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阿清悄悄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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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祎侬上京后隔三岔五就会过来吃饭,说是吃饭,实则就是想看看阿清。 头一次就拎了好几盒仙鹤斋的糕点。 元烛说十多天就会回来,现下已经过了一个多星期,阿清日日盼着,就盼着元烛回来。 这日,阿清没等来李祎侬也没等回元烛。 梦岚公主提着裙摆嚣张地踏进嘉尚酒楼。 “阿清呢?!阿清给我出来!”梦岚公主喊道。 段佩看到梦岚公主就头疼,王爷今日不在,元烛也没回来,没人治的了梦岚公主。 阿清本在后院洗抹布,听见梦岚公主的声音,吓地缩进厨房不敢出来。 段佩走了出来,笑道:“公主来啦,想吃些什么?我让人去做。” 梦岚公主插着腰:“我现在不饿,我找阿清,让他出来见我。” “阿清......阿清出去送饭了。”段佩说道。 梦岚公主提着裙摆往二楼走:“那你给我上个果盘和点心,等他回来就让他来见我,我今日就在这等他,等不到他我就哪也不去。” 段佩在心里骂娘,他跑到厨房:“阿清呢?” 老安厨师指了指放柴火的屋子,阿清听见段佩的声音,从小屋里探出个脑袋:“梦岚公主走....走了嘛?” “没走,一定要见你,见不到你就不走了。”段佩说道。 阿清达拉个脑袋求助地看向段佩:“我....我不敢见梦岚公主,她....她每次都好凶。” 段佩说道:“上去见见她,她说啥你别反驳就是了,我在旁边陪你,不会让她打你的。” 阿清不情不愿地上了楼。 梦岚公主带了两个侍女,一左一右地伺候她,梦岚公主坐在桌前撑着脑袋吃葡萄,看见阿清露出得意的微笑:“哼,臭傻子!父皇已经答应给本公主指婚了,等元烛回来就会娶本公主,趁元烛回来之前你早点滚蛋吧,反正元烛娶了本公主之后也会抛弃你的,到时候被赶出去太难看,还不如识相一点自己滚!” 阿清还没反应过来,段佩一脸难以置信地脱口而出:“什么?!皇上要把你指给元烛???这怎么可能?!” 梦岚公主仰着头:“怎么不可能?父皇亲口答应的,说下个月就要元烛娶我过门!” 段佩满脸问号,什么鬼???皇上连元烛是哪根葱都不可能知道吧?怎么可能把公主指给元烛??? 梦岚公主得意洋洋:“赶紧有多远滚多远吧,小狐狸精!以后元烛哥就是我的人了,我让他干嘛他就得干嘛!我把他接到皇宫里去,不!我给他修个大宅子,我俩住一起!才不会让你再见他!” 梦岚公主说完背着手从阿清和段佩面前大摇大摆地走过:“哼,本公主就是来告诉你这个事,现在你也知道了。本公主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出去玩了,见到你就膈应!” 梦岚公主风风火火地走了。 段佩还是一脸迷惑地站在原地,这怎么可能???这不可能啊???可公主说的这样笃定....难道真的把她许给元烛了??? 段佩百思不得其解,思考了半天,突然想起旁边还站着阿清,他赶紧看向阿清,阿清眼角通红,眼泪含在眼睛里,一滴一滴地往下掉。 段佩吓了一跳:“你....你怎么还哭了啊?行了行了不哭了。” 段佩拿手绢给阿清擦眼泪,阿清抿着嘴问道:“阿....阿烛娶了梦岚公主,就....