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人面蛟
天珺宝录、紫霄冠、万剑谱，本是剑霄阁主的三件法器，然而普易仙尊如今手中只有天珺宝录与紫霄冠，后普易仙尊将天珺宝录附录赐予相曲，也是认定了他为下一代阁主。至于万剑谱，则一直由风少苹保管。 万剑谱为上古时期一位剑修大能陨落后失落于仙界的宝物，是一处小洞天。然而即使以历代剑霄阁阁主之能，也不过一直在万剑谱的外围打转。万剑谱中灵气充沛，物材天宝数不胜数，宛如一座小灵山。然而万剑谱里亦不乏凶禽猛兽，处处皆隐藏危机，故而才会有剑法大会前十名者有资格进入万剑谱。剑霄阁又怕旁人觊觎他们得此宝物出手夺取，故而邀请其他剑修高手一同进入，以示剑霄阁绝无私心。万剑谱试炼已成惯例。 相曲与云昭当年剑法大会胜出后便进去过一次，理应不该再进入第二回，然而近来魔修作祟之事越发频繁，阁主处于安全考虑，便让相曲带队，特意让他带上了天珺宝录之附录，以备不时之需。 至于云昭，则是风少苹发话让他同往。 万剑谱开卷当日，总是一身白衣胜雪，如冰山雪莲不可攀折的云昭，却是玄衣端正，越发衬得他冰雪雕琢般通透。 相曲盯着他的看了许久，而后见到他刻意挑选了件衣领甚高的衣服遮挡脖子上的吻痕，嘴角微翘。云昭刻意与他离的极远，连目光也不愿向他扫过。 风少苹见人员到齐，便宣布了此次万剑谱开放的时间及要求，无非是些切勿贪婪宝物而忘了出来的时间之类的话，眼看万剑谱开启时间降至，风少苹话锋一转，道：“万剑谱中有一九龙江，九龙江上有一朵九品玉莲。” 众人目光转向云昭，其中深意不言而喻，若是谁先得了九品玉莲，便可成为云昭的剑侣。云昭对于外界议论并不放在心上，忽闻有人唤他姓名，云昭抬眼，便瞧见含芜苦着一张脸向他求救：“云昭师兄，我能不能跟着你一起进去。我一个人不行……云昭师兄，救救我吧。” 云昭摇头，道：“万剑谱试炼于你大有益处，不要总想着借助他人之力。”他见含芜一副急得眼泪都要掉下来的可怜模样，终是不忍，“外围区域并无危险，你放心。再说有……相曲师兄在。” 相曲就在含芜身后不远处，似乎听见有人提他，转头看向云昭，他一身素净白衣，云袖暗藏金丝，手握墨红归缇剑，便是不开口，也自有令人信赖的威势。云昭看见归缇剑便急忙转开视线，只觉手中灵秀剑好像烙铁一样滚烫，差点连剑也握不住。 距离上一回相曲为他镇压魔气已过去了大半日，莫非他要在这众目睽睽之下魔气上涌。相曲也察觉云昭的不对，正欲向前之时，风少苹挡住了他们的视线。 “昭儿，到时候你跟着小白眼狼，看看他们师徒两人到底要做什么。”万剑谱将开，风少苹不免还是要嘱咐云昭几句，一边说着一边把一个东西塞进云昭手里，颇有些不屑道，“那个附录也只是个能用一次的消耗品罢了，你还是将此物好好收着，若是遇见了什么打不过的厉害角色只管丢出去罢了，切记不要与之硬拼。” “谢师尊。”云昭将宝物收下，忽然风少苹按住了他的经脉，云昭一惊，心思急转，只听风少苹道：“看来你体内的魔气倒是驱除了七七八八，小白眼狼对于此事倒是尽心。” 云昭疑惑道：“我体内已无魔气了？” 风少苹哼了一声：“师尊的话你也不相信了？要是你身上魔气没有驱除干净，我也不会让你进万剑谱了。”眼看时间已到，风少苹又是个急性子，袖子一挥，万剑谱便飞了出来，悬挂于半空中。 