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边境!边境!
酒吧里安静无声。 似乎刚刚经历了一场小型的战斗，四周都还残留着烟火味。 小季不过是刚打开门，一把不知道从那里来的枪，便抵在了他的额角。 小季仰头站在那里。 只要那头扣下扳机，他便会死。 不知道为什么，小季在那一瞬间觉得，死在这里，对他来说，也不失为一种好的结局。 但枪的主人并没有开枪。他借着光看清了小季的脸，松了一口气，把小季拉了进去。 守在里面的是酒吧的前台的女孩。 在小季进去之后，她重新关上了后门。 “你不是出去丢垃圾了吗，”她把枪别在腰上，“怎么出去了这么久？” 这一次，小季没有像从前那样有问必答，他沉默了。 但在这个紧张的当口，女孩也没有心思去深究小季到底去了哪里，见到他全须全尾的回来，也不再问了，“算了，”她说，“你跟我来。大家都在大厅里。” 小季跟着她一起走到酒吧的大厅。 原本摆满了酒具和座椅的大厅完全变了模样，酒架，桌椅和板凳都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酒吧全副武装的店员和满地的武器弹药。 酒吧里弥漫着压抑氛围，角落里几个伤员正在包扎伤口。时不时有人会低声交谈，但这帮人的眼神，始终都时不时就瞟一眼窗外。 这时候他们比起普通的店员，更像是战场上的老炮，战场瞬息的变化都逃不过他们的眼睛。 小季目睹这一切，心里隐隐有了不好的猜测。平权军和帝国，大概已经打过一场了。 女孩穿过人群，把小季带到酒吧老板身边去。 老板依旧穿着那身带着荷叶边的黑礼服，此刻他正背着手守在大厅最深处，调酒师也站在他身边，两个人在交谈着什么，见到女孩带小季过来，他们短暂地终止了交谈。 老板冲他们微微点头，“回来了？” “嗯，”女孩答到，“他们退回去了？” “暂时退回去了，”老板答道，“没想到他们居然提前了，人数也比预计的要多，情况不太乐观。” 女孩嘲讽道，“我还以为他们都不管我们了。现在呢？又是因为什么由头要来打我们？” 老板微叹，“听说是新上任的庄将军，他主动请缨。” 女孩嘁了一声，“怎么，新上任就来打我们，想拿我们去邀功？” 一旁酒吧里的人听到她的话，也跟着打趣，“高贵的Alpha们可不会用这么庸俗的理由呢！他们说的是，来我给你念。” 那人站起来，拿捏着惹人发笑的姿态念到，“目无法纪，无知愚钝的Beta和Omega，我代表我们神圣的帝国皇帝下达指令，讨伐扰乱帝国安全和秩序的低贱暴民……” “闭嘴吧，不要说出来恶心我，”女孩嫌弃地摆摆手，一指站在一旁的小季，“还有，他要怎么办？” “他什么都帮不上忙，留在这里恐怕很危险，不如先把他送出去？” 老板沉吟片刻，还没来得及答话，就听见调酒师不赞成地说，“送出去反倒不安全。外面兵荒马乱，这种时候跟我们在一起反而是最好的。” 女孩不以为然地反问道，“打起来谁顾得上他。万一误伤了怎么办？而且如果这里守不住，岂不是？” “还没开打，别说这种话。”调酒师说，“再说也对我们有点信心吧，姓庄的可没带多少人来。” 眼看他们就要吵起来，老板脸色一沉，“别吵了。” 他对争执不下的调酒师和女孩说，“让他留在这里，帝国军就在外面，送出去也不安全。” “小林，你先带他去地下室……” 老板的话还没有说完，外面又再一次传来了枪声。 通讯里传来了着急的声音，“他们又打来了！小心！” 老板脸色一沉，对女孩说，“快！” 迫于老板的威望，女孩没有表现出来，但小季能感受到她对这个决定并不那么看好。 但情况紧急，她还是照做了。她掀开之前小季看到的那块木板，带着小季走过长而昏暗的楼梯，在楼梯的尽头，就是小季猜测许久的，那道藏在地底的门。 而今天，小季终于第一次见到了门里的模样。 那是一个相对密闭的空间，四周都被封死在屋子里，没有窗子，只有一个巨大的光屏和满屋的通讯设备，角落有一道铁铸的暗门。 “这里能通往沙漠，”女孩指着那道门说，“如果我们失败了，会从这里撤离。至于你，”她看了小季一眼，“不要再乱跑了，这次是真的会死人的。” 女孩的任务完成了，这就要跑，小季却拉住了她，“帝国打来，酒吧这里会出事吗？我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女孩看了他一眼，“现在你还是别添乱了，呆在这里就是帮大忙了。至于大家，也许有人会出事吧。” “但是，”她意味深长地说，“总有事情是一定得去做的。” “首领说，总有些自由要用命去争取，也总有些仇恨是用血才能消弭。我还巴不得跟Alpha打一场。” “我们就是因为这个才聚集在一起的。” “多长个腺体，少个生殖腔，凭什么就把别的人不当人了？”