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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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延高挺的鼻梁上架了一副射击用的护目镜，架着枪的手臂绷着，肌肉线条流畅好看。他穿了件黑色体恤，外面套了件纯黑色的防弹背心。 谢延的眼睛紧盯着靶子，目光专注狠厉，骨节分明的食指扣在扳机上。瞄准，射击，动作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嘭！” 正中靶心。 “草，牛逼兄弟！” 许捷拍了拍手，等着谢延打完。 谢延脱掉防弹背心，拿起矿泉水喝了几口。 许捷过来给了他肩膀一拳，笑着道:“这都多久没见到你了，今天是什么风才把你吹来了啊？” 谢延捏着矿泉水瓶，黑沉着一双眼，没说话。 许捷觉得谢延今天心情不太好，表情冷得吓人。他刚想再开口说几句，谢延就把水瓶丢到他手里，甩下一句“走了”转身离开。 “……操。” 许捷楞着张脸看着谢延走远。 天灰蒙蒙的一片，在夏季越发显得沉闷。 谢延坐在车上，看着手机，沈献挂了电话后他再打过去先是不接，后面直接关机了。 谢延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正要关掉手机，一条消息就发了过来，谢延手指一顿。 是谢季凛发的。 你爷爷摔了一跤，在医院。 天下起了雨，张钰头发被淋的有些许湿润，幸好刚下雨时她已经到了小区门口。 “今天没看看天气预报，伞也没带一把……”张钰说着注意到沈献有些疲倦的神情。 “怎么了，脸色看起来这么差？” 沈献拇指无意识的摩擦食指的关节，说:“只是有些感冒，没事。” “那得去看看医生啊。”张钰说。 “我刚刚吃了药了，妈你先去洗个热水澡吧，不然着凉。”沈献说。 有些微湿的衣服贴在身上的确不太好受，张钰应了就回卧室去拿换洗衣服。 沈献看着张钰的背影，忽然恶心的腻感又泛了起来，他蹙着眉坐到沙发上。 电视里播报着新闻联播，外面的雨下得有些大，终于空气里有了一丝轻薄的凉意。 沈献低着头，平时疏冷的桃花眼有些伤心。身后传来脚步声，张钰有些凌乱的站在沈献面前。 “小献，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张钰说。 沈献听完楞了几秒，随后突然想起扔在卫生间垃圾桶的验孕棒。 张钰看着沈献的表情，心里发凉，声音不禁提高:“你说！那根验孕棒是这么回事？” 她知道沈献的身体有极低的可能怀孕，但张钰也不确定那是他用的还是别人用的，但不管是谁都让她情绪有些崩溃。 沈献闭了闭眼，轻声道:“我怀孕了。” “什么？”张钰表情凝住，道:“你才多大！……” 沈献听着没有回话，目光像是没有落处般，飘忽不定。 张钰看着沈献的样子，心里更是难受。她一边想是自己对他关注太少了，一边又觉得沈献不会是这么不懂事的人。 张钰坐到沈献旁边，拉住他的手，声音有些发抖:“告诉妈妈，是不是有人强迫你的？” 张钰握着的手有些冰凉，她眼眶通红，等着沈献的回答。 半天，她才看见沈献摇了摇头，说了句“没有。” 沈献脸在灯光下越发显得苍白，张钰又心疼又心痛，哭着说道:“那你要什么办……你还是个学生啊……我不该让你一个人在这里的……” 沈献心里一阵绞痛，他抬手擦过张钰脸上的泪，声音有些发哑:“妈，别哭。” “这孩子不能要、你还这么小……”张钰哭着说完。 “孩子另一个父亲知道吗？”张钰又问。 沈献没说话。 雨已经停下，沈献把手机开了机，一大堆消息未接电话。 几乎都是谢延的。 