就会把我赶走么?” 段佩说道:“不会,这我的酒楼,我不会把你赶走的,你别哭了。” 阿清老是被段佩骂的惨兮兮的,可真说要哭,倒没有像今日一样,眼泪大滴大滴地往下掉,着实把段佩吓到了。 阿清说道:“可....可是.....可是公主说会把阿烛接走,我....我.....阿烛和公主成亲之后,我...我是不是就见不到阿烛了,我....我不想见不到阿烛。” 元烛要是真和梦岚公主成亲,就梦岚公主这跋扈的性格,阿清和元烛肯定不可能相见了。 可是皇帝要把公主许给元烛,段佩怎么都不敢相信,可公主说的这样肯定,段佩也不确定了,梦岚公主是皇帝手心里的宝,皇帝若真是宠着她,为着她喜欢元烛,就把元烛许给她哄她开心,也不是不可能....可是再怎么宠.....也不该让公主嫁给一个身份地位差这么多的人吧。 段佩想不明白,打算等王爷来的时候再问一问。 ..... 阿清觉得他应该是被骗了,怕买来的平安符不灵,送餐之后带着小黑独自去了岭山寺。 岭山寺在城外,他来京城半年还不知道城外竟有这样一座寺庙。 阿清求了两个平安符,正好一个给元烛一个给段佩。 太阳马上就要落山了,走回去应该就天黑了,阿清心情低落地往回走。 已经第十一天了,可元烛还没回来。阿清总怕自己给元烛添麻烦,拖累元烛,事实证明他确实给元烛添了麻烦。 他蠢到身无分文还要花十两去买一个平安符。 要不是段佩人好,元烛回来就又得给他收拾烂摊子了。 阿清知道,其实他笨手笨脚,段佩那么有钱,开的酒楼那么出名,根本不需要他这样蠢笨的杂役。酒楼里的人手艺好又机灵,他是个例外,大家只是看在元烛的面子上才会对他好。 可是元烛要娶公主了。 娶了公主就不会和自己见面了,段佩是好人,说了不会把自己赶走,可自己粗手笨脚不该再给段佩添麻烦.... “阿清!” 阿清出神中听见有人在喊自己,李祎侬的轿子停在他的身边,李祎侬坐在轿子里从窗户探出头跟他打招呼。 还没进城两人便碰上了。 “祎侬兄。”阿清回道。 “你怎么在城外?这是要去哪啊?”李祎侬问道。 “出来有点事,现在....现在要回酒楼了。”阿清说道。 李祎侬朝阿清招招手:“上来吧,我送送你,马车快一些,过不了多久就饭点了,你这走要走到什么时候去了。” 阿清谢过李祎侬上了马车。 李祎侬见阿清郁郁寡欢,问道:“阿清怎么不开心?是在酒楼受人欺负了么?” 阿清摇摇头:“没....没有,没人欺负我。” 李祎侬叹了口气:“我刚从家里的庄子查完账回来,后日我便要回昭都县了,又要好久见不到阿清了。阿清当真不与我一起走?我保证阿清在我那里的工钱比在这里多,而且我那儿肯定比段佩这里轻松。” 工钱多不多,干活轻不轻松,阿清都不在乎,但是阿清好像被打动了,段佩总说他笨,等元烛成亲后,段佩因为心好不会赶他走,但阿清知道,段佩根本不需要他。 李祎侬三番两次的邀请他去自己那里打工,是不是祎侬兄更需要自己一些呢?他抬起头看向李祎侬:“祎....祎侬兄,我去了....能帮你做什么啊?我....我很笨,我怕我做不好。” 阿清有所动摇,李祎侬双眼发亮,高兴地说道:“你就跟瓶子一样伺候我啊,我老早就觉得瓶子一个人伺候的不周到,就是没遇到合适的人,我和阿清很投缘,阿清可愿意?” 阿清想了想,半晌低着头说道:“祎侬兄....我....我能再想想么?” “可以呀~可是我后日一早就走了,阿清不要想太久。这样,阿清要是想来的话,明日就来找我,我随时等着阿清。阿清要是明日没来,我后日也来跟阿清打个招呼再走,好不好阿清?”