是看错了,那桃花妆娇艳深情,恐怕谁看过去都会觉得那双柔软湿润的水眸是望着自己,可是心里还是忍不住泛起波澜。 下午李家贺寿,柳兰生在上午唱了三折,喝了两口参汤就顾不上卸妆,李大奶奶过寿,亲自点了,柳兰生饰演白娘娘,平儿饰演小青。 “曾同鸾凤衾,指望交鸳颈。不记得当时曾结三生证,如今负此情。反背前盟,你听信谗言忒硬心。追思此事真堪恨。不觉心儿气满襟。你真薄幸。你缘何屡屡起狼心。啊呀害得我几丧残生,进退无门。怎不教人恨。” 一身白衣清丽绝伦的柳兰生泪眼含恨,昆曲的唱腔缠绵温柔,如同江南的温婉女子在你的耳边侬侬细语,此刻唱至这句,却是绵里带刚,让人完全陷入情绪之中。 饰演小青的平儿自然更加受感染,入戏地为之愤懑,这一折戏唱完不出意料地获得了满堂彩,李大奶奶让人给了不少赏钱。 多少赏钱柳兰生不在乎,李家曾经帮过年少轻狂的陆彦泽,让他成功占据堰津,尤其是李大奶奶还是陆彦泽的姑母,因此这个寿宴,陆彦泽会来。 虽然说迟早会见面,但是柳兰生还是好奇这个将会一枪杀了他的军阀会是什么样,想来能生出陆晨宇这样的儿子,总归不会让他辣眼睛。 真正见到他本人后,柳兰生的确没有失望,一身肃杀狠戾的阴郁青年如同黑夜中蛰伏待击的狼王,岁月带给这个俊美的男人只有成熟的魅力,尤其是那双寒冰般的黑眸,只需一眼就让人惊吓的恐怖气势。 柳兰生并没有被惊吓住,人群之中他像是无意间与他对视,抬眸莞尔一笑,脸上还画着浓妆,可是那璀璨的星眸沾染上笑意后就如暖阳下波光荡漾的盈盈春水。 清澈的黑眸倒映出冷厉面容因此而微怔的神色,柳兰生轻甩水袖,按剧中白娘子的姿态给陆彦泽一拜,而后婉风流转,跟随众人一同离去。 李大奶奶安排了位置给他们,虽然是请来唱戏助兴,可是到底身份地位摆在那,不可能摆到主桌那边,柳兰生卸了妆和平儿坐在一起。 “师兄,这芦笋味道不错,你多吃点。”平儿殷切地给他布菜,圆润的狗狗眼湿润润地看着他,满眼压抑不住的爱意情丝。 “好吃,谢谢平儿。”柳兰生笑着也夹了一筷子烧鹅给他,为了保护嗓子,很多菜他都吃不得,平儿每次嘴馋忍不住想吃时,师父都拿他来压平儿。 “师父还在苏州,今天我允你吃一块。”“谢谢师兄!”平儿眉开眼笑,还带着几分稚气的少年大口吃着柳兰生为他夹的菜,在他心里师兄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人。 兄友弟恭的温情场面还未持续多久,就有仆人挑帘进来,说是请柳兰生去敬酒,毕竟是请来的客人,平儿舍不得也要爱护他名声,只能看着柳兰生微微颔首,跟着仆人出去。 主厅摆了八桌,院子里也有五桌,都是一些杂役、伙夫、奴仆,人声噪杂,柳兰生从院子中跟随仆人穿过众人时忽然觉得有人摸了一下自己腰和手。 柳兰生脚步一顿,脸上的浅笑微微凝固,眼角的余光四下一撇,却没有看出是什么人的咸猪手,此刻李家仆人催促,柳兰生只能先走再说。 柳兰生走进主厅后,偷摸了一把那纤纤细腰的车夫淫笑一声,低下头和身旁相熟的几个车夫暗暗回味那柔嫩手感,说那戏子的肌肤白的和白馒头似的,摸起来又滑又嫩,那腰肢也细的不行,若是在床上握起来…… 这番话只不过是几个下人的意淫,可是偏偏被李家的二管家给听到了,他喝了几杯酒出来透透气,就听见这些下等人嘻嘻哈哈说着什么,走近一听发现都是些虎狼之词,让人面红耳赤。 