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温洵
在球场上宣泄完精力的少年嘻嘻哈哈地谈天说地着，时不时从身边的少年少女手中接过饮料或者水。 喻江一谢绝了一个女生递来的水，被身边的少年调侃道：“我们的喻少还真是不解美人情啊。” 喻江一笑了笑，侧过头与他说话，没注意面前，与人撞到一起。 来人手中抱着的书撒了一地，喻江一蹲下身去帮人捡书，一边说着对不起。 捡完书的少年起身，匆匆离去。他额前的刘海和大大的黑框眼镜挡住了半张脸，令人看不清。走路时垂着头，微微缩着肩膀。 喻江一看着少年匆匆离去，身边的同学又调侃道：“怎么？江一你还看上人家了？” 喻江一剑眉微微拧起：“不是。” 同学又道：“不过你也不能看上那样的。” 不知什么原因，喻江一没有阻止同学继续讲述那个少年。 “那个人叫温洵，比我们低一届，高一的。还算挺出名的……” 听到了熟悉的名字，喻江一怔愣住。 这个名字其实过去了很久，老实说一般人都会将幼儿园的同学忘记了才对，只是曾经他拉着人离家出走，最后还害的人转学的经历实在太过深刻，因此便将“温洵”这个名字记了许久。 不过，应该不是同一个人吧，那个人应该和自己同一届才对，而那个少年则还只是高一。 “他爸是做那个的。” “什么？”心里思考着事情，喻江一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下意识问道。 “就是，做鸡。” 或许是因为相同喻江一心里有些不舒服：“那跟他本人又有什么关系？” 同学有些不屑地笑起来：“他自己也不检点，身为一个Omega，之前有同学好几次在他身上闻到了Alpha信息素的味道，还都不是同一个人的。加上他经常不来上课，晚自修也从来不参加，所以大家都在传他也是跟着他爸一起做鸡的……” 耳边的话实在有些刺耳，喻江一声音不由冷淡下来，将他的话打断：“好了，不要在背后论人是非。” 说罢，沉着面容迈步离开。 被抛下的同学先是一脸莫名，接着就是恼羞成怒，对着地面唾了一声：“什么东西给老子甩脸色，要不是姓喻老子早打死他了！妈的那温洵别不是他姘头吧！” 气不过，他又抬腿在雪白的墙壁上踹了几脚，球鞋在墙上留下好几个黑乎乎的鞋印。 路过的同学不禁看了他一眼，被他瞪了回去：“看你妈看呢？狗眼不要了！” 说着抬腿就往人身上踹：“老子兄弟是喻、江、一！” 被踹的人根本不敢反抗，等人撒完气后跌跌撞撞地走开了。 林宇撒完气，回到了教室里又开始对着喻江一献殷勤。只是喻江一一直忍不住思考那个少年，没怎么接话，让林宇心中又是暗恨不已。 下午最后一节课下课，温洵径直离开了向着校门走去，保安大叔看到他，跟他打了个招呼。 温洵对着大叔点点头，出了校门。 来到一个拐角处，温洵脱下了身上的校服塞进了书包里，又摘下了厚重的眼镜，一手将长长的刘海往脑后捋去，露出那张干净秀气的脸蛋。 取出眼镜盒将眼镜放好，眼睛盒重新塞入包中。 卸掉伪装的少年眼尾是天生微微上翘，睫毛浓密，只是本该充满少年活力的瞳眸中却是一片郁色。 他斜斜地背着书包，肩背挺直，没了畏缩模样。 走过了三条街，温洵进了一处奶茶店。 奶茶店的装潢干净又温馨，店里还趴窝着一只胖橘，见到温洵时懒懒地喵了一声，翻出柔软的白肚皮。 温洵路过它身边时，胖橘又软软地喵了一声， “小洵来了？”奶茶店的店长是个中年男性Beta，店内的店员不多，加上店长也只有三个，但店内的客人并不算多，因此并不是十分忙碌。 