李祎侬看看窗外:“这天怎么暗的这么快,应该是要下雨了,我让师傅快一点,早些把你送回酒楼。” ..... 阿清回到酒楼,段佩站在大门口生气地喊道:“你怎么才回来?” 阿清小声回道:“我....我不是请了半天假嘛。” 段佩去揪阿清耳朵,提着人往楼上走:“要下雨了你看不到??身上有没有不舒服?” 阿清日日睡前都会按照医嘱擦药,元烛也会带他定期复诊,半年下来,这病虽没好全下雨时还是会痛,但不像一开始时疼的让人难以忍受。 “还好,就....就是有点酸。”阿清说道。 “待会疼起来才有你哭的。”段佩说道。 以往下雨有元烛陪着,痛狠了元烛便会抱着他哄,阿清很想元烛,小声说道:“阿烛怎么还没回来啊....” 段佩嫌弃的说道:“今晚跟我睡吧,省的半夜疼醒又哭鼻子。我让人送饭上来,吃完饭,洗洗早点睡。” “可....可这才刚刚饭点。”阿清停在楼梯口,辩驳道:“我就请了半天假。” 段佩拽住阿清往楼上走,不耐烦地说道:“酒楼里少你一个不少,上楼休息去。” 段佩的话正戳阿清羞愧的内心,是....酒楼里少他一个不少,元烛不在还要段佩照顾他,说是在酒楼里当杂役帮段佩打工,其实他知道,他帮不了段佩什么。 段佩把人带回自己房间。 阿清掏出平安符,说道:“我.....我今天去了岭山寺,给....给你和阿烛一人求了一个。” 段佩抿抿嘴,拿过护身符放进腰间的香囊里,傲娇地说道:“算你有心。一天到晚小病大病的,没事就多吃一点,你看你,说起话来还没公主嗓门大,你说公主跟你抢元烛,你怎么可能抢的过。” 阿清落寞的问道:“段佩...你....你觉得我在阿烛身边是给他添麻烦么?” “公主要是真嫁给元烛,那你不就是在给他添麻烦么?”段佩说道。 其实段佩一早便问了王爷,皇帝是答应要给公主指亲,可没说是给元烛呀,皇帝一早便看好了驸马爷,也只有公主还被蒙在鼓里。 阿清和元烛睡了半年,关系毫无进展,段佩简直美男无语。阿清听到元烛要和公主成亲,成日里失魂落魄。而元烛呢?独来独往的自闭儿童,防备心极强的冷血杀手,竟然能容忍一个小废物一直跟在身边,还住在一起,睡在一张床上,天天给小废物买糖吃哄他开心。 就这,阿清还说他们是伙伴,段佩冷笑,呵,这你妈不是两情相悦他段佩就把酒楼里所有人的屎都吃了。 段佩现在就要让阿清认清自己的内心!认清自己无法忍受元烛和别的女人在一起!等元烛回来真相大白,阿清明白自己心意,冲动地告诉元烛:“阿烛,阿烛不能和别人在一起,我....我喜欢阿烛。” 最后两人互通心意,在酒楼里幸福地过完了下半生。 段佩得意的点点头,为了元烛这个自闭儿童和阿清这个交流障碍且脑子不好使儿童的感情生活,他!多金帅气京城第一大酒楼的段掌柜!可真是煞费苦心..... 段佩这边思想活动丰富,回过神来,阿清竟是在旁边哭了起来。 段佩吓了一跳:“你这咋又哭了,这....已经疼上了?要不你上床坐着,我先给你揉一会儿再吃饭。” 阿清摇摇头,哭着说道:“段佩.....我....我是不是很笨.....身子也差总是生病,干....干活也干不好.....你们其实也觉得我很麻烦是么?” 段佩当杠精当习惯了,脱口而出:“傻子,你也知道自己麻烦啊!脑子这种事天生的没办法改变了。你就多吃点把身子养好别再生病了,你一生病多少人担心你,你知不知道啊!把身子养好,多帮我干点活我就谢天谢地了!” 阿清伤心的厉害....果然,果然自己是麻烦的那个。 两人吃过饭,雨淅淅沥沥落了下来,段佩给阿清的粥里下了点安神药,阿清身上酸疼起来,洗过澡便上床睡了。 