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司匹林的作品集 - 耽美小说 - 丈夫A变O以后(美强/双性)在线阅读 - IF线:未婚番外八: 这人脑子里长草

IF线:未婚番外八: 这人脑子里长草

    彭安活到快30岁,从未怀疑自己天之骄子的身份,如果世界是一本书,他是绝对的主角,哪怕是被人的书,当他出现的那一刻主角也会自动变成自己。老天偏爱他,给了他绝好的容貌、绝好的家世、绝好的性别与绝好的alpha,他生来就是被众多星星拱卫的那轮月亮,作为一个蜜罐里长大的孩子,他所能想象到的苦顶多是别人的不够甜。

    然而就在半年之前,他顺风顺水的命运撞上礁石——他的丈夫,帝国声名最盛的李家军阀独子李俭,养在家里的小宠物造反了。

    虽然他脑子不太好使,但也不会觉得闻昭适合养在家里当宠物,拔牙的老虎也不会变成大猫咪,可李俭就是这么定义的,他只是一个柔弱无力的Omega,又有什么资格反对呢?他为数不多的智商全用在趋利避害上,尽管并不高明,但吃力不讨好的事是绝不会做的。

    造反也就造反吧,和他一个无害的Omega没有关系,何况他背后不仅有家族,还有整个保护协会撑腰,李俭被关起来也没影响他好好过日子,这让他坚定了闻昭不敢动他的想法。

    然而一切在两个月前戛然而止,记不清具体哪个晚上开始,有另一个自己每夜给他托梦。

    梦的内容真实到让他不寒而栗,梦里他还是宝塔里长大的小王子,受万千宠爱,幼年的轨迹和记忆中一模一样,除了闻昭和魏湛青结婚了。

    据说是形婚,这让他知道自己两个追求者凑成一对的扭曲心理细微平衡了些,可没多少年这对形婚夫夫居然联起手来对付老公,李俭在那场政治斗争中失败,把他连累的彻彻底底,之后更是莫名其妙地也变成了一个Omega,性情大变。

    他那时的日子只有恐怖两个字能够形容,而祸不单行,后来彭家也跟着垮台,保护协会变成一根搅屎棍,他根本离不了婚,最后居然是和李俭同归于尽才得到解脱。

    小王子彭安被这狗血连续剧一样的噩梦吓出了失眠症,缺根弦的脑子挣扎着开始运转,联系到现在被囚禁的李将军,他立马确认那不是简单的梦境,而是命运之神的眷顾,帮他避开未来的大坑,所以他怎能不有所行动,给自己谋一条新出路?

    而他的新出路——帝国青年偶像、天才生物学家、前男友、人生终极赢家魏湛青,终于在他的万般期待中到了这颗僻远荒芜的行星,撇开他肩负的重任,他简直是命运之神派过来拯救他的存在。至于对方的形婚对象,闻昭已经是叛党了,从立场上来说两人不共戴天,压根不足为虑。

    况且他做梦以后就开始复盘当时为什么会拒绝魏湛青,是的,在彭小王子的认知里,从来只有他拒绝别人的份,不管是直接还是婉拒,于是得到一个不太彭安的结论——虚荣使人愚蠢,年少无知的他只会选家世显赫的对象,白白让这么大一支潜力股从手中溜走。所以命运之神给他新的机会大概也是要他改过自新,弥补缺点,那他以后岂不就是个完人了,想到这,他不由唏嘘地吐了口气。

    彭安这么坚信了快两个月,并脑补了无数个与魏湛青重逢的场景,个个感人肺腑催人泪下,他甚至替李俭都想好了说辞,解释他为什么会马失前蹄失去据地,以及之后该如何表现的乖巧可爱重新俘获这个beta。理论上来说后者应该十分简单,对一个beta而言得到Omega的青睐很不容易,他想自己当时之所以拒绝他,应该也有性别这个原因。

    然后到了现在,在被自己伟大计划即将实施的惊喜冲昏头都瞬间,他一点没发现坐在魏湛青旁边的闻昭,其实就算发现了也没什么,因为失败的可能性压根没进入过他的大脑,毕竟整个母星的人应该都知道魏湛青曾苦苦追求过他,他即便不是他床头的白月光也该是他心头的朱砂痣。

    于是,这个企图靠泪水和信息素征服全世界的Omega在被推开的时候仍旧没有明白真实情况。

    魏湛青当然认出了彭安,可他那严禁又繁复的脑回路压根不知道这人为什么扑他,以及周围怎么没有一个拦截的人,万一来的是恐怖分子呢?

