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

    30.

    工作上的烦恼永远是处理不完的，当了领导后更是，下属之间如果有矛盾，也得及时调停，否则影响项目进度。

    被吵吵了一上午的何明锋都没去食堂吃饭，随便端了杯咖啡到天台抽根烟缓缓。他刚刚推开门就看见被老婆勒令禁烟的宁阳秋点燃了打火机，两人眼神一交流，英雄所见略同。

    “最近工作咋样？听说你现在手上三四个项目。”

    何明锋苦笑一声：“这一天天的，我都想死了！你知道吗，这一上午工作没进展，光拉架，当居委会大妈了！”

    “出什么事了？”

    “小李你认识吧，前几个月刚结婚，娶了个漂亮老婆。小谭是他好兄弟。他们在酒桌上小谭经常讲，说嫂子这么漂亮，可要盯紧点。大家都当个玩笑话。哪知道真被小李抓到小谭和他老婆在床上衣冠不整了。你说这事儿狗血不。偏偏他俩又都分到我的组了。这事就归我管了。我tmd。”

    这种电视剧才有的情节让何明锋摊上了也算是够倒霉了。宁阳秋都不好意思在他面前抱怨自己工作上那些个小插曲了，只能讪讪评价一句：“把真话当玩笑话说出来了。就像愚人节告白那样。”然后话锋一转到两人的共同话题——育儿。

    “不过家里你省心多了。简年本来也能干，而且跟你越来越亲近了。”

    这话并非空穴来风。有天晚上加班，宁阳秋和何明锋一起出公司大门，突然就从旁边窜出一个高大的黑影，直扑何明锋。宁阳秋第一反应是老何在外得罪人，别人寻仇来了。结果定睛一看，简年已经揽着何明锋的肩膀，就差疯狂摇尾巴了。

    何明锋再次被戳中痛处。其实简年这段时间有点奇怪。不再看见他就能成天傻乐。简年似乎有心事，何明锋问他却矢口否认。偶尔午夜时分何明锋醒来，发现简年睁着眼直勾勾地盯着自己，也不吭声。必须得何明锋将他面对面搂进怀里，才肯安然入睡。中途何明锋起来喝口水，他都会惊醒。

    无忧无虑的甜蜜时光似乎是短暂的。何明锋并没有患得患失地去揣测简年异样的缘由。其实他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他出手了，所以他会无条件给予简年想要的所有。但他不会对简年有任何要求。越美好的东西，保质期反而越短，就像少年时期的爱恋。冷淡，哪怕是变心，何明锋都至少能在表面上作为一个成熟的年长者坦然接受。只要简年觉得这是他想要的生活。

    31.

    周末想要多在家陪陪小孩，何明锋就干脆周五加班到事情忙完才回家，走时已经十一点过了。

    回家时简年还醒着，他并不惊讶。只是怪异的是简年就这么正襟危坐在沙发上，望着他，不知道在想什么。

    “坐这儿干嘛啊？不跟你说了我今天加班晚点回来么。赶紧去洗漱，被窝里等我。”

    周五晚是两人约定俗成的亲热时间。以往简年早就积极的换好睡衣钻在被窝里等何明锋了。可这次，小孩却不为所动，偏着头注视地何明锋全身起了鸡皮疙瘩。

    “爸爸，我犯错了。”嘴里这么说，少年脸上却丝毫没有悔意，“我撬开了你衣柜里那个小夹层，看了里面所有的东西。”

    何明锋心口一紧，仿佛扼住了喉管，呼吸不得，指尖也开始发麻。

    “里面你买的所有保险单和那本笔记本我都看了。是大概一周前的事儿。所以我也查了你以前的那些事。”

    “所以你写下来计划是认真的对吗？你领养我，只是想要在三十五岁前毫无顾虑地去死。”

    少年缓慢且残忍地揭开了何明锋的秘密。所有的不堪和卑劣被迫展示在人前，何明锋的嗓子彻底哑了火。他甚至不敢直视小孩质问的眼神。

    何明锋什么态度，简年了然于心。最后那丝希望也破灭了。简年踱步到何明锋面前，他已经生得比爸爸还要高大了，以至于他用手绢摁住对方口鼻时，对方的挣扎显得那么的徒劳。

    “爸爸，我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