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司匹林的作品集 - 耽美小说 - 宙斯抹布大杂烩短篇在线阅读 - 一树梨花压海棠

一树梨花压海棠

    白色的月光过于明亮,偏执地射进窗户照得床铺触目惊心。

    年轻的先知辗转反侧,他睡不着,他越看明晃晃的窗外,他越害怕,越心慌。

    它洒在先知身上,映得本就银白的头发更加皎皎无瑕,照得他白皙的皮肤发光似的,与平凡的床褥格格不入,像不属于此处的百合。

    银白色的睫毛开开合合,他想入睡,却总又亮起蓝绿的瞳仁,像有一条忧虑的蛇在其中盘绕。

    普罗米修斯舒了一口气,背了月光,翻身。

    “!”

    他翻过身,却恰好看见少年一声不吭地站在门口,月光偏只透过窗照亮了床而不眷顾帘门,门口昏黑的影子里,克洛尼翁站着,看不清表情。

    他起身,要问询少年为什么愣呆处在门口,都没有声音,却刚要向前呼唤,不等先知开口,少年又往黑影里退了两步。

    “是你吗,克洛尼翁?”先知不解地笑笑,有些凉意,心里总感觉发了什么,“克洛尼翁,怎么不说话…”

    “先知…”他又往黑色里缩了缩,像是黑影是他的保护,会用黑色的臂膀把他抱着藏起来又吞没,谁也看不见,谁也碰不了。

    “嗯,你说。”先知坐到了床边,背着白光,他的轮廓有一圈朦胧又清丽的光晕。

    小羊向先知走去,看着他,看着白晃晃的光晕,看着明亮的先知,顿了顿,又踌躇,退了两步。

    “怎么了?”先知还是淡淡地笑,在那张俊俏的脸上,平静又温和,笑得克洛尼翁愈发难受,也笑得他眼眶鼻子一阵酸。

    小羊最终还是终止了退缩,冲出影子里扑向先知的肚子,死死抓着他的衣服,钻到了他怀里,怎么也不放手,又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

    “你怎么了…”普罗米修斯眼角下垂,眉心微微皱起。

    他还是不说话,先知没有办法地,顺势抚上他的脑袋。可是云彩不近人情地散去,在惨淡的月光下,掩藏在影幕里的痕迹忽然能看得一清二楚。

    夜里起风了,刮得枝影张牙舞爪,像哭泣,像尖叫一样,安静到刺耳。

    他恨那月光啊,这样无情地要照清一切,他怨那月光啊,那样铁面无私地撕开遮挡的屏障,高风亮节地把见不得光的淤青与掌印,生拉硬拽地从阴影里拉出来,然后说,看吧,这就是发生的,这就是事实。

    它逼迫人看清一切啊,它是个披着白衣、高尚的伪君子。

    先知一次次想回避,还是总觉得,或许这是他在做梦,可是他闭上眼睛再睁开,闭上,在睁开,那些可怖的伤痕怎么也散不掉,毒蛇一样爬上自己眼睛。

    他连再次询问“你没事吧”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也说不出,这简直是是明知故问,虚伪矫作地问摆在眼前的事实。

    普罗米修斯没在说话,他觉得自己有冷汗,浑身发凉,当小兽滚烫的脸颊贴在自己肚皮上,毒药一样的寒颤更加侵袭他全身。

    “!”

    “别怕别怕…”