温洵点了点头，进了奶茶店后厨，换了一身店员的服装，戴好了口罩和黑色的鸭舌帽，出来接过了店长手中的工作。 忙到晚上九点，到了奶茶店关门的时间。 “小洵今天还是将书包放在这里，明天早上来拿吗？” 店里的开门时间是七点，学校早自习的时间是七点四十，他到这里来拿来得及。 店长点了点头，帮温洵放好书包，转身锁上了店门。 “那拜拜，小洵回家路上小心。” 温洵点点头，往家的方向走。这个时候已经没有公交车了。 但他也不愿太快地回到家里，或许，那个压抑的地方配不上“家”这个字。 一个小时后，他回到了家中。 到了家门口，里面传来的响声令他闭了闭眼，没再选择进去。 “老骚货，怎么年纪越大反而还越骚了？” “啊哈……还不是唔哈……被你肏得太爽了啊啊啊要丢了……” “嗯哈……夹得再紧一些，你逼都松了。” “好厉害啊哈……骚货都被你肏松了……” 男人显然没那么“厉害”，五分钟后，便草草收场。 里面传来衣物悉悉索索的声音，温洵往后退了一步，门被打开，里面走出来一个五六十岁的胖男人，上身的衣服歪歪斜斜地套着，身上散发着凌乱淫靡的Omega和Alpha信息素的味道。 胖男人看到温洵，温洵低着头，长长的刘海已经重新放了下来，看起来阴郁又不近人情。 胖男人上前一步，抬手就想摸温洵的脸，被温洵厌恶地避开。 他身上的味道冲进温洵鼻腔，令他几欲作呕。脸上和手背上也开始泛起细密的痒意。 胖男人啐了一声：“婊子爸还能生出贞洁的儿子了。” 温洵并未出声，缩在墙角处像朵阴郁的蘑菇。 胖男人给自己扣着衣扣，骂骂咧咧地走远了。 等胖男人离开，温洵方才大口喘息起来，空气中残留的信息素味道令他浑身难受，许久后手背和面颊上的痒意才褪去。 平复了呼吸，他方才推门而入。 里面的Omega男性口中正叼着一根细长的香烟，雾气从那双嫣红的唇间吐出，模糊了那张带了点细纹的面容，依稀间能窥见几分年轻时的美艳模样。 温容上身只披了件衬衫，下身赤裸，双腿交叠着坐在床沿上。 床榻凌乱，空气中还有几分未散的味道。 这件房子逼仄狭窄，只有一间房间和一处隔开的阳台。厕所要去这个楼层的尽头，是公用的。 房间内各种杂物堆在一起，唯一勉强算得上整齐的便只有温容身下的那张大床。 而这张床上，则每天都会沾染上许多人不同的气味。 温洵好似已经习惯了这些场景，径自往阳台的方向走去。 “站住。” 坐在床沿的男人声音中还带着几分慵懒和沙哑。 温洵闭了闭眼，但还是停下了自己的脚步。 “过来。” 温容平淡的声调中带着不容置疑。 温洵顿了片刻，还是向着他走去。 温容熟练地拉高了温洵的袖子，手中的烟像是做过了无数遍那般摁到了他的手臂上。 温洵抿起了唇，鼻尖沁出了些许细汗。 疤痕交错的手臂上传来皮肉微焦的味道，待温容将熄灭的烟拿开，那条手臂上便留下了一处新的烫伤。 “滚吧。” 将烟丢开，像是驱赶一个无用的物品般，这位父亲并不给自己的儿子一个正眼。 烫伤的滋味总是比别的疼痛更加难熬和绵长。 温洵来到阳台，这里是他素日里睡觉的地方。看到那单薄被褥上的湿痕，他像是没有看到一般。 明日还要上课，他总是要休息的。 温洵脱了外套，叠得整整齐齐放到脑袋下。他有些睡不着，不是因为手臂上的伤口，也不是因为被泼了水的被褥，而是因为白日里撞到的那个人。 喻江一啊…… 他还是跟小时候一样，不，也不一样了，他长高了很多很多，虽然没有小时候看起来可爱了，但是更加帅气了，还分化成了一个强大的Alpha…… 温洵闭上了眼睛，强迫自己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