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名

    晚上,苍炎宗寂静无声的后山迎来了一群人,说话的声音惊动了沉睡的鸟群,瞬间扑腾扑腾飞走一大片。

    “给我打!别打死就行。”

    “是,师兄。”

    随着声音响起,躺在地上的人被一阵拳脚相加,他蜷缩着身体抵抗这次被完虐的殴打,肉碰肉的声音让人心惊胆战。

    “屠荣轩,下次你再来骚扰我的师姐,我让你走不出后山。

    说话的人又不解恨似的朝地上的人吐了一口唾沫,大声道:

    ”我们走!”

    狠话丢下后,一群人稀稀拉拉地走了,唯独一人躺在地上,沾满了夜晚水露的泥巴。

    月上中天,屠荣轩迷迷糊糊地醒来,他整个身体像是被车碾压过一样,每一处地方都在疼痛。

    手指轻微地活动,稍稍抬起头来,睁开眼睛,就看见黑暗中洒满月光的地上的血液,暗红得刺眼。把手放到眼前,指甲里全是混着血液的泥土。

    最后一滴血液晃晃悠悠的滴到手上,屠荣轩才明白过来,是脸上的血滴到了眼前的泥土上。

    硬撑着坐起来,屠荣轩环顾四周,只有看不见树顶的树木,听见不知名的昆虫的鸣叫声,不远处是一片湖泊,荡漾夜晚的月光,平静而幽美。

    脑袋一阵眩晕,许多的记忆冷不丁地塞进原本就不大的脑子里,屠荣轩不得已闭上眼睛,整理不属于自己的记忆。

    在地球的屠荣轩,是一个被胃癌折磨死的世家继承人,而在这个修真大陆醒来的屠荣轩,是一个大宗门的长老的弟子。

    原主和他的妹妹是父母拼死救出来,辗转多个好心人,才被送到了叔父的手里,在叔父的照顾下长大。

    按理说原主应该要好好的对待他的妹妹,但是原主小的时候和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混,长大后就天天看这个妹妹不顺眼,对她非打即骂,平时为人处事也是嚣张跋扈,除了一些喝酒的狐朋狗友,几乎是没有什么知心的朋友。

    原主的叔父,修真大陆有五大门派之一苍炎宗的三长老,虽然对原主极其妹妹极好,但是在屠荣轩遇见不良人时却没有制止,甚至还刻意介绍了另一个世家的顽固子弟。

    而这次被人套麻袋到后山殴打,还是因为原主在修课时去堵掌门的女儿庄问雁,在众多弟子面前光明正大的示爱,最后被当场拒绝。

    一回院子就被人埋伏好套了麻袋,原主被打死了都没有人知道,最后这具身体迎来了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

    整理好原主的记忆后,屠荣轩准备到湖泊去洗洗手,手上和脸上的泥巴真的是存在感十足,让他一刻都忍不下去。

    然而手放在地上时,突然碰到了一个圆溜溜的东西,屠荣轩还以为摸到了蛇,吓得后背发冷汗。

    定睛一看,是一个蛋,白白胖胖的,和鸡蛋差不多大小。

    鬼使神差的,屠荣轩把鸡蛋放进了袖子里,这也算是他来到这个世界遇见的第一个生物吧,留个纪念。

    随手捡了一根棍子,一瘸一拐地走到了湖泊的岸边,在明亮的月色下,屠荣轩在平静的湖面上看到了自己的容貌。

    一双银灰色的眼睛,眼下是一道刚刚止血的划痕,黑色短发,耳后有一束用红绳子绑住的青丝搭在胸前。

    洗净双手和脸后,才更进一步地看清楚原主的五官是锐利的,但是额前的碎发遮住了五官的风采,屠荣轩用湿哒哒的手把碎发顺到脑后,饱满光洁的额头露出,瞬间就从嚣张跋扈、阴暗狠厉,变成了一个阳光开朗、英俊潇洒的少年了。

