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外面仍然是现实世界

    第二章 外面仍然是现实世界

    第二天早上，云海镜坐在公寓的简易餐桌边，手里拿着一枚蒸鸡蛋，脸上带着梦幻般的微笑，她的两只眼睛都有些微微朦胧，看起来有点近视眼的效果。

    虽然已经消化了一个晚上，然而云海镜此时仍然感觉仿佛飘在云端，真的没想到这样的奇迹居然发生在自己身上，昨天晚上她狠狠地掐着自己的大腿足足有三回，把皮肉都掐青了，简直掐成了一个蝴蝶纹，终于确信这不是在做梦，自己是真真切切开启了一个随身空间，而且还是这样一个极其梦幻的设定。在掌握了进出空间的方法之后，她回到卧室换了衣服和鞋，穿着长羽绒服和棉皮靴来到外面，在淡黄色的路灯之下，可以看到房屋的轮廓外观果然就是挂毯上的图画。

    当时自己将那枚突然出现在手心里的戒指戴在了指头上，在房屋前的道路上走了一段路，天很黑，今晚天上的月亮又只有一小弯，道路两旁的路灯一路蜿蜿蜒蜒一直伸向远方，也不知是通到什么地方去，最重要的是外面温度非常低，因此自己没有走出多远就转身返回来了，打开门重新回到房间中，在门厅那里换了棉拖鞋，然后就只听到建筑物内部啪嗒啪嗒的拖鞋底拍打地面的声音。

    云海镜非常兴奋地把整幢房屋又仔仔细细看了一遍，把室内室外电灯开关找到之后——这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甩脱了鞋就在客厅的地毯上连翻了三个跟头，实在是太美好了，这样一大排造型奇特的房屋，童话一样的布局与装饰，连灯罩都是花瓣形或者果壳形，简直满足了自己童年的所有渴望，真的没有想到居然会梦想成真，那种幸福感简直要从皮肤里溢出来，因此昨天晚上云海镜好不容易才睡着，今天早上起床时就有些困难。

    虽然是如此，然而既然已经是清早，就要把空间的事情暂时放一下，集中精力面对工作，因此云海镜做了几个热身动作，让身体活跃起来，精神也随之振作，就去厨房准备了一下早饭。云海镜的早饭一向很简单，毕竟早上没有那么多时间，不过她一向奉行“早餐吃得像皇帝”，所以虽然简单，营养却很丰富，比如今天早上就有两枚蒸蛋（昨天晚上剩下来的），一碗麦片粥，一点小咸菜，两片煎培根，蛋白质热量都十分丰富，只有维生素稍微欠缺了一些，带个苹果去，上午弥补一下吧。

    有的人早上总是没有什么胃口，吃不下许多东西，然而云海镜是个奇葩，除非是生病或者头一天晚上吃得过多，否则早晨的肠胃功能总是很好的，此时她就坐在餐桌前大快朵颐，大概十分钟的时间就风卷残云地都吃完了，然后云海镜一抹嘴，把碗盘往水槽里一放，洗了一下手之后就穿衣服出门去了。

    这一天上午，云海镜在工地巡视了一圈儿，提醒了几点安全注意事项，之后又分发了几份图纸，然后就回来整理关于暖通、给排水、还有电力的资料，准备下午拿去给监理签字。

    她正在自己台面检查这些资料是否完整准确，忽然隔壁另一位资料员倪佳茵惊奇地说：“啊呀海镜啊，你居然戴了这么一枚戒指啊！”

    云海镜的手上不由得顿了一下，她瞥了一眼自己左手无名指上那只蓝色椭圆戒面的指环，便笑了一笑，说：“啊，是的，这样浓的蓝色，很有趣吧？”而且上面还带着金色的丝状纹理，这当然绝不是蓝宝石，然而可以冒充一下青金石，天知道这事实上是什么材质，昨天开启了空间之后，挂毯就消失了，自己手里只握住这枚戒指，想也知道这就是空间的钥匙，万万不能遗失的。

    倪佳茵犹豫了一下，终于说：“海镜，戒指是很好看，不过你知道戴在左手无名指是什么意思吗？”

    云海镜登时一愣，道：“是什么意思呢？我觉得戴在哪里好看就戴在哪根手指上了。”