    他是这里的二把手,旁边坐着一把手,一旦有个好歹,这些人是打算把星舰开回母星领赏吗?

    但就算这里有半屋子的卧底,工作做成这样又能成什么事?

    小魏组长推开飞扑过来的Omega,严厉地看向围观群众,企图从他们的表情中得到脑子里循环播放的阴谋论的印证,他当然失败了,直到从自己所里一个小研究员的面上读到一丝幸灾乐祸。

    这人叫谭努诺,向来和安茬一个鼻孔出气,这次副组长镇守基地,就让他来充当魏湛青和外界的调解人,弥补魏所长在人情世故方面的短板。

    魏湛青不怀疑他的忠诚,毕竟带到这里来的人他都亲自筛查过,背景绝对干净,就在他要继续对他异常表情进行质询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嗤笑,他低下头,看见闻昭的发心,这人垂着头,看不清表情,只听到说:

    “我队里没有虐俘的传统,怎么小彭少爷一副吓坏了的样子。”

    彭安嚅嗫着,可怜巴巴地看向魏湛青。

    “他看起来没有伤,也没有瘦,白白胖胖的比这所有人都健康。”魏湛青打量完他,做出结论。

    “...湛青,你,不是为了我过来的吗?”他哪里胖了?彭安难以置信,下一瞬眼眶里堆满泪水:“还是说你还在生气?”

    闻昭浑身都绷紧了,不被人看见的眼里迸出惊人的戾气,胃部疼的钻心,为防止自己失态,他几乎快捏碎掌下的扶手。

    魏湛青张了张嘴,但面前的Omega没有给他回答的时间,嘴里的话仿佛演练过千百次,完全不带停顿地吐出来:

    “你在气我选了李俭没选你,气我没和你在一起?我知道自己性格不好,还有点娇气,我也想为你改掉这些坏脾气,可当时你催的那么紧,我根本没做好结婚的准备,当年我们都太小了,在你之前我也没有接受过任何人的追求,根本一点经验也没有,我没做好,对不起,可现在我已经准备好了,你能原谅我吗?”

    等等!不是这么回事吧?

    魏湛青面色骤变,虽然仍旧不理解,可他终于跟上了所有人的思维节奏:“我...”

    他企图辩驳,彭安泫然欲泣地打断他:

    “你想说你没有追求过我吗?”

    以有心算无心,这个场面也在他脑补过的无数重逢场景中,虽然是虐心虐肺的困难模式,但先苦后甜也在接受的范围内。

    “那已经是五六年前的事情了。”魏湛青铁青着脸打断他。

    “可对我来说...一切都像发生在昨天。”彭安怯怯地反驳道。

    “行了,小彭少爷是想说自己嫁给李俭的这些年都喂狗了吗?喂了五六年?非得等他败了才知道他是条狗?”闻昭觉得自己再听下去就要吐了,冷笑着抬起头,脸色异常苍白,鬓角湿润,水洗过一般,透着隐忍到极致的脆弱。

    这人说话怎么这么难听,彭安想起梦里这家伙也曾追求过自己,一定是因为太不会说话才被自己拒绝的,可看着那双凶光隐隐的眼睛,他顿时露怯:

    “我没有...”

    然而人多壮胆,他看见身旁一个alpha眼里隐隐的心疼,委屈顺势就从肚里翻出来:

    “你是不是因为李俭要我也对你做那些事情所以讨厌我,可是我没有办法,他是我的alpha...”

    一定是的,他装alpha装的自己都信了,脾气硬的一般alpha都赶不上,碰见这样的事,他心理都扭曲了吧——想到当时他满身狼藉的样子,彭安眼里露出微妙的鄙夷。

    这话出来魏湛青和闻昭都变了脸:

    “你闭嘴!”怒喝的人是魏湛青,口气烈的小少爷忍不住后退,但嘴里还在犟:

    “本来就是的嘛...”

    “你居然...”魏湛青猛地消声,阴沉沉地盯着那口无遮拦的小少爷:“我要和他结婚了,以前的事请你慎言。”

    可遵守命令从来没有出现在彭小少爷的教科书里,他大惊失色地脱口道:

    “你疯了吗,你知道他差点被...”