万剑谱犹如画卷缓缓铺开，随着小洞天开启的时间越来越接近，原本古朴的画面忽然浮现一层金光，画卷中的景物也活灵活现起来。 “进去吧。”风少苹虽然脾性傲慢，但是身为主人，自然是请客人先请。聂予笑了一声，第一个进去了万剑谱，其余人也陆陆续续进入。 百里紫进入之前，看了云昭好几眼，终于按捺不住，跑去云昭面前问他：“进去之后你要去哪？我去找你！” 不等云昭回答，百里紫被风少苹丢了进去。风少苹似乎也听闻了百里紫与云昭的一些事情，向来爽朗快语的他此刻说话吞吐起来：“百里紫倒是资质不错，对你也是一片痴心……不不不，对于剑道也是一片痴心。我看也是个剑侣的好人选。” 云昭恍若未闻，向风少苹行了一礼：“师尊，云昭这就进去了。” 风少苹还未来及发作，云昭就和相曲前后脚地就进了万剑谱。 风少苹看着云昭与相曲一黑一白两个人影，就连归缇和秀灵都是一个剑胚出来，忽然有个可怕的想法浮上心头，随后被他连忙按下。 “万一真的被小白眼狼把九品玉莲摘回来了，我就来个打死不认。” 经过一夜的休息，云昭体内仙力恢复了六成有余，在万剑谱中自保是没有问题。他一进入万剑谱，便直奔九龙江而去。 风少苹的良苦用心他并非不知，然而双元剑法修炼条件极为苛刻，要求修炼二人必须心意相通，故而多是剑侣修炼。然而若是真的选出一个剑侣，云昭如今境况必然是瞒不住了。 九龙江位置隐秘，其他众人手里只有一张地形模糊的地图，想要那么快找到绝非易事。而云昭却是知晓此地位置，而且他也大概知晓了那朵九品玉莲在哪。 万剑谱地势广大，东边瘴气浓密，西边山势严峻，南边湖泊相连，北边平原坦荡。目前完全开放之地便是北部平原地带，入口也是在此处，想要去南部的九龙江，要么穿过瘴气，要么穿过大山。 云昭去过一回九龙江，又无心寻宝，一路上也算是有惊无险，总算是看见了九龙江那酷似龙头的江头。此时天降微雨，九龙江如一条白练翻涌，江涛荡漾，无数银尾小鱼跃出江面。 竟然如此凑巧下了小雨，要知道九品玉莲已是通灵之物，最喜雨后清新之气。雨后九品玉莲出现的可能性更过了许多。 云昭自有法术避雨，一身玄衣不染纤尘，不急着寻找九品玉莲，而是落在了一个不起眼的山洞前。洞口还有不知何时留下的搏杀痕迹，一波妖血横在洞口，经过时间的冲荡，腥臭气味已然散去。 云昭看了片刻，忽然听得洞中发出细微声响，随后熟悉的灵压铺天盖地而来。云昭手中秀灵剑嗡嗡作响，是遇见旧敌的兴奋之态。当年他第一次进入万剑谱，意外跌落九龙江中，便遭遇了江中的人面蛟，险些命丧人面蛟之手。就在千钧一发之际，是相曲救下了他，并且与他共同挫伤了人面蛟。人面蛟被他们砍断一尾，仓皇逃入洞中，云昭才得以逃脱。 此时云昭修为已大为精进，对战断尾的人也丝毫不惧。而人面蛟久居黑暗洞穴，对于洞穴地势十分熟悉，贸然进洞对于云昭反而不利。 洞中人面蛟发出一声痛彻心扉的吼声，竟然是有人比云昭先一步来到九龙江，并且与人面蛟交上了手。云昭不再守株待兔，正欲飞身入洞，忽然洞里飞出一个人影来，云昭与他正面相对，却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相曲面色苍白，如同一个血人，和云昭撞了个满怀。相曲看了云昭一眼，眼神颇为奇怪，随后向身后指道：“人面蛟发狂了，他马上就要追了出来。” 云昭何曾见过相曲受过如此重的伤，灵秀剑立刻出鞘，直对洞口，待到洞口人影出现，秀灵剑立刻破霄而出。 秀灵剑尚轻灵，剑随人心。