    屠荣轩手轻轻抚摸过眼下的伤痕,嘴角勾起一抹笑,只有经历过重病的人才会意识到,一个健康的身体是多么的珍贵。

    “嗯?”手上一阵痒痒的,像是什么东西要从手掌心破土而出的模样,屠荣轩把右手放在面前仔细观看。

    一点一点的蓝色出现在手掌心上,转着圈圈,忽然“轰”的一下,变成了浅蓝色的火焰,没有一点温度。即使是用另一只手去触碰,也只是如同无物一般,随意穿过。

    但屠荣轩捡起一根草放在冰蓝色的火焰上,草根瞬间就化为了灰烬。

    观察火焰的时候,又是一阵眩晕袭来,冰火的传承记忆强硬地塞进了屠荣轩的脑子里。

    冰火,是上古时期的家族传承火焰,威力巨大,当年也是威震一方的火焰,如今却没落到已经没有家族有这种传承,甚至是典籍也少有记载。应该是从母亲的身体,传到了屠荣轩身上,以及修炼的典籍也一并以传承记忆的方式传到了这具身体里。

    原主并没有觉醒冰火,经过了一次死亡后,屠荣轩觉醒了,这应该是冰火害怕这具身体死了,自己也死了的缘故吧。

    毕竟记忆里说,冰火与身体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难怪这具身体是银灰色的眸子,这应该是冰火传承的象征了,只是这样太过招摇,只要是查过相关典籍的人便可一眼看清屠荣轩拥有威力强大的冰火,那时冰火传承就会变成要命的传承了。

    屠荣轩沉下心来思考,记忆里原主也是这样一双银灰色眸子招摇过市的,现在突然掩盖恐怕会引发事端,只好先保持原样,先走一步算一步了。

    至于上辈子的事,他的家里有一个继承家业的完美型哥哥,父母应当不会太过伤心他的死,而他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更应该以小心度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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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拄着拐杖一瘸一拐走到自己的院子前,屠荣轩扔了拐杖,硬撑着走了进去。

    果然,一进到院子里,一个身穿鹅黄色织锦罗裙的少女迎了上来。

    第一次见到屠荣轩把碎发放上去时,屠荣茜愣了几秒钟,但是很快就看到了屠荣轩一瘸一拐的模样,惊道:“荣轩,你怎么了?”

    这时才想起来拍一拍身上的尘土,但是屠荣轩一碰到伤口就呲牙咧嘴,只能冷森森地笑道:“不小心被狗追了,在后山摔了一跤。”

    屠荣茜上前搀扶屠荣轩进入房间,然后去打了一盆热水为哥哥擦伤口。

    “哥哥,你不要再这样了。”屠荣茜小心翼翼地擦拭哥哥手臂上的青肿,白皙的杏仁小脸微鼓,黑溜溜的双眼闪着水光,声音都有一些轻颤。

    第一次拥有可爱妹妹的屠荣轩忍不住恶劣地想要逗一下她,装作听不懂问道:“什么这样?说清楚一点。”

    “我说,别再去肖想问雁姐姐了。”屠荣茜原以为这句话说出来后哥哥会打自己,缩了缩小小的身子,然而并没有意料中的殴打,但是她也并不打算停止,继续说道:

    “问雁姐姐肯定会和大师兄在一起的,这是全宗门都默认的事。”

    屠荣茜闭紧了眼睛,耳朵仿佛已经听到哥哥扬起了巴掌的声音,但是片刻后,巴掌轻轻落在了她的小脑袋上,温柔地抚摸她柔软的头发。

    “好,哥哥不再想那些事情了。”屠荣轩第一次感受到来自妹妹的关爱,摸了一下妹妹的脑袋。

    也是第一次被哥哥温柔对待的屠荣茜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人,与今天在修课时的哥哥并无区别,但是却温柔了不止一万倍。

