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思帝乡
齐绍原本已经意识模糊,但当意识到自己竟被呼其图干到失禁射尿的那一刻,他还是从混沌中清醒了过来。 自从奉旨来到北狄“和亲”,他的底线便一次次被打破,齐绍知道自己早该放下那些可笑的坚持和自尊,卧薪尝胆、忍辱负重。 可是他其实做不到。 他做不到真正无动于衷,他还是会因为受辱而痛苦绝望,有时甚至也想过放弃,一走了之或一死了之,或许才是解脱。 但那些念头都只是须臾,他放不下,便只能忍受。 然而情绪的宣泄无可避免,身体已经被压榨到极致,齐绍闭着眼睛,任由泪水不受控制地汹涌而出,无声地泪流满面。 呼其图被齐绍高潮后紧缩的后穴夹得舒爽不已,又见齐绍被自己肏得尿了出来,不免有些自得,不知父王可曾把这人干到失禁过? 他抬头正想开口调笑对方几句,便看到了齐绍一脸的水痕。 呼其图也不是没见过齐绍哭。 从前他就常听见父王帐子里的动静,觉得这人哭泣呻吟时的声音颇为悦耳;后来他用药迷奸得手,也见过了对方意乱情迷时眼角含泪的模样,只感到情欲勃发。 可此时瞧见齐绍这般悄无声息地落泪,那张英俊的面孔下似掩藏着无尽的痛苦与绝望,他好像心里又有些不是滋味。 呼其图不明白那种一闪而逝的酸楚意味着什么,只是讪讪地从齐绍身体里抽身出来,左右看了看,随手抓了件衣裳,动作粗鲁地擦了一把两人腿间的狼藉。 齐绍没有动弹,僵着身子由他摆弄。 “……喂,你别一直哭啊!”少年王子哪里会擅长哄人,有些烦躁道:“好了,我不弄你了。” 反正他此刻已然吃得饱足,对这夏人和颜悦色些也无妨。 齐绍渐渐止住眼泪,才后知后觉地感到一阵羞耻与尴尬,自己居然当着呼其图哭了好一会儿,简直是比被对方侵犯还要丢脸的事情。 他眼里仍含着水汽,眸光闪烁,终是声线颤抖地说:“我已如你所愿,你也该告诉我……我想知道的消息了。” 呼其图丢开脏了的衣物,打了个哈欠,不以为意道:“急什么,明日再说。我是那种言而无信的人么?” 齐绍盯着他的通红的双眼告诉他,是。 也不知怎的,呼其图蓦地被那眼神盯得心头一软,也不想被这人看轻了去:“好好好,告诉你便告诉你!” 他说着,便侧躺在齐绍身边,撩起齐绍的一缕头发把玩:“二叔的探子来的信,说是那老皇帝偏信方士,大兴土木修建道观,炼制金丹求长生不老,反倒中毒垂死,他的大儿子和二儿子都按捺不住,领兵以清君侧的名义逼宫,谁知还有个老三在暗处盯着……” 齐绍听得极认真,连身上的种种不适都暂且忘了,目光灼灼地望着眼前的异族少年,不愿错过半句话。 呼其图被他那样看着,竟觉得有些脸热,挑着能说的尽数说了,将那凶险的夺嫡之争转述了一遍,最后说道:“中原那句古话是怎么说的来着?鹬蚌相争,渔人得利——你那个‘好友’现在可风光着呢,连丞相都向他投了诚,多半就是他当皇帝了,你可高兴么?” 呼其图凑近了齐绍的脸,不怀好意地低声笑道:“你说,他会不会来找你?” 齐绍不敢置信自己刚才听到的消息,呼其图都凑到了脸前,他也没躲开,仍自顾自地思考着。 靳奕参与夺嫡,已是齐绍意料之外的事,至于丞相沈琢的站队,就更让他百思不得其解了。 沈琢原是沈国公家的庶子,后来科举中了探花,进了翰林院做编修,虽不是什么高官,却还是个高风亮节的人物,颇有贤名;后来不知怎的,这清流般的沈翰林忽然转了性,也不知使了什么手段讨得了老皇帝的欢心,接连升迁,最后竟一跃成了大夏开国以来最年轻的丞相。 