云昭深知人面蛟之狡黠，故而出手绝不手软。待到洞中人彻底显出身影，秀灵剑反而剑锋一转，直向相曲而去。 相曲惊得退后了一部，慌张道：“云昭师弟，你这是要做什么？”秀灵剑与相曲擦肩而过，在他脖子上留下一道血痕，而后掉了个头，再次攻向相曲。 云昭淡淡道：“自然因为你不是相曲。” 随后从洞中出现之人，竟然和相曲长相一模一样。 先出来的相曲急切道：“人面蛟善于幻化人形，竟是连你也蒙骗过去了！” 云昭摇头：“你与相曲一点也不像。” 后出来的相曲半张脸上全是血污，仍是一派温润悠然的姿态。他听见云昭这话，笑道：“方才我以为师弟是真的想杀了我。” 云昭轻道：“确实如此。” 人面蛟见骗他不成，索性不再伪装，顶着相曲的脸露出一个极为诡异的笑容：“我记得你们，当年是你们害得我断了尾巴，不能成功化龙。” 人面蛟恨极了他们，可是他无法离开此处，找不到他们寻仇，一直在洞府潜心修行，却没想到再遇见他们之时，他们的修为精进如此迅速。 云昭冷声道：“勿需多言。”云昭动手从来不多话，各人便有各人的命数，当初若不是人面蛟要以云昭为血食进补，也不会被斩断尾巴，这便是因果循环。 秀灵剑忽然失了踪影，片刻间洞穿了人面蛟的肩膀，一道血花炸开，而秀灵剑快到看不起剑影，竟然是一点血迹也未沾上。 人面蛟自知打不过他们，立刻化身成一条断尾墨蛟向江里逃去，然而一道光墙挡住了他的去路，随后无数光剑齐齐落下，将他钉死在距离九龙江只有几步远的地方。 “只差一步……仙长，对不起，我还是没能化龙……”人面蛟声音凄凉，落下一滴晶莹眼泪，眼泪落地后便化作一个流光溢彩的珍珠，随后人面蛟恨恨地看向相曲，“你就算拿走我的龙元也无用，只要你身上沾了我的血，只要我族中人发现你的踪影，无论天涯海角也要将你追杀致死！” 人面蛟忽然腹部涨大，云昭还不知发生何时，就被相曲护在身后，人面蛟之血倾盆而下，尽数喷在了相曲的身上。 “师兄……”相曲发丝之中也浸入了墨绿色的鲜血，然而云昭身上却是半点也无。方才人面蛟自曝妖丹，一口诅咒精血全喷在了相曲身上。 相曲神色漠然，擦净脸庞，道：“也要他们有命来杀。” 骤雨将歇，江面逐渐恢复平静。相曲解了发冠，脱了外衣，直接取江水沐浴。他一身肃冷杀气仍在，与从前判若两人，让云昭觉得他十分陌生。 云昭捡起人面蛟留下的眼泪，其中光影攒动，好似一个精致的小世界。不知为何，光是看着这颗眼泪，云昭心头便涌上一阵悲伤之意。相曲不知何时来到了他的身边，指尖仍带着一点血腥味道。 “怎么哭了？”相曲摸着云昭的脸。 云昭自己不知是为何落泪，他抬眼看着相曲，相曲黑发微湿，衣袍散落，像是卸下了一层厚厚的伪装，展现出最初时的模样。 云昭道：“我身上的魔气是不是已经驱除了？” 相曲想也未想，开口道：“没有。” 云昭看着他的脸，怎么会有人说谎也这么理直气壮。 云昭道：“你又骗我。”他拿起秀灵剑打算离开，什么九品玉莲，不取也罢了。 相曲立刻把人捉住，如今云昭虽然恢复了仙力，但是身上仍有弱点。相曲环住他的腰，一手摸着云昭看似平坦的胸乳，玄衣之下还藏着一堆饱满如兔的双乳，轻轻一捏，便能闻道云昭身上的奶香味道。也亏得是玄色衣衫，即便奶水多的快要溢了出来，从外面来看不出什么异样。 相曲道：“算起时间，也该为师弟驱除魔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