沈献点进微信，看着谢延发的最后一条消息。 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去接你。 好像每一下呼吸都有些难受，沈献手无意般的抚过小腹，那里依旧平坦。 好像什么都没有。 在沈献发神时，手机铃声突然响起，他以为是谢延，没想到是一个陌生号码。 “喂。”沈献接下电话。 “你好，请问是沈献吗？”电话那头的声音低沉。 “是。”沈献问，“你是哪位？有什么事吗？” 电话那头的人听完很快回答。 “我是谢延的父亲，想问一下你，明天有没有时间，可以出来聊聊吗？” —— 坐在椅子上的男人，穿着黑色的西装，四五十岁的人也依旧可以看出他曾经很英俊。 男人看见沈献走过来，站起身子，像他伸出手。“你好，我是谢季凛。” 沈献和他礼貌性的握了手，谢延和他父亲眉眼间还是轻微相似，只是谢延的眼神和他到是完全不一样。 “请坐。” 沈献和他面对面坐着，“谢先生找我是想聊什么？” 谢季凛明显久居上位者的位置，即使此刻他有意收敛，也透着些许的压迫感。 “沈同学跟我儿子关系好像很不一般。”谢季凛说。 沈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谢季凛继续道，“年轻人交朋友谈恋爱我不反对，但如今要高三了，我想还是得以学习为主。” 谢延说完把一张卡推到他面前。 “一份见面礼。” 沈献眉眼冷淡，直接道:“不是我不离开你儿子，是你儿子不让我走。” “我明天就离开a市，你想说什么应该去找他。” 谢季林到是有些没想到沈献会这么回答，不过也是，他那儿子那性格那么烂。 沈献说完，把卡又推回去，说:“抱歉，我还有事，先走了。” 昨天答应了来见谢季凛，因为沈献知道，就算他要走，也必须得有人拉住谢延。 明显他爸就是一个最好的选择，肚子里的意外生命，让沈献不愿再自欺欺人。 骗自己谢延时间长了就会放过他。 谢远钦今天不小心摔了一下，他自觉不是什么大事，可家里的下人急得要命，还通知了谢季凛。 最后他只得来医院检查一下，让家里人安心。谢延来时，谢远钦已经做完了检查，脚踝只是轻微崴伤，没有什么其他大碍。 谢延把谢远钦送回了老宅，又被留下来过夜。 谢延洗完澡，又打了一次电话给沈献，还是没有人接。 他面无表情的盯着手机里定位器的红点，红点依旧安静，没有任何移动。 谢延抽完一根烟，头发没有被擦干，依旧湿着，他套上一件体恤就下楼。 谢远钦早已睡下，楼下灯还亮着，谢季凛坐在沙发上。谢延收回目光，继续往门口走。 “谢延。”谢季凛叫住了他。 谢延停下步，微侧过身，等待着谢季凛的下文。 “有事？” 谢季凛合上文件，抬头看向谢延，道:“这么晚了，你去哪儿？” 谢延听完撩起眼皮，“和你没有关系吧？” 谢季凛听完表情没变，说:“去找你的小男朋友？” “叫沈献对吧？”谢季凛说着，像是没有注意到谢延变冷的神情，“的确长得很不错。” 谢延没说话，转身就要离开，又听见谢季凛不紧不慢道:“人已经走了。” 谢延彻底冷下眼，转身走到谢季凛面前，“你去找他了？” 谢季凛没有回答这句话，说:“平时随你怎么玩，但你玩一个男人，是想给谢家蒙羞吗？” “玩？”谢延跟谢季凛对视着，轻笑着道:“那你在我妈死了没两天，你就在家里玩其他女人的时是在想什么呢？” 谢季凛脸色依旧不变，语气平淡:“你就这样跟我说话？” “你现在的一切哪样不是我给你的？” “你现在想去找他，凭什么？凭我给你的权力？给你的钱？” “我现在要是想让你找不到他，那你就是一辈子也找不出来他。”谢季凛道。 两人静静的对峙着，一言不发，最后谢延转身上了楼。 他没有再下楼，就在阳台上抽着烟，到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