    普罗米修斯刚想撩开他的衣服,看一下身下的状况,怀里的羊忽的触电似的弹开,推开先知,躲开他的臂膀,躲开抓捕似的双手。

    他好想说“没事的,过来吧”,可他说不出口,他僵持,停顿,凝滞,再次向克洛尼翁伸去。

    克洛尼翁看着靠近的手,逃窜般的眼神闪躲,却又寸步不离地胆战,处在原地。

    “我,看看。”先知侧耳轻语。他从未见过小兽走投无路的样子。

    他一次一次呢喃,一次一次呼唤,一次一次哄劝,好不容易,小兽才放下佯装为戒心的应激。

    于是,他一步一步,轻轻地踩到先知跟前。站好了,先知还在犹豫,而他也没等先知动手,自己撩起了裙边,把洁白干净软布掩藏得严严实实的狼藉,毫无保留地给先知看。

    那理应是要让人火烧火燎又能安眠的胴体,可是现在满目疮痍,可怖的青紫混浊肆虐地毁灭着完美这个词语。

    轻触是“可以碰吗”。

    抚上是“会痛吗”。

    而克洛尼翁都没有任何反应。

    普罗米修斯触见腿间的猩红,他的心蜷缩得像抽了筋,闭上了眼睛,整张面孔都在不控地下坠。他马上拿手掌擦掉这些血渍,这样它们就从来没存在过,这样就什么也没发生!可是血渍擦不掉,怎么都擦不掉,越擦越糊,抹开一片,怎么会擦不掉啊,怎么就擦不掉了,先知越差越用力,想要蹭掉一层皮,生生摁到了挫伤和淤青,让站好的克洛尼翁禁不住一抽。

    可他又不躲开。

    先知停住了,那个曾经,撞到膝盖,拉扯到头发都要叫出来的小孩,现在像个哑巴,躲也不躲地承受。

    自欺欺人又有什么用呢。

    “你…坐吧,坐…这里,慢一点。”

    克洛尼翁不理解先知的话,像是发生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一样要恭维,这让他不安,他只是觉得走着痛,快快地逃离了恐怖的地方,却又又一种莫名其妙的落失,想抱着谁入睡,这样自己就不会丢掉。

    “嗯。”

    “嗯………腿,分开一点,好吗?”

    小兽听话地试图张开腿,“先知…里面…”

    他也不知道怎么开口,当然,先知早就明白一切,可是他又不得不得听他说完。

    “里面…有东西,痛。”

    先知抱紧了他,他的一吐一息像一曲凄婉的哀歌,静默如水,惨淡如月光。

    他紧紧地抱着他,白色的卷发蹭得克洛尼翁不自在。

    “先知…?”克洛尼翁扶上先知的后背,他能感受到先知心脏在跳动,杂乱无章,步步紧逼,又委曲求全。

    他们抱了一会,才松开,先知起身拿了药回来,克洛尼翁在床上安静地等,先知蹲下,和他说,如果痛了就说好了,克洛尼翁点头。

    可是普罗米修斯的一举一动又让他想回避退缩。他压抑着夹腿的本能,努力撑着让先知进行。先知粗糙的手指蘸着冰凉的药膏,尽量不强硬地,探入红肿的蕊穴,好不容易温柔地打开,一股一股男人的种子就往外流,艰难地插入,按压肚子,它们更加欢快肆虐地涌出来。

    “呃…”克洛尼翁把衣服往下拽,不要让先知看到。

    白色混浊的液体,把游离于夜色的真实拖进泥沼,小兽,想起了历历在目的景象,他原来不能逃离那张猩红的床席,他又被拖了回去,即使他紧闭双眼,痛觉也会告诉他发生了什么,任何声音,任何气味,都疯了似的往他身体里钻,膨胀,恐惧,恶心。

    他回忆起那一声咒骂般的说他,说他紧得难肏,是体验最差最不舒服最难搞的婊子,无一丝动作气息都不伴随着这样野兽般的声音,愤怒地撕咬自己,小羊只能觉得是自己激怒了野兽,让野兽生气。而现在,他感到先知的手指难进,他怕他唯一的先知也因自己发怒。

    “对不起…”求饶般地望着先知。

    先知低头,不看他。

    他会忧虑地怀疑啊,因为他曾恳求地望着野兽,然而触了逆鳞一样被粗暴的翻过去,野兽的前爪踩着他的头,把他死死摁住,死死地,连一点眼波,都不让流出来。

    克洛尼翁慌了。

    谁也不愿提及那双罪恶的绛紫。

    先知掏出塞在小羊下体的两颗葡萄,这是它的酬劳。

    风停了,吹尽了天空的乌青,曙光射了进来,可是它是那么明亮啊,比月光还冷,比风还凛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