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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骨海洋覆盖了整个世界,宋之屿又回到了埋骨之地,他仰头望向古老龙神的巨大尸骸。 突兀地耳边出现参差不齐的震响,宋之屿发现自身的骨架在战栗,而白骨们也在发出浩浩荡荡的交响之音。 他从音乐中居然听出来激昂欣喜,想是某位领导人物的骷髅在过寿辰。除了音乐,宋之屿没在外面发现什么,他再次找到龙骨脚下的洞穴。 洞口从外面看是一片漆黑,但进去之后却显得十分透亮,洞壁筑的白骨鳞次栉比,仔细看上方还刻得有小字。 这文字古怪,似符号图画,他从未见过,冥冥中又有一股力量试着引导他理解其中的含义。 他走到山洞深处,那儿还有一汪清泉,上方婷婷地立着一朵七瓣七色的小花,小花上飘有一小截彩虹桥。这白骨洞中花,竟生出了珍稀灵秀之意。 那小花在他眼中隽妙纤弱,微微摇晃着,便落下两片花瓣来。 阿弥陀佛。宋之屿低头念了一句佛号,才发现自己的手有那么一点不一样了,除了布满黑花的骨头,好像又裹了一层虚影。 这什么情况……他每次经历濒死才会来到这里,有什么关系吗? 怀着这个问题,宋之屿再去看线索,但是他还是失望了,即使能看懂,那些话语仍让他觉得狗屁不通。 「吾之死也,气为风,发为草木,泣为江河,身为大地。 生命、光明、智慧、锻冶、力量、黑暗、死亡。 所需者皆由吾给予世人,万灵于吾身哺矣,吾从日月视之,愿民生安乐。」 宋之屿大概觉得,这个世界也有这么一位盘古一般的古神,才造就了这片天地。他看完了壁上的古文,便下意识打了一个哈欠,合上困顿的眼睛。 刚回到现实世界,宋之屿就闻到了浓郁的血腥味。他忍着剧痛和要压垮身躯的疲惫感,从冰冷潮湿的地面上撑起来。 “嘶……”胸口的贯穿伤不是开玩笑的,他死死咬着牙,抓住一块木头样的东西支撑住。 随后他感觉到,手中之物是一块人的腿骨。只因四周密密麻麻的,皆为人类或者妖兽的骨骼,被吃得一干二净。 “……”怪不得没人把公主救出来,原来都成了饱腹之物。 至于为什么他没变成骨头,可能那位大人不喜欢吃死物,毕竟圣子那一刀还真狠啊。 他紧握白骨,一步步朝微亮的出口走去。宋之屿直盯着洞口的光线,凭借毅力强忍下巨痛,嘴中时不时泄出难过的呻吟,他自己都无所察觉。 忽然尸骨中缓缓滑来一条白花斑的小蛇,它惊讶地看着这个死而复生的人,悄悄潜伏其旁,在他要走出洞口时倏地出击,咬到了勇者的脚裸。 “……” 毒液首先让小腿麻痹,宋之屿倒下时惊愕地看着它,他现在毫无反抗之力。 真是……天要亡我!不知还能在骨海境遇里复生几次,或许已没有下次了。 “呼……” 宋之屿没在骨海中醒来,他处在一个陌生的洞穴里。 等脑海中的眩晕和耳鸣缓过,就感觉到了脚上的异常,他低头一瞧,撩起的裤腿上截然两个黑漆漆的小洞,腿上的血管都鼓起来了。 靠……宋之屿呼吸一窒,忙从一旁的篮子里找到布带给腿捆上,再将伤口划开放血。 这哪儿啊?他抬头,郁郁葱葱的山林熟悉又陌生,身上的衣服也很眼熟。 噢!宋之屿一拍脑门,他愣什么呢,被蛇毒傻了? 他二哥来涴坪县剿匪,他是偷跑出来帮忙的。这黄山地势险峻,多毒兽,那窝匪寇虽然只有百来人,占着贼窝无恶不作,朝廷两次招安不能,便派哥哥来剿匪。 刚好宋之屿也想借此机会证明自己,他已到束发之年,爹爹却不让他习武,每次见着他舞枪弄棍的必然遭到一顿毒打。