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烟歌夜七,相识相交
第四十八章烟歌夜七,相识相交 本以为夙夜外出不会太久,但直至入夜时份还没返还。烟歌和夜七不敢让他一人待着,便是守在屋内,但看着坐在病榻之上的凤陌璃,烟歌内心便是不安。 数次把脉却发现在凤陌璃体内游走着道力量,苍白的脸气之上般是带了一道灰黑之气息。 外头下起了细雨,把屋外本来郁闷的气压一扫。烟歌给凤陌璃煎了夙夜早开好的汤药,又是打发走数个以前来伺候打听的侍女和下人。有的自是长公主让过来的,也有是凯亲王派来的,还有那个似乎不知大体被宠坏了的凯亲王闺女。 许是因为长年浸染于药谷一草一木皆天生丽质的地方,烟歌便是忘了屋内那人和自家师叔那国色天香的倾世之颜会引来女子如此的……倡狂。 挨着门窗等着把那女子送回去的夜七回来,庆幸自己从小就被两位叔辈的容颜瞎了审美。不然,自己和那个花痴大小姐会如出一澈。 屋内的人隔着窗帘遥望,似是静听着细雨,但又似是有说不出的心事。凤陌璃喜甜厌苦,平日吃食喝药都是夙夜近身伺候,自然是备上了一颗又一颗的蜜饯。 但人交代了数句话便是不知所踪了好半天,实在也没有料到凤陌璃会比他预料中醒过来。烟歌回首,正好看到那樱唇抿着,小口小口的喝着汤药,娇美得让人会为他做任何事。 自己若是男儿,看到如此,便是要杀遍血流也只为红颜一笑。如此病娇,如此柔美,强忍着身上不间断的撕痛,却不像夙夜一样那样刚毅如钢。反之一种如流水般的心动,一点一点的魅惑着见者。 柔弱于凤陌璃而然并非致命,用得恰当便是敌人也会轻视他的狠毒,明知是蛇蝎美人却被对方的病美勾住了魂。 "我哥他说过会回来的,对吧?"凤陌璃些许带虚的声线,再次由凤陌璃喉中溜出。那一声的哥也让凤陌璃自己一顿,不知何时,似乎是忘却了夙夜只是装成为自己兄长的样子。他不敢想像,若夙夜真是凤阡陌的话,他又能如何自处?恨了凤阡陌一辈子,恨他让他自己一个和那尔虞我诈让孤独前行,恨他流落民间,恨他的存在。若当年只有凤陌璃一个孩子,他还是嫡子。 如同所有人迁怒于凤陌璃,凤陌璃也迁怒于凤阡陌。 所以,夙夜就凤陌璃而言不能是凤阡陌,便是真相如此明显。 凤陌璃也宁可无视真相,宁可愚昧一次…… 是因为身上太痛了吗,还是因为他醒来不见了他而想起了那不实际的事儿,夙夜又怎可能是凤阡陌? 再次自欺欺人,沉醉于为自己写下的谎言之中。 烟歌弱弱的点了点头,实在也算不上如此说过。但是以师叔的个性,如此交代了一天的药和要注意的,自然是有回来的打算。怕不会走远,怕也只是为了处理好他要处理之事,但实际上却没有说过自己何时回来。 凤陌璃见她似乎有所犹豫,心中不是味儿,想着自己的小夜儿怕又是有什么隐瞒之处。 夜七似乎也于这时回来,烟歌便是借故离了房间,却在檐下止步。月色之下倚柱而立,轻笑若然有琴此等美境定必是良配。烟歌那带了清冷的脸轻轻一叹﹐却在南方已回暖的空气下吐出一口白烟。夜七进去查看了凤陌璃没有别的吩咐,出了门便看到如此一幕。 只是深知药谷奥秘也没有多言,却一时间止住了脚步。夜七这辈子没有如此迷醉的感觉,看着这娇柔的身子和那清风吹起已梳好的秀发。 一时间,夜七忘了世间有着别人。一时间,夜七忘了自己活着的价值。一时间,夜七心头万千不被容许的感情涌至心头。 "烟歌姑娘,"夜七不经意的唤了一声,只见对方回首,因不知明的寒意瑟瑟发抖。 "冷吗?" "我儿时小过寒毒,这病根便是这一辈子怕是也无法除去。怕冷,但修练的却是极寒的功法。江湖人只顾美其名唤我清冷,药圣之女,冰寒玉女……但除了爹爹外没有人如此问过我这一句冷吗?"烟歌一笑,回首,望向这个她相识不到数日的男子。 "王七,虽说这必然是化名,谢谢你。" 夜七与烟歌同立于门外,夜七本就不善言语,再加上从小便在暗营长大,长年除了回话不懂多说一句。但听到烟歌如此,心内却是不知该说什么。虽不知日后和烟歌会有何交集,但是夜七却不想错过这女子。那是一种奇异的心动,从来没有过的心动。 