阿清已经够笨了,这种刺激神经的药段佩是真的不敢给他多用,怕放多了直接把人给药成白痴了。 安神药不够多,阿清入睡时便不安稳,段佩给阿清捏手腕,捏膝盖,拍背,哄地没了耐心,张口就骂:“快睡死过去啊你!” 阿清本就睡地浅,身上难受一个劲的在床上发抖,段佩一吼,他就吓得直哆嗦,喝了药,脑子也不清醒,闭着眼睛直哭。 段佩服了,耐着性子压低声音哄道:“我错了,我错了,快睡吧祖宗,乖,过两天你的元烛哥哥就回来了,到时候让他好好哄你好不好?我说话不中听哄不好你,我给你认错了行吧,不哭了不哭了行不行。” 段佩哄小孩似的哄了大半个晚上,后半夜雨停了才睡上踏实觉。 .... 阿清带着小黑走了,第二日宵禁时从后院小门悄悄走的。 段佩和元烛已经对他很好了,他怕跟大家打了招呼再走,平白给大伙添了负担。 李祎侬说去他那打工薪资很高,等他攒了钱就先把段佩的钱还了,昭都县离京城不远,等他攒够了钱说不定还能回来,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见到阿烛,再见阿烛时说不定他也可以请阿烛吃顿饭。 ..... 元烛凌晨到了京城,昨日下了雨,一下雨阿清就难受,难受极了就会哭,不知道没人哄阿清,阿清睡的踏不踏实。 他急忙赶回来,可还是到了今日才抵达酒楼,他翻窗而入,原以为一进屋便能看见阿清,可房间里空空荡荡,桌上只摆着两个平安符和一封信。 元烛拿起信纸,看着看着他捏紧纸张,眉宇间全是杀气。 “阿烛,我给你求了两个平安符,阿烛带在身上就可以保平安。” “我走啦,你和公主要成亲,我就不再麻烦你啦,我已经想起家乡在哪,阿烛不用担心我。” “我....我欠了段佩十两银子,等我有钱了我会回来还给他的,希望阿烛帮我转告一下。” “谢谢阿烛这一年里对我的照顾,以后不会再有拖油瓶连累阿烛啦,希望阿烛以后的生活也可以幸幸福福,阿烛再见。” 元烛黑着脸闯进段佩房间,开门的动静不小,段佩揉着眼睛坐起来,见到是元烛骂骂咧咧地喊道:“你大半夜有毛病啊,回来这么大动静,你是不是走错房间了,小傻子可不在我这屋。” 元烛把纸扔到段佩面前:“阿清呢?” 段佩拿起纸嘟嘟囔囔地说道:“阿清不是在房里么。”他定睛一看纸张上的字:“阿清不在房里么???” 段佩下了床,抓起一件外套披在身上:“宵禁前他还在酒楼里啊,这.....” 元烛冷声问道:“什么叫我和公主要成亲了?我怎么不知道我和公主要成亲?” 段佩披外套的手顿了顿,支支吾吾地说道:“这.....公主说皇上要给她指婚把她许给你。” 元烛怒目盯着段佩:“所以呢?” “啊....这.....这当然不可能啦,皇帝肯定不可能把公主指给你啊。”段佩觉得元烛好像要把自己杀掉一般,底气不足地嘟囔道。 “那为什么阿清留下了这封信!?”元烛的声调不自觉地高了起来,满眼怒气看着段佩。 段佩怎么敢说实话,能为什么?!还不是因为他没把真相告诉阿清么?!鬼知道阿清这个傻子脾气这么横! 段佩这人总是不着调,元烛对段佩一向包容加无视,但今日,元烛恨不得把他这张贱嘴撕碎掉。 二人下了楼,大堂里守夜的伙计正趴在桌上打瞌睡,元烛拎起伙计的后衣领,伙计一哆嗦醒了过来:“元烛大哥!你回....”伙计见到元烛开心的跟他打招呼,可一看元烛一副要吃人的模样便缩了缩脖子不敢吭声了..... “刚才有人出门么?”元烛沉声问道。 伙计懵懵地摇摇头:“没有啊,如果有人开门,我一定会被吵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