    倪佳茵非常认真地说：“这是婚戒的意思哦，结婚戒指是不讲究什么‘男左女右’的，都戴在左手无名指上，因为有科学研究说，左手无名指的血管是双手所有指头中与心脏连接最多的，所以结婚戒指应戴在这个指头上，表示两个人的心已被她们的爱圈住。所以结婚钻戒不可以随便戴，对爱情的意义是很重大的，而这个指头上也是不可以随便戴戒指的。”

    云海镜默然了两秒，毫不犹豫地从左手无名指上拔下那枚戒指，戴在了右手无名指上，真的是要命哦，这戒指的尺寸怎么是戴在中指太紧，套在小指太松，只有无名指最合适？现在只好戴右手了，虽然总觉得有点耽误干活儿。

    倪佳茵笑嘻嘻地说：“我晓得你向来不留意这些的，所以才提醒一下，其实别的倒也没什么，我们在工地办公室里，又不是在鸡尾酒晚宴上，讲什么社交礼仪，只是担心会影响你的姻缘，如果给人误会你已经结婚，不敢来追求你，就有些麻烦了。”

    云海镜脸上的表情顿时那叫一个尴尬，咧开嘴笑着说：“这个我倒是无所谓了，要是戴在左手能得个清静也是好的。”

    倪佳茵看着她十分果断地将那枚戒指又从右手换到左手，心中都不由得要替这枚戒指吐槽：你简直要把我折腾晕了。

    倪佳茵犹豫了一下，说：“海镜啊，其实不要把男人想得那么坏，现在很多男人啊，都很听女人话的，对女朋友对老婆非常好的，又不是过去那个年代。人嘛，到了什么年纪就应该做什么事情，这样才正常啊。”

    云海镜：你不如直接说我不正常好了。

    “法律上好像没规定这个吧？再说了，也没有人规定多大年纪是该死的年龄啊？”

    眼见云海镜已经是皮笑肉不笑，倪佳茵毕竟是一个自命“深谙做人道理”的人，自然知道这一次的谈话到这时已经再继续不下去了，因此便笑了一笑，挪回到自己座位上，做她自己的工作。

    资料员的工作是非常忙碌的，大家并没有多少时间聊天，到了中午的时候，云海镜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吃着自带的午饭，这一次的施工工地好在是在距离自己公寓不很远的地方，因此她不必像其她人那样在这里合租房屋，请阿姨做饭，否则既不方便，请人烧饭的开销多少也要分摊一些。

    要说她们这次的这个项目还算是比较大型的，四座商业楼，四排居民住宅楼，云海镜做的是两栋商业楼带一个裙楼的资料，而且比较特殊的地方在于，这个工程是有两个总包，一个是中国建筑X局，承包整个工程，云海镜所在的朗通建筑也是总包，但对外，朗通就算作X局的分包，就是对政府部门的口径是这样。

    然而虽然项目比较大，她们却没有自己的食堂，经理汪工没有搞定这件事，所以大家只能自己想办法，云海镜就是每天晚上多做一点，带来公司当做午饭，这样就可以节省一部分开销。

    下午，云海镜去监理签完字回来，已经是四点多的时候了，她将文件归档好，正准备再去工地上转一圈，忽然旁边有人拉住了她，她转头一看，原来是新人资料员廖美庭。

    廖美庭是一个长相十分甜美的女孩子，今年刚刚毕业，本来并非土木工程专业，大学里学的是国际贸易，然而她姨妈有门路，就将她塞到这里来了，虽然有点走后门的性质，不过云海镜毕竟不是那样品格极其崇高的，一丝一毫也错不得，因此并没有怎样介意，几个月时间相处下来，对她的印象倒是蛮好，这姑娘虽然不是本专业出身，然而刻苦肯学，人也聪明，到如今已经做得似模似样。

    云海镜本来以为她是有什么工作上的问题要问自己，便笑着问：“美庭，什么事情？资料上有什么问题吗？”

    廖美庭摇了摇头，轻声说：“海镜姐，今天经理叫我过去谈转正的事情。”

    云海镜笑道：“转正了？那很好啊，也该转正了，转正后就有房补，每个月一千呢，还有食补，虽然不多吧，一个月也有几十块钱，几十块钱也不能小看，自己拿着买点什么都好。”比如绵羊油。

    廖美庭微微皱起眉头说：“经理问了我两个问题，一个是等这个工程做完了，还可以去其她地方吗？第二个是什么时候结婚？”

    云海镜的心一下就提了起来，问道：“你是怎么回答的？”

    “我说公司派我去什么地方，我就去什么地方，还有我不打算结婚，可是经理还是想让我以后去行政的样子。”