    “够了!”

    闻昭厉声喝止他,见所有人看过来,霎时锥子一样的冷意刺进骨缝里,一张脸白的仿佛透明,然而瞟见魏湛青关切的眼神,气势弱下来,骨子里的冷渗到牙关,话音里有控制不住的颤抖:

    “够了...我累了,之后的审讯就不参加了...”

    “我送你回去。”魏湛青当机立断,他本来也是这么希望的。

    “我自己就好。”他低声道,轻轻拂开魏湛青伸过来的手,声音沙哑:“拜托了。”

    说完,不给一点劝阻的时间,他摇着轮椅走到门口,等在那的亲兵接过手推送他出门,魏湛青在后面愣愣地看着,没几秒钟就听到那个士兵惊慌的呼喊:

    “舰长?舰长你醒醒?”

    他脑子里轰的一声巨响,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冲出去,抱起轮椅上的人怒问:“怎么回事?”

    ............

    “胃吃坏了,现在胃病犯了。”治疗闻昭的是他舰上的军医,对他的身体情况一清二楚,只看一眼就知道怎么回事,来的时候还带了他该吃的胃药,递给守在床边的魏湛青以后长叹一声:

    “被关了三个月,就坏成这样,之前有段时间什么也吃不了,一吃就吐,但那时战局紧张,还没有彻底控制住二舰队,根本没条件给他做详细的检查...魏所长那边可以做胃镜吗?”

    之前的兵荒马乱过后,他们把提审李俭的事情暂且搁置,这一片都是三舰队征收来的李家产业,魏湛青力主把闻昭安置在旁边的别墅,现在已经打上点滴,人却一直不醒。

    “可以,我现在通知那边准备一下。”魏湛青抹了一把脸,仍能感觉被恐惧揪紧的心尖泛着疼,他眼角发赤,一眨不眨盯着床上,然后问军医:

    “还有什么吗?”

    军医苦笑:“还有什么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啊...我们这条件有限。”

    这话说完,门就被火急火燎赶过来的安茬白立庆两人推开:

    “真是我一眼不看着都不行,又出什么幺蛾子了,他们说彭安也在这?”

    “彭安是谁?”

    一长一短两个问题跟着两人的脚步一起进来,魏湛青横眉竖眼地过去将他们挡到门口:“出去说,他睡着呢!”

    “你这下又会体贴了?把那小Omega放出来的时候怎么不想想现在?”白立庆从记忆里挖出这个名字,口气立马阴阳怪气,也亏得是闻昭对他事事上心,否则他也不会知道这两人的纠葛。

    “怎么成我放出来的?”魏湛青头疼地捏着眉心。

    “这属于迁怒啊,我可以作证,我们所长和那个Omega已经彻底断了。”安茬信誓旦旦。

    “根本就没开始过!”魏湛青纠正道。

    安茬脸上掠过一阵尴尬,悄悄扯了扯魏湛青的衣摆:“过了啊...”他当时想和人家结婚这事所里所外全都清楚。

    “那是相亲,根本不是恋爱。”魏湛青固执己见。

    白立庆依旧臭着张脸,不明白二者之间的区别,大家最后的目的不都是结婚嘛,还是说这家伙打算反悔,破坏联姻盟约?

    “相亲是寻找一个适合进行利益结合的对象,感情是最次等的,考察的门当户对,利益交换。”

    魏湛青的话让安茬嘴角直抽抽:“所以你当时也这么拒绝彭安了?”

    “这不是心照不宣的吗?”魏湛青皱眉。

    他那颗心大概照给瞎子看了,彭小少爷明显和他不在一个调上。

    “你必须在将军和那个Omega面前做一次郑重的声明。”白立庆想到双方现在的情况,勉为其难地通情达理了一次。

    “这没问题。”魏湛青沉默了一会儿:“但关节不在这。”

    他往门里面深深看了一眼,合上门,沉重地呼出一口气:“把彭安关好,先别让他出现,我去处理李俭。”

    他抬脚欲走,又一阵犹豫,脚放回来,觉得不能这么便宜这件事的导火索:

    “给姓彭的找点事做,越多越好...那颗脑瓜里的草全是闲疯了加上养料过剩才长得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