宋之屿不服气,他三个哥哥不都当上小将军了,凭什么非逼得他去考文举,他偏不。 这黄山险恶,贼寇狡猾又凶恶,守着险道净使毒招,二哥不敢轻取,他便装作来采药的童子,探好上山的路。刚好昨年为了和依巧姐姐套近乎,在医馆学了些班门弄斧的医术。 之前和贼寇有几个照面,贼寇也是傻的,都和他称兄道弟要拉拢他上山了。宋之屿见血变成鲜红色,便嚼了一点草药敷上。 他路已探清,信儿还得择个时日给二哥送去。 宋之屿背起药框,准备回家。今儿背了点,就不继续上山了。 可出了山洞,他好像听见什么奇怪的声音,那群土匪的喊话从大老远传来。宋之屿往那走了几步,就见林中窜出一个黑影,直扑到他身上来,刚好宋之屿腿受伤了,没躲开,就这么结结实实被撞了个满怀。 “诶……美人你没事儿吧?”宋之屿人还没看清,两手就摸到了温香玉软的娇躯。 怀中之人没说话,她从宋之屿怀着微微撑着。宋之屿再看时便被那双眼角吊起的莹莹凤目迷上了,果真是美人儿,这身段极好,脸也极其妩媚,偏头低喘的神态偏偏又显得那么天真。 她身上只裹了件黑色的麻布,由于方才慌乱的动作,麻布滑下一边香肩。宋之屿不是没见过女人,这时他尚且年轻,只觉得那光滑纤巧的肩头有着致命的吸引力,让他看直了眼,要忍不住上手了…… “三哥,我看到她了!” “哪啊!?” “哥哥,她就是从那跑走的!” 宋之屿忙帮美人拉好遮体的布料,扶她起来,这美人怕是被掳上山的可怜姑娘。咦,怎么长得比他还高?他心中疑虑被从草里跳出来的三个山匪打断了。 “啐,妖婆娘,我看你还往那跑!” 大汉挥着大刀,几乎到砍到宋之屿。他便惊恐地躲开,但还是把美人护在了身后。 “好汉!好汉饶命!” “呀,原来是屿兄弟。” 宋之屿虚虚地作揖,用被惊吓到的虚弱语气说:“几位哥哥,小生母亲近几日又病重了些,今日才来……” “无事无事,你要黄山的好药,你便来取。”另一位稍微稳重的大汉站出来,他们三个无一不是络腮胡子满身筋肉的粗狂样貌,又提着可怕的凶器,只怕会吓着美人儿。 “只是这姑娘,先生您还是别多管闲事了。” 宋之屿皱了皱眉,便感觉美人儿更往他身后缩了缩。他又板起脸,紧张地说: “我说几位好汉,人姑娘不愿,你们也不能……” “不是啊!”心急的汉子听他的意思是他们几个侮辱了这女子,便甩着刀道,“兄弟你有所不知,你背后这位,她是妖,不是人!我亲眼看见她从一条巨大的黑蟒蛇变成人了!你说这是不是妖啊?!” “啊?妖?!”宋之屿回头,见美人儿楚楚可怜,惊恐生惧地瞧了他一眼,整个人都在瑟瑟发抖地往后退。 宋之屿拉住她,美人两手都如此寒凉,他更心疼地捏紧了,低声说了句别怕。 “这光天化日的,哪里会有什么妖魔鬼怪。”宋之屿回头和他争辩,“你们在山上待了这么多年,真有见过什么妖怪吗?” “对啊……”另一个山匪觉得他有理,也质疑那个见了妖怪的大汉,“你是不是搞错了?” “你们说她不是妖,那她怎么出现在山上的!” 宋之屿加把劲添柴火:“兄弟,这就是你的不是了,你对人姑娘有想法,把她人衣服都剥,这会儿还污蔑人。你好好地劝姑娘应了你,说不定你家哥哥就给你做主了呢?” “哪能啊!”那汉子的黑脸涨红了,他气得挥刀砍下一旁的枯枝,“我会对这婆娘起歹心,我就遭天打雷劈!” 据说黄山好汉都是些兄弟情义至上的性情中人。 之后宋之屿再添了点好处,说明儿带点好酒来,顺带帮弟兄们看看病,这姑娘,就让他先带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