自沈琢当权,便一向同齐绍等武将唱反调,连和谈与送齐绍和亲,也是沈琢一派一力主张。 靳奕当初为了这事,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同沈琢大打出手,或者应该说是靳奕单方面殴打了沈琢,致使靳奕在自己离京时都还被关在府邸中思过。 而如今呼其图却告诉他,靳奕不仅参与了皇位之争、占了绝对的优势,还将沈琢纳入了麾下。 齐绍对靳奕安危的担忧刚放下了一些,心头却又涌起了另外的忧虑。 呼其图不知道他的这些心思,一双湛蓝的眼睛眨也不眨地近距离凝视了齐绍半晌,没忍住挨上前去,在对方红肿的唇上啄了一口。 “不过现在你已经是我们的人了,他来了也没有用。”呼其图炫耀似的说。 “乌洛兰部和叱罗部结成联盟,待到收复所有不服大小部族,一统草原,便一起南下入关,达勃部和须勃部已是最后的两个……” 齐绍被他亲了一口,如梦初醒,又听他说出这样惊人的话,骤然眼神一凛:“什么时候?” “你当我傻呀?这可不能告诉你。”呼其图看着大大咧咧,在这些事上却也不算糊涂。 少年嘴角勾起一抹恶劣的笑容:“总之你就死了回去的心罢,你再回关内那日,必定是我父王入主中原之时。” “你好好伺候着,说不定将来还能封你个贵妃当当,中原的阏氏是叫这个名字么?” 齐绍陷入了更深的思考,呼其图的羞辱早进不了他的耳朵。 他知道岱钦不会善罢甘休,却没想到,岱钦暂且不向夏朝进攻,是先将矛头指向了内部。 狄人以游牧为生,虽然剽悍勇猛,却组织松散,大小部落都不相通,各有其主,所以自古就有“狄人不满万,满万不可战”*的说法。 岱钦所带领的乌洛兰部,兵力满打满算不过十来万人,便已可将夏朝的五十万兵马打得几乎无还手之力——若不是还有齐绍,岱钦大约早挥兵已入关,得国称帝。 而若真如呼其图所说,岱钦要将可达尔草原上所有的狄族部落统一起来,难以想象那会是怎样一股可怕的力量…… 齐绍越想便越心惊,顾不得身上的脏污与不适,起身抓起凌乱的衣裳,往身上一套便要走。 呼其图自然不肯让齐绍就这么走了,他从身后一把抓住齐绍的手腕,将对方往榻上用力一扯,又飞快地圈住了齐绍的腰:“不许走,你答应要陪我睡的。” 齐绍顿在原处,默然了片刻。 现下夜深人静,若是同呼其图在这里闹起来,定然是他讨不得好。 方才连更恶心都事都做了,只是同榻而眠,齐绍居然觉得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了。 只是这帐子里情事后的膻腥气混着尿水浅淡的臊味,时刻提醒着齐绍自己刚才的丑态,实在让人难以忍受。 他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哑声道:“我想沐浴。” 呼其图仿佛也觉得身上有些黏腻,刚要开口唤人来收拾残局,顺便打热水来,却被齐绍捂住嘴制止。 齐绍不自在地缩回手:“我不想……被人看见。” 呼其图在心底嗤笑了一声,说得好像不被人看见,便没有人知道了似的。 齐绍是他与父王,乃至王叔贺希格的共有物,这是所有人都心照不宣的事实。 他若对齐绍没有兴趣便罢了,若是有兴趣,如现在这般睡了齐绍,不但岱钦不会责怪他,部落里也不会有人觉得这事有什么不对。 别扭的只有齐绍而已。 