女孩厌恶地说，“你知道我们的调酒师是怎么来这里的吗？” “他以前在帝国的另一面，他为了来这里，几乎横跨了半个帝国。” “帝国的Omega每年都在变少，为了满足Alpha的需求，有些地方做起了地下养殖场的勾当。养殖的不是动物，是活生生的人，他们把Omega当猪狗养。你肯定很难想象他逃来这里之前遭遇了什么。” “我们不可能原谅他们。”她眼神坚定，甩开小季的手，“我相信你的程哥也是有一样的理由。” 女孩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外面已经打起来了，枪炮声连绵不绝，会有人死吗？调酒师，老板，还有那个粉色头发的女孩，他们会没事么？小季不知道。 他哑口无言地看着她离开。 可惜他的脑子也没法支撑他继续想下去了，不知道是不是今早那些药的缘故，他开始抑制不住地犯困。 紧接着，他的眼皮越来越沉。 他一头栽倒在了墙角。 与此同时，在另一边，帝国的深处，程允和其他的同伴，正围在一个Alpha的公馆附近。 那个公馆是私人的宅邸，也许并不被主人常用，因为位置太偏僻了。它几乎坐落在城市的边缘，除了清净，和被人工培育的植物环绕，几乎找不出什么更好的地方。 程允他们在这里是因为，他们在前几天和先派去的人汇合，也见到了他们这次的目标，两个女孩中的一个，阿妍。也是一开始向他们求助的女孩。 两个女孩都是Beta，但由于工作方便的关系，更多是另一位女孩在给平权军传达情报，阿妍只是在做些边角事罢了。但阿妍说，菲菲有一天回家，神神秘秘的样子，和阿妍说，她得到了一个很重要的情报。 这个情报大概确实不同寻常，那之后好几天菲菲都没有再回过家。阿妍都还没来得及问她，她就突然失踪了。 阿妍发现她的失踪已经是一天之后了，刚掌握了情报的女孩子就这样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阿妍没有办法，这才求助了平权军。 后来先遣队到了，才发现了线索。最后他们把位置锁定在一个私有公馆，地下的私牢里。 也便是眼前这个公馆。 公馆的主人是当今帝国炙手可热的将军，一位叫庄雷的Alpha将军。 好巧不巧，在菲菲和阿妍前段时间传回的情报里，正是庄雷，最近重提对付平权军的事。 据说他年纪轻轻就被重用，刚刚接受帝国皇帝亲自授予的将军缎带，但因为破格提拔，始终缺少叫人信服的战功。 前段时间的情报里说，他和另一位帝国派来负责处理平权军的将领意见不合，才导致帝国军迟迟没有动身。 在这个敏感的节点，菲菲的失踪，再联想到她口中的重要情报，实在让人担心。 “她到底知道了什么？”忙碌之余，艾伦忍不住问。 “我真的不知道，菲菲一点也没和我说，我不知道是不是只因为这个情报，但最近风头真的很紧，难道是因为之前的事被他们发现了？”阿妍十分着急，她已经好几个晚上都没有睡好了，眼睛下的黑眼圈肿得惊人 她忧虑地抓抓自己的头发，这几天显然是忧思过重，她的头发就像枯草一样，一抓就是一团乱麻，“我劝过菲菲要小心了，没想到还是出了事。” “但她被关在姓庄的房子里，这很反常。他大可以直接把她交给帝国，这可是一桩功劳，”程允也拧起眉头，“这里面肯定还有文章。” “不过，救人要紧。”程允最后这样说。 那个带着情报失踪的女孩，此刻正在他们眼前的公馆里。 程允从外面翻进去的时候，才发现公馆里的守卫比他预想里的少。 银色华丽的走廊里摆放着昂贵的家具，这个公馆里面配备齐全，甚至还有一个舞厅。很难想象它地下居然有一个暗无天日的牢笼。 但如今，这个华丽的房子里空荡极了。庄雷本身就并不常住这里，也许他甚至根本就不在。 即使如今庄雷并不在家，大概因为这个公馆里关了人，四周依旧有士兵。 程允和艾伦躲过巡逻的人，从公馆右侧的窗户里翻了进去。 从那扇窗户进去，正好是公馆的一个书房。 即使知道这种地方多半不可能放什么重要文件，程允还是习惯性地扫了一眼。 桌面上倒是很干净，没放什么东西，也许也是因为很少用的缘故。佣人把这个房间打扫得很整洁，桌子上一尘不染，侧面的柜子里，东西也摆放的整整齐齐。 这大概是主人用来放礼物的柜子，程允在里面看到了乱七八糟的东西，烟斗，特制手枪，一些中看不中用的小玩意儿。 然而，在这些无足轻重的东西之间，他却看见了一枚意料之外的东西。 那是一个雕刻着花纹的扳指，正中间镶嵌了一颗鹅蛋形状的黑宝石。 程允曾经见过类似的东西。 那并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 程允见到的那枚扳指，是在他所谓血缘关系上的“哥哥”，程翰手上。一样是雕刻着类似的花纹，然而和这枚不一样的是，中间的镶嵌的东西圆圆的，比这个小很多。 之所以贵重而残忍，是因为那华美的“宝珠”，据说是拿活人的眼睛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