    难道被裴浩博打了一次后哥哥就转性了吗,本来恨死裴浩博的屠荣茜突然有点感谢他了。

    帮哥哥放药在手臂上的伤后,还有一些小姑娘不易看到的地方只能屠荣轩自己抹药了。

    被屠荣轩撵回自己房间的屠荣茜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房间里只余屠荣轩一个人骂骂咧咧地抹药。

    苍炎宗是大陆的五大门派之一,像屠荣轩这种还未到练气七阶的都要去修课,修五天休两天。

    比如原主大摇大摆地去堵庄问雁的门口,别人是去做老师的,堵别人门口不给人面子,难怪会被当场拒绝。

    幸而今天是休浴,屠荣轩才不至于拖着伤口去找庄问雁请假。

    但是庄问雁还是秉着师德来看看这个卧病在床的学生。

    不愧是苍炎宗最享盛名的大师姐,不仅是模样漂亮,连这种让人恶心的原主她都能过来安慰两句。

    而原主就是因为小时候被大师姐温柔的安慰了两句,才会暗恋她,思久成疾,至于昨天会去告白,应该是受到了其他人的蛊惑。

    原主得罪太多人了,受到这种蛊惑,还真不是意外。

    送走温柔大师姐后,屠荣轩又重新躺回木床上,手臂摁压到一个硬硬的东西,屠荣轩突然想起自己昨晚上捡了一个蛋。

    模样与鸡蛋相似,从不下厨的屠荣轩唯一见过圆形的就是鸡蛋,这么说也没错,毕竟手上这颗蛋也是圆圆的。

    反正也没事做,屠荣轩想到了煮鸡蛋,久了不吃也馋得慌,于是就拿着那枚蛋放在右手手心上烤。

    另一只手上看着屠荣轩特意找来打发时间的书,一些人物游记或者。

    看着看着就入了迷,把书看完才发现手上的蛋还没熟,除了变得烫了一些,连个热气都没有。

    难道还能是个神蛋不成?

    屠荣轩运起丹田,手上的冰火顿时猛烈了起来,原本只是小火愠煮,现在变成了大火烹饪,浅蓝色的火焰包裹着白蛋蛋。

    恍惚间从白蛋上看到了金光,屠荣轩眨眨眼,还真不是自己花了眼,白蛋真的在冒金光,闪得人睁不开眼睛。

    运起灵力把门关上后,白蛋就裂了一条缝。

    不是吧,这运气都能捡到宝,屠荣轩无语地戳了戳蛋壳,里面传来一阵叽叽叽的声音。

    屠荣轩没养过蛋生的宠物,但是他偶尔会看一些娱乐的养鸟视频,见过一些鸟被闷在蛋壳死亡的视频,琢磨着要不给它掰开一个口。

    里面传来的声音逐渐弱了,容不得屠荣轩再慢慢思考,用指甲轻轻抠了一个小口。

    啪唧的一下,一只湿漉漉的沾着稀疏黑色鸟毛的鸟头从小口里探了出来。

    “……好丑这鸟。”屠荣轩道,“你是什么鸟啊?”

    小鸟:叽叽叽叽(本大爷是凤凰)

    “叫声也难听。”

    小鸟:叽叽叽叽(你声音才难听)

    “既然那么丑,你就叫英俊吧。”屠荣轩用自己为数不多的起名经验想出了这么一个玩意,自己觉得非常不错,还像是那么一回事的点点头。

    小鸟刚刚从蛋壳里艰难的挣脱出来,就听见自己的名字被那么轻易的决定了,不禁悲从中来,叽叽喳喳地乱叫(哭)起来。

    温暖的阳光从落地窗照到床上,床上的两个人发丝缠绕,五指相扣,薄薄的被子遮住令人遐想的肉体,空气中飘荡着暧昧的气体,典型的老司机开车现场。

    然而作为躺在床上的当事人之一林兴直直的睁大眼睛,思绪万千,比如说,他为什么会躺在这里?

    难道有人看自己27岁晋升少将的卓越功绩不爽,想让人爬床第二天好捉奸?