    云海镜立刻说道：“千万不要去做行政，那是一个边缘化的部门，行政和人事一样，都是养老的，HR敲门砖罢了，为什么安排女孩子就是要去做行政？因为还是不相信你会不结婚，这样可以随时找到替换的，如果你做业务的话就难以找到替代的人。”

    廖美庭有些郁闷地点点头：“海镜姐，我也是不想去做行政的，拿死工资，在公司里无关要紧，我就说想要做资料之类，我也是准备像海镜姐这样，多考一些证书的，可是我还是担心经理会安排我去行政。”

    云海镜在这短短的时间内飞速进行头脑风暴，突然脑子里灵光一现，说道：“美庭，你家里不是有一些关系？你找找家里人，看能不能帮你说一下，让你做资料员，不要去行政？”

    廖美庭的眼睛也亮了起来：“真是个好主意啊，海镜姐，我回去就找我姨妈。唉，海镜姐，你说为什么女人和男人就这么不一样呢？结婚肯定是两个人的事情，可是就没有人问男人‘结婚以后怎么办’，都是问女人，好像结婚对于女人和男人是两个性质的事情。”

    云海镜笑道：“那自然是两种性质了，女人结了婚就要为家庭奉献，很耗时间的，男人可是有了一个坚实的后盾，有人打理后勤，更能集中精力拼事业了，要么怎么‘如何平衡事业与家庭’都是对着女人来问呢？给加了这样一个不均衡的担子，女人想要在事业上成功，真的要是超人才行呢。汪经理还算是好的了，没有问到生孩子之类，现在入职就怀孕的也不是没有，坑死人了。”

    廖美庭顿时就默然了，她之所以不想结婚，只是因为怕麻烦，虽然不是独生女，有一个妹妹，然而自小到大家里对她们姐妹也还不错，也很为她的学业工作操心，因此廖美庭自幼就很会为自己考虑的，她从小就看到母亲整天为家里操劳，而看报纸的父亲则偶尔感叹家里没有男孩儿，廖美庭一想到自己未来也要过母亲这样的生活，就感到一阵悚然，那种场景的放映简直好像看恐怖片一样，所以廖美庭本能地就不想结婚，这纯粹就是一种很简单直观的利益考量，不过今天听云海镜这么一说，她心里的滋味就更加复杂了。

    晚上回到家里，云海镜给拉面和雪糕准备好猫粮，就将两条鸡腿从冰箱里取了出来，在微波炉里解冻了一下，然后将肉剔下来，切成块放在碗里，用料酒和姜丝腌着，又把几朵香菇丢在水盆里，就走进窗帘已经拉紧的卧室，在那里转身进入空间。

    云海镜在墙边摸索着按开了电灯的开关，然后就一头扎进松软的床上，静静地躺了一会儿，姜黄色的墙壁上画着绿色的叶片，灯光也是很温暖的柠檬黄，云海镜没有去拿枕头，只是把两手枕在脑后，望着那灯光，自己一向就很喜欢这样暖融融不刺激的光线，在工作场所也就罢了，但是在自己的家里，她是很希望大部分的房间都是这样柔和的光线，也许厨房除外吧，那个地方的光线需要格外明亮一些，做菜才看得清楚。

    只可惜出租屋的灯泡都是白色的节能灯，自己每天在公司已经很累，回到公寓里也就不想再费心去多管，因此也就一直没有换灯泡；而此时在这个童话一般的空间里，暖黄色的光线下，云海镜终于感到真正的轻松，白天积累的情绪，到这时候可以全部抛掉了。

    云海镜眯起眼睛看着灯罩，这里的设计几乎每一处都非常合自己的心意，比如卧室里的灯罩，她就觉得用这样的坚果壳形状似乎更加温馨醇厚一些，客厅里的便用玫瑰花瓣好了。

    过了几分钟，云海镜翻了个身，从枕头边拿起一本真皮封面的书，打开一看，都是英文花体字，看不懂写的是什么精灵咒语啊，深黄色的封皮上面是大大的烫银字体，非常漂亮，用来做装饰的确是很好的。这样的书单是床上就摆了两本，地上那圆形的高高皮凳上也堆了三本，其她的房间也散落地放着一些这种书籍，让这幢房屋里带有一种闲适的文化气息，只可惜自己却基本上看不懂，看来这还不是近代英语，可能是中世纪的东西，只能当作古董收藏，或者拿来布置房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