二管家表面上义正言辞地批评了他们几个,转过身却觉得浑身燥热难耐,本来这些人不说还好,一说起柳兰生在床上会有如何香艳的情态,他脑海里就忍不住回想刚刚在花厅敬酒时脸颊泛红,在灯光下如莹玉雕刻出的精致面容,以及那勾人眼球的细软身段,带入几人的意淫,顿时间有了反应。 柳兰生只喝了一杯,眉梢就流露出几分醉色,脸含春情地又唱了一小段,得了老太太的夸奖后还羞涩腼腆了几分,清浅笑着退了出去。 柳兰生虽然目光迷离,脸颊绯红,但是意识却清醒至极,他早就看见在他唱完后,一道劲瘦高大的人影从角落里离开,再细看一样,主桌上空了一个位置,正是陆彦泽。 既然陆彦泽走了,柳兰生觉得也差不多了,他已经见到了这个人,正打算回去和平儿一起,这回他特意从旁边绕着走,没想到却还是有人挡在了他的面前,假借敬酒为名,实则肆无忌惮地想要欺负这个看起来单薄至极的美人。 等柳兰生回来时,平儿立刻发现他的情绪有些不对,走时虽然神色浅淡,但是眼角还是带着几分柔和,可是现在眼角微红,即便是笑着也透着几分勉强,脸色微微发红,当他去拉师兄的手时,甚至能够感觉到他浑身一僵。 “师兄?你……”“我没事,平儿,我吃饱了,我们回去吧。”柳兰生摇摇头,目光却又黯淡了几分,那本就透着勉强的笑容也撑不住了,眼角的晕红下泪光闪烁。 平儿听出了柳兰生悦耳明亮的嗓音此刻带着几分喑哑的哭腔,顿时间着急了起来,按道理本应该等着其他人一同回去,可是此刻师兄显然是遇到了什么事情,也顾不上什么礼仪周全,匆匆告别后就扶着柳兰生坐上了车。 “师兄,你难道连我也不肯说?”回到梨园,平儿焦急万分地看着沉默不语的柳兰生,心里又急又气,不过是去给李老太太敬酒祝寿,怎么会如此伤心难过。 柳兰生欲言又止,他身为一个男人却差一点遭人猥亵,那人见他不肯,却还不罢休,口出秽言一番侮辱,可他从小学的就是各种唱段,身处在梨园生活圈子纯净如水,哪里会与人争辩,更何况对方还是这种蛮不讲理的泼皮无赖。 柳兰生心中难过,那些富商夫人对他如此追捧,可是又有多少人是真心喜欢他的唱腔,不过是因为他年轻俊秀,再过两年来了新角,也是一样另捧他人。 师兄心里委屈,平儿也舍不得逼他,怜惜地低下头吻了吻那发红的眼角,给他打水洗漱,伺候着师兄入睡后,眼底却流露出不符合他这个年纪的狠辣疯狂。 有平儿的贴心照顾,第二天早上柳兰生就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了,昨天是李大奶奶寿辰,不适合让平儿去出面解决,但是今天可以,“情绪平复”后的柳兰生愿意把事情告诉平儿。 “那些俗人不懂什么是阳春白雪,师兄雅骨天成,为了练这耗尽心血,又天资过人才被师父收下。别人学唱段没有三天根本背不下,可是师兄一夜之间就能倒背如流,字音一字不差。若是师兄不配,那这世界就没有人可以站在那舞台上。” 平儿气愤不已,那么勤学苦练只为站在舞台上完美演出的师兄,却被这种人渣流氓肆意污蔑,竟还说他用肉体美色哄得那些夫人太太去追捧,和娼妓并无区别,何必故作清高。 可是平儿也无法与人理论,咬牙切齿地偷偷拿出钱来,打算安排人去教训那些臭嘴的下三滥时,却得知那些人竟然已经被李府赶走,甚至残忍地割去了舌头。 平儿愣了一下,虽然觉得这些人必定是遭到了报应,可是若是告诉师兄只不过是徒增烦恼,只是不知道这些人得罪了什么样的贵人,才能被如此严酷的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