    也不怪林兴会这么想,人类联盟这些年一个个为了上位,上演各种各样的奇葩事迹,林兴听副官说的八卦多了,自然也会往那方面想。

    小心翼翼地松开被扣住的手,林兴坐起来环顾四周,这房间不太像是酒店,也不像是自己的房间,反而像是夫妻的房间。

    无论是什么东西都是两样试的,就连床下的拖鞋都是一粉一蓝的兔耳朵款。

    许是林兴坐起来掀起了被子,凉凉的微风吹进了温暖的被窝,床上的人扯了扯被子,发现扯不动后,才揉了揉眼睛嘟囔道:“今天是星期天,你起来干什么?”

    这时林兴才想起来关注另一个当事人。可能是因为自己是在上面的那个alpha,身体还残留着开车过后的愉悦感,林兴有点心虚,转头对那人道:“不好意思,我想,我们两个是不是被人陷害了。”

    “你在说什么呢?”乔舒亚坐起来,柔顺的银发如星河瀑布一般落在胸前,隐隐约约可以从发丝看见白花花的肉体上映着不少斑驳的草莓痕迹。

    然而林兴没有注意到那么多,他一眼看见了那人圣洁高贵的面孔就想到了两个字:“虫皇???”

    人类联盟新发现的强大种族,当初看到无人星球探测仪发过来虫族的影像后,在场的军官包括他,脸色都明显的沉重了下来。

    接下来好几天军部都保持着诡异的沉重心态,都是因为影像里表达出来的虫族过于强大,不是目前的人类可以对付的。

    之后林兴见到几次传送过来的影像里,就出现了虫族圣洁高贵的虫皇,可以操控所有虫子的雌虫。

    林兴瞬间进入了戒备状态,背部绷紧。

    对爱人状态很敏感的乔舒亚一下子也紧张了起来,再联想起林兴刚才诡异的动作和话语,乔舒亚坐直了身体,金色的圆形瞳孔直直的盯着一夜之间就变成陌生的爱人。

    “你是谁?你不是林兴。”乔舒亚质问道。

    “我就是林兴。”

    乔舒亚紧紧的捏着被子,眉眼蒙上一层冷意,涩声道:“如果你是林兴,就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两个人坐在一张床上,但是氛围完全不似往常一样恬静,反而处处针锋相对,仿佛谁动一下,就可以动起手来一样。

    随着时间推移,林兴不自觉间就将自己S级的信息素释放出来,想给自己增加威势。

    然而信息素一放出来,乔舒亚就软了手脚,同时也放下了心,眼前这个确实就是那个用信息素标记了自己的人类上将,知道自己是谁,却不知道自己和他的关系,应该是脑子出了问题,影响了记忆。

    把虫皇放软后林兴自己也惊讶了,自己的信息素居然完全融进了他的身体里,不带一丝抗拒,甚至还欢欣鼓舞的争着被他吸收。

    乔舒亚吸收过多的信息素,脸染上了红晕,配着那圣洁的模样,让林兴不自觉的心头一跳,赶紧停止释放信息素,内心疯狂吐槽,为什么会有种族刚好生长在人类的最高审美点上。

    “我知道你是林兴了,你知道我是谁吗?”乔舒亚突然开口问道。

    “你是……我的爱人?”自信息素被眼前的人吸收后,林兴心中就有了不好的猜测,看到眼前的人默认似的不说话,心里顿时凉了半截。

    “为什么?”林兴一脸茫然。

    乔舒亚冷哼一声,也不管自己光着身,大刺刺地站起来快速穿上衣服,一边穿一边说:“因为你喜欢我,跟我求婚,发誓这辈子非我不娶。”

    说完后,又用看渣男的眼神看着林兴。

    林兴也想穿衣服,但是左右环顾一圈,也没有看到似乎是自己可以穿的衣服,直到乔舒亚从衣柜里挑出一套,林兴才讪讪地穿上衣服。

    “去哪?”一早上醒来不吃饭就要出门,林兴情不自禁地开口问了一句。

    乔舒亚洗漱完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