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西游记还西游
伟大的哲学家施存曾经说过，当你走在路上，踩到一坨狗屎的时候，不要慌张，不要生怒，因为还会有第二坨等着你。 换而言之，生活就是这样，给它点脾气，它还给你上眼、上脸了。 如果一个人头发枯黄，面色死灰，衣衫不整，那么霉运必然如影相随，如果一个人容光焕发，走路带风，那么他必定行大运。 六月份一打头便是让人甜蜜又痛苦的节日——儿童节。施存还记得，在他小时候，有一次六一儿童节，他被老师挑选出来上台表演节目。当时年纪小觉得是莫大的光荣，回家他妈一高兴直接会化身成为他的专属化妆Mary，往他脸上涂上两坨鸭蛋大小的腮红，高高兴兴地把他送学校，学校老师一看—— 嚯，这么大胆的行事，这么时髦的行头，可造之材。于是，老师直接玩起了反串，把施存往花仙子的方向打扮，套上黄色的齐耳假发，塞上挓着翅膀的开叉裙。自此，每到六一儿童节，施存的反串变成了固定节目，而他稚真的心灵蒙上了巨大的阴影。 这也可能是他厌学的祸根吧，反正小学毕业后，施存就计划如何退学，可惜真正实施的时候是到了他高中，那时候施存的爸妈终于离了婚，施存，他爸，他妈，都松了一大口气，各奔西东，皆大欢喜。 ＊ 现在小孩的六一儿童节活动可比他当时的丰富多了。父母们也肯费心思，直接预定家庭KTV包间，甚至会请人打扮地“童里童气”，好搏一搏小祖宗们的欢心。可以说，六一儿童节是他们KTV的关键业绩指标，总公司更是下了血本，直接拨款买各种毛绒公仔。相应地，各种奖金拿到手软，各种闹心的熊孩子相继而出。 迫于经理的压力下，施存忍痛割爱，把头发染回来，还修了修头发。 “你看看，这样多好！”经理一脸慈爱地看着他。 “就你那个火鸡头，小朋友都能被吓哭。” “小朋友的审美观还没有发育完全。”施存幽幽地回怼了一句。 “屁话那么多，”经理塞给他一手毛茸茸的小兔子，外加一个兔耳朵。 “快滚吧，你变正常后，客人都抢着点你。” 哼，如果他有钱，他会大声说，老子不做了！ 但是碍于羞涩的钱包，以及对他正当职业的热爱，他只好忍着带好兔耳朵，别别扭扭地来到517包房。 当里面的人说了一声“进”的时候，施存就感觉到了气氛的古怪。 小客人看起来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摆弄着包厢里的毛绒玩具，而类似他爸爸的人西装革履地在角落里翘着二郎腿打手机。 LED显示屏估计选中了静音模式，不知所云的歌曲MV闪着斑斓的光，歌手的嘴巴张张合合，听到的却是那个西装客人的声音。 那个西装爸爸估计是刚下班，正式场合才穿的衣服到现在依然体面，断断续续地对手机那头说着，对，就这样办。而他的儿子被晾在一边，只是孩子的妈妈不知道去了哪。 “原来真有这项服务啊。”西装男终于关掉手机，用手解开了领带，慢悠悠地打量施存。 施存认真思考了一下他这句调侃，暂且当做他没什么恶意。 “先生好，您是先点歌，还是让我陪小客人先玩游戏。”施存还是不太喜欢西装男投过来的眼神，也没胡侃八侃，直接问出工作内容，好让自己赶快完成任务。 西装男拿起桌上酒杯，“他不怎么喜欢和别人玩，你就唱歌吧。” 施存有些意外，因为从他进入这间包房的时候，那个小孩头也不抬地玩着手里的玩具，同来这里的小孩一点也不一样，安静地不像话。 “那是以孩子会唱的歌为主，还是我来推荐比较上口的歌？” 西装男抿了一口酒，看着施存环在手腕上的卡通兔子，又看了看他头上戴的兔耳朵。 “你唱吧，他只听。” 那还不如回家给还孩子放歌听。施存这么想着，但还是秉持服从一切客人合理要求的理念。 