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我叫顾凛

    天入秋了，都说秋老虎打头。席然穿着长衫坐在办公室里，还是觉得有些冷，喉咙哑的难受，大概是感冒了，他想。

    席然作为一个实习菜鸟，不过是刚来这个学校没多久。大学毕业后，因为不能离父母去太远的地方工作，所以留在A市里当了高中老师。

    “小席啊，你们班是不是有一个叫顾凛的学生啊？”教五班的李老师怒气冲冲走了进来，喝了一杯水平缓下来才问道。

    “啊，好像是有这么一个学生吧。”席然有些局促地说道，事实上他才刚带班，班里的学生也没认得多少个。

    好在李老师也不指望他回答，转脸过去跟另一个老师说了。

    “顾凛啊，是个问题少年呢，当初我也教过他，真是个另人头疼的学生。”另一个女老师接话道。

    “可不是，年纪小小的也又是抽烟又是打架，关键是还早恋，我班里好多女学生也被他哄骗过。”

    办公室里，闲下来时不过是这些八卦。席然只觉得喉咙更难受了，喉咙里痒痒的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挠着，让他不可抑制的咳了出来。

    “咳。”的一声，把几个人从八卦拉了回来，李老师平时也挺关照席然，把席然当儿子看待。现在看到席然咳嗽了，自然关切地说，“小席啊，是不是感冒了？你们年轻人现在总是忙于工作，也该注意自己的身体啊。”

    “嗯嗯……”席然连连应道，喉咙里干涩的历害，好像里面有一团火在燃烧，急需水源的救助。抬头看见桌上还有一瓶上次搞活动剩下的矿泉水，席然伸手去拿，却被李老师眼疾手快的阻止了。

    “咳得这么历害，就不要喝冷水了，对喉咙不好，还是去打点热水喝吧。”说着硬塞一个热水壶给他。

    左右拗不过李老师，再加上自己的喉咙实在难受，席然只好提着热水壶去了开水房。

    开水房与办公室其实隔得不远，只需要穿过教学楼，一路上，三三两两的学生经过，都忍不住偷偷地瞄着席然，偶尔被席然无意瞥见，偷看的女学生都忍不住脸红心跳地别开了头。

    一中的老师一直处于阴盛阳衰的状态，男女比例不均，男老师少得可怜，就算有男老师，也是上了年纪秃顶的老学究，所以年轻的男老师算是稀有的了。

    更何况是年轻又长得好看的男老师。

    席然其实长的很好看，或者可以说是清俊。皮肤白皙，长眉俊眸，微微一笑时，脸上还可以看到两个浅浅的梨涡，让人如沐春风。

    这样的人，更像是邻居家的大哥哥，穿着一中的学生校服混在学生当中也不会有人认得出来。

    席然很快地穿过了走廊，在经过楼梯时，隐隐约约听到楼梯下面传来了声音，席然顺势往下看了一眼，看到了本校两个穿着校服的学生面对面站着，其中一个是男生另一个是女生。

    女生很漂亮，也很眼熟，是学校里许多男生献殷勤的対像。她有一头清汤挂面的头发，面容清秀而美丽。此时那张美丽的脸上泪眼婆娑，惹人怜爱。

    女生的对面也就是背对席然的那一面站着一个高高瘦瘦的男生，男生双手插兜，斜斜地站着，透着几分的慵懒和漫不经心。

    他们似乎在争吵，女生一直在质问男生“为什么骗我？”，“你和那个女生倒底什么关系？”诸如此类的话，相较女生的咄咄逼人，男生显得很冷静，甚至可以说是冷漠，整个过程都是女生的独角戏，他连辩解都懒得辩解。

    看起来，只是小情侣闹矛盾了。

    学生谈恋爱，这种事对于老师来说，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想阻止也阻止不了。

    往常碰上了学生情侣，席然都会尴尬地避开，这次也不例外。席然刚想离开，喉咙中却突然痒得难受，即便他及时伸手捂住了嘴唇，咳嗽的声音还是发了出来。

    楼梯下的声音突然消失了，显然是发现了有人也在这里。

    席然快步地走到开水房，拧开了水笼头，“哗哗”的流水声音才让席然的心情平稳了不少，身为老师撞见学生谈恋爱竟还落慌而逃大概只有自己了，席然自嘲想道。

    楼梯下面很久都传来没有动静，席然微微舒一口气，打开水壶接水，过了一会儿，却听到有脚步声从那里传了过来，席然背微微一僵，又想到自己没作亏心事，就没有再理会那个声音。