呼其图这回做得尽兴,心情也不错,便难得好心一次,遂了齐绍的愿,让他收拢衣物到床后躲起来,才唤人进帐,将床榻上的用具一应换了,还抬了大桶热水。 沐浴时,呼其图也少不得要对他动手动脚。 齐绍一心想着靳奕和沈琢的事,又琢磨着岱钦的计划,对身边的少年毫无反抗之意,反而让呼其图觉得无趣,洗过之后便抱着齐绍睡了。 呼其图得偿所愿,一梦黑甜,齐绍却一宿没有合眼。 早上天还没亮,齐绍便如昨夜来时一般,悄然回了自己的营帐。 他刻意避开了两个侍女,却不知道自己没有能避开另一个人。 苏赫已在帐外等了齐绍一夜。 少年一向睡眠浅,又打着十二分精神关注着齐绍,稍有动静便醒了过来,而后便眼睁睁看着对方去了呼其图的帐篷里。 苏赫远远地跟着齐绍,一路跟到呼其图的帐篷外。 他不知道齐绍为什么要来这里,也不敢发出声音,但很快,他就知道了里面发生了什么。 虽然听不真切帐中二人的对话,但那样的暧昧淫靡的声响,一下子就让苏赫红透了脸颊,耳根发热,随后心底发冷。 他忽然很想哭。 可是齐绍教过他,男儿有泪不轻弹,他忍住了没有哭,也害怕自己误了齐绍的什么事,没有打草惊蛇,只是默默地躲在黑暗里,等着齐绍出来。 一等便等到天色将明。 料峭的春寒已冻得苏赫脸色苍白,等齐绍回到自己的营帐,少年才跑了出来,直直冲到了齐绍面前。 齐绍正想脱下衣服,自己上药,差点被冒出来的少年吓了一跳,刚要拉紧衣襟,便听苏赫带着鼻音问:“师父……为什么?” 齐绍转过脸去,正撞上苏赫泛红的双眸,只一对视,就知道他是在问什么了。 被苏赫发现自己昨夜的行踪,齐绍本该感到难堪,此刻却意外地平静。 他摇头不答,静默了半晌,忽然低声问道:“苏赫,你想不想你娘亲?” 苏赫不明白齐绍为什么忽然问这个问题,讷讷地点头:“……想。” 他的娘亲虽然出身卑贱,却对他很好,她没有奶水,便去偷偷挤部落里的羊奶,因此而受了责打,却还省下口粮来养育他。 若不是娘亲,他可能早就死在襁褓里,哪里等得到今日。 她给他的,是他过去十五年里得到的唯一的爱,而齐绍,则是继他娘亲死后,第一个对他好的人。 齐绍就是除了死去的娘亲以外,对苏赫来说最重要的人了,但他却保护不了齐绍—— 少年吸了吸鼻子,极力把眼泪憋回眼眶里,攥紧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齐绍垂下眼帘,叹息似的说:“我也想我娘了。” 当年齐老将军战死,齐绍临危受命,出征前一夜,齐老夫人曾在祖宗牌位前握着他的手与他彻夜长谈。 “承煜……娘知道,你为你爹不甘心。可是孩子,哪怕这个朝廷再污浊不堪,我们的君主再昏聩无能,作为守卫这个国家的军人,你也不能放弃。” “你爹……他不是个好爹爹,但他一定是个好将军。他到死都没有后悔过自己的选择,这是我们齐家人的使命。” “你要记住,你守的是大夏,是大夏的百姓,是你的国、你的家。” “你手中的剑,应当永远对准敌人。” 那时他是怎么回答的呢? 齐绍还记得,那夜他对着列祖列宗发誓:“孩儿谨承父亲遗志,誓守我大夏江山安宁,九死不悔!惟愿娘亲保重身体,孩儿不孝,不能再侍奉尊前了。” 齐绍没有违背自己的誓言。 后来他与岱钦一场血战,两败俱伤,岱钦的大阏氏难产而死,远在京城的齐老夫人,也因此一病不起,溘然长逝。 世事从来如此,阴差阳错,不遂人愿。 *改编自“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