施存在点歌屏上选了几首儿歌，便开始跟着唱起来。 正当唱到，“小兔子乖乖，把门开开”的时候，西装男招了招手，让施存和他坐一起。施存也没太在意，便过去坐下了。 刚唱完要切歌的时候，那个男的来了一句，“你也是一只小白兔吗”。施存以为自己听错了，立马侧过头看他，但男人指了指LED的歌示意要他继续唱下去。 应该是他听错了吧，施存又看了一下摆弄手里的玩具，目不转睛盯着屏幕的小孩。 但是，当他唱到“只怕先生骂我懒哟”时，施存觉得那个西装男的手离他越来越近，甚至搭在了他的肩膀上。他不知道为什么西装男会突然这样做，他也不算自己什么好兄弟，于是往外挪了挪，摆脱了对方的手。但没一会，西装男又靠过来，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施存本来想问他干什么，但是这个问题有点突兀，最后还是忍着唱完了两首歌。 没一会儿，那个小孩头靠在沙发背上，张着嘴呼呼地睡起来，施存想他也该离开了。 “等等——”小孩的爸爸突然拽住他的胳膊。 对方站起来，高大的身影罩在施存的身上。 “小白兔，今晚要和我玩玩吗？” 施存一下子蒙了，但对方那种暧昧的语气，还有令人作呕的眼神，都在告诉他，所谓玩玩，是基佬之间的玩玩。 他的小孩就在旁边睡，施存不想把事情闹大。 便说，“我们这个行业是十分正规且正当的。” 男人舔着他的嘴角笑着说，“哦，那你本人呢？” 还没等他回应，男人上手揉着施存的脸说，“和我试试吧，包你舒服。” “滚你妈的蛋——”施存“咚”地给了西装男一记拳头，“唰”地把门打开，冲出去。 真是把他恶心坏了。 他干服务行业这么久，也遇见过骚扰，但都被他四两拨千斤地挡了回去，可是万万没想到自己会被一个男人性骚扰，更恶心的是这个男人是一名“父亲”。 “小宇，帮我给经理请个假，今天我先回了。” 也不管小宇什么表情，施存直接按着电梯走出去，开上小电驴就冲回家。 妈的，妈的，妈的。 人渣！ 生活真是他妈的比西游记还西游记，什么妖魔鬼怪都有。在遇到那个莫名其妙且装逼味十足的迷彩男后，又遇到了人面兽心的西装男。 施存开着小电驴直冲到他家小区超市，看着灯火通明的超市，心想还好老板现在还没走。 “老板，我来了！”他熟练地打着招呼。 但是老板没有走出来，朝他走来的是——是那个迷彩服！ 淦，这么多天没见，他还以为就算是在一个小区，也能各自安好了。 “卧槽，是你！”施存皱着眉问，“老板呢？” 周晋一可能一时没认出来换了一身行头的施存，又看了一下那张脸。 “我就是新任老板。” 施存的脑子一万只草泥马奔腾。 正懵逼的时候，周晋一又开口问道，“你这是参加儿童节目刚回来？” 施存这才后知后觉地摸了摸脑顶上的兔耳朵，又想到西装男说过的小白兔，怒骂了一声，“去他妈的”把兔耳朵扯下来甩在地上。 “有青岛啤酒吗？给我那两罐。” 周晋一看他怒气冲冲的样子，也没多问，走到冰柜前，提溜出两罐啤酒。 施存胳膊和抵在收银台上，两只眼无意识地扫着货架，再看到三角架那隐秘的地方摆着避孕套的时候，又骂了一句。 “滴，滴——” “一共八块。” 施存依言，从兜里掏出10块，将要拿走啤酒，周晋一的手便按在啤酒罐顶。 “大晚上喝酒不太好。” 施存抬头盯着他，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迷彩服现在的眼神和那个西装服看他的眼神特别像。 “干你屁事！”施存一把狠狠地夺走啤酒 。 那天的“十寸”之仇他好没报呢，没想到这家伙还敢在他眼前蹦跶。 “早晚连你也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