    脚步声越来越近，那人上了楼，却在席然所在的楼层停住了，席然虽然纳闷他要干什么，但也没转头去看。

    那人却开口了，“席老师，你还记得我吗？”微哑的，带着一点醇厚，是属于少年特有的嗓音。

    起初席然怀疑他是否是在叫自己，但仔细一想，学校的老师就他一个人姓席，况且这里就他们两个人，那么就是在叫自己了。想到这里，席然不好再当看不见，只得转过头去看向来人。

    少年就站在离席然后面不远的栏杆旁，宽大的校服松松垮垮地套在身上，素来以全市最丑而闻名的一中校服穿在他身上竟有几分帅气。

    少年眉目狭长而精致，天生的桃花相，模样直逼杂志的男模。他额前的刘海很长，唇角弯起一抹邪气的笑，看起来痞气十足。这样的学生是女学生爱慕对象却又另是老师头疼的対像。

    席然手中水壶还在接着热水，金属质的水笼头还不断往下“噗噗”的流水，流出的热水升腾起热气，氤氲了他的眉目。

    说实话，他対这个学生并没有任何印象，只是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他似乎在哪里见过他，可是却记不起来在哪里。

    所以席然只是蹙了蹙眉头，哑着嗓说道，“不好意思，你是？”

    少年弯唇一笑，“您果然不记得我了。”

    席然有些懵了，他和他根本就没见过，更谈不上记得有这么个人了。

    少年舒展的眉眼瞥到席然身后，狭长的眸子微微眯起，带着几分狡邪，唇角的笑意更是意味不明，“老师，小心你的身后哦！”

    身后？席然还没有来得及转过头，手上突然感受到如同灼烧的痛意，水壶里已经接满了水，溢出的热水顺着壶身流了下来，一直流到了席然的手背。席然手一颤，下意识将手中水壶扔掉。

    ”都说了要小心啊。”不知何时，少年微哑醇厚的声音近在咫尺，带着漫不经心的低笑，声音甚至是压在席然的耳尖上方。

    席然手中的水壶被少年稳稳接住，连同席然的手指都被包裹在宽厚的手掌中。顺着席然的视线看去，他的指节泛白，手指根根修长。

    头一次和别人靠得这么近，席然有些不适应，他有轻微的洁癖，并不喜欢和别人靠得太近，何况这个人他并不认识。

    席然试着开了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喉咙哑得已经发不出声音，他往后退了退，却没想到后面的人也同时往前移了半步。

    “嘭！”，“嘶！”两道不和谐的声音同时响起，席然的头撞上少年线条流畅的下巴。席然本身就到180，在学校的老师属于“高粗壮”的人士，没想到只到少年的下巴。

    与此同时，水壶里的热水因为两人的动作倾洒了下来，如数的浇到了少年的手背。

    席然看到他手中一片烫红，连忙放下了水壶，拉过他的手一看，发现白皙的手背上红通通的一片，还起了小小的水泡，近看还发现他手背上还有许多大大小小的伤痕，有些久的只能看到淡淡的痕，新的还能看到未愈合的皮肉。

    席然皱了皱眉，这样应该很痛吧，因为紧张，席然的喉咙能发出了声音，虽然很沙哑。“要不要到医务院去包扎一下。”

    “一点小烫伤而已，没事。”相比席然的满脸紧张，少年表现得满不在乎，毕竟这些对他来说不过是家常便饭。他眉眼微敛，有些好笑地看着一脸认真地研究他的手的席然，明明连他是谁都不知道，还如此紧张一个陌生人，真是傻啊。

    “凛哥，二班约战，去不去？”突然楼下的男生扯开嗓子喊了一声。

    “嗯。”少年淡淡应了一声，将手抽回，顺手插回了裤兜。看着一脸微愣的席然，已经转过身的少年唇角忍不住上翘。少年走出了几步，用那只没烫伤的手扬了扬，懒洋洋地说了声，“老师再见。”

    “同学，你叫什么名字？”身后传来了席然有些沙哑的声音。席然只是想着他那只手受伤得挺严重，下午应该找他去校医那里去包扎。

    少年停下了脚步，转过头，明媚的阳光洒在了他年轻而俊美的脸庞，唇角的笑意更是添着一番的玩世不恭和几分痞气。

    “我叫顾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