也不知是谁先打开了话闸子,明明不该有共同话题的二人开始细语轻声交谈着。夜七对江湖的一切都觉得新奇,不知为何从烟歌人口中得知便是和昔日在文案所读得不一样。烟歌是药谷儿女,却见得比夜七这辈子还要多。江东的胜景,南山的美食,河西的风情,北岸的鬼魅。天南地北,能说的话儿说尽,不能说的也在不言中。 烟歌本来的性子就有些许跳脱,算不上是谈笑风生,但说是伶牙俐齿却不为过。烟歌平日也憋得要紧,便是今日才如同活了一样的笑着说着,便是在不知觉间把眼前人视为亲人。 反之夜七本就沉默的性子,却是偶意露出一个会心的微笑。坐在门槛之上,暂时忘却了自身那沉重枷锁。 对这女子莫明的在意,殊不知自己已把烟歌的细节尽数记住,更不知这份在意实在是万千情意。 "就是嘛,明明是师叔给我带的兔肉羮,老爹却抢了过去。你说让人气不气?"说着说着,不知何时挨上了夜七。 忘了男女授受不亲,本来该保留早已距离忘却。 但毕竟是江湖子女,比一般闺阁之女自是更带了一种来侠女的豪迈。要是能对酒歌,便是完画。 "对了,你和师叔是怎样认识的?给我说说呗。" 夜七一顿,却接不下话来,想起了那年坑中死伤无数。千人选百,若不是到顶之时那个脏兮兮的大男孩往自己伸出不计前嫌的手,他怕是活不了。和那些能转明的权贵之后不一样,像他们这些不是被卖进暗营就是孤儿出身的暗子,倒是容易圈养。暗营中收入的孩子不难养活,到能干活的年纪便开始训练。 每日定量的放餐,便是让那些孩子明白弱肉强食。抢不到就只有挨饿的份儿,训练之中斗过你死我活,每每下手便是更狠。 便是那种环境长大的夙夜却在那年巨坑爬上去后又是帮了他一把,救命之恩对方却认为是举手之劳早已忘却。 也对,夜三的眼中从来也只有凤陌璃。 "让我猜猜,你是他的伴读?杂役?"烟歌也猜不着,虽比夜七早点行走江湖,但终归入世未深,认知有限。 "还是师兄弟,但那不对唉。" 猜来猜去也不出数样,只是夜七不愿欺瞒,也没道出夙夜给他的假身份。 "忆不得了。"夜七的那一句,自带数分唏嘘。要知道知晓夙夜贵为皇长子那天,他发从心底的惊讶却是止不住。 没想过,染泥下藏着的是倾世容颜。 "哦,是太久了吧……我倒是记得,那时候我在厨房偷偷找吃的。正好遇上他在那儿煮食,要知道药谷吃的什么都淡淡的。怕是药食相冲,这不吃了什么寒食就喝喝姜茶。再不行,来点熟地黄﹑酒萸肉﹑牡丹皮﹑山药﹑茯苓和泽泻就好了。但那天我那臭老爹却禁了人家的好东西,总之,就还到师叔在开小灶。" 夜七还没来得及回应,便是听见门内的那带了点沙哑的男声。 "没想过那家伙会煮食,他煮了什么?" 二人都没想过凤陌璃听得见他们的对话,顿时尴尬起来。烟歌也直了直身子,却没有听到凤陌璃唤夙夜那家伙。想了想,细道出数道药肴,无一不是凤陌璃所喜欢。 夜七推开了那门,站起身来自是不敢再坐下,心中暗叹自己的痴心妄想。 凤陌璃顿是一怔,夙夜对自己的喜好了如指掌,便是那五年也不曾忘却。但凤陌璃却连夙夜喜甜喜辣也不知晓,习惯他在自己身边,那他当成理所当然。便是回来以后,原来自己不曾关心过他一分一毫。 千方百计的把他拴在身边,或许不是怕他再次计算自己,而是二人之间早存在的隔阂。 那道不知何时形成的那一道高墙,如同心底中过不去的一道坎……把本该是他最亲近的人渐行渐远,当日那句心悦表明心迹,却似是虚话一句。除了强行占入夙夜心内,凤陌璃发现自己原来对他什么也不清楚。 听见夙夜原来有着那样活力的一面,不知是因为寒毒发作还只是心寒,一阵冷意直贯心头。 不知为何,见了人前的夙夜,便是不再想要看到他在自己面前的奴颜婢膝。 轻叹一句,三人便是看到不远处扭着小腰板提着饭菜姗步而来的凯亲王长女,也不知是今天第几次前来。烟歌摇头,先回了一侧的房间休息。 凤陌璃侧目,别去那虚寒之气眉间带了一种娘胎带来的皇家贵气和不怒自威。凤陌璃认得此女,凯亲王长女,出生便被封为愿平群主,但行为举止却无大家闺秀之言。嚣张跋扈横行霸道,平日没少持势凌人的主儿。 如今却如此讨好二人,凤陌璃却猜不到是因为她知道是自己的表妹,还是因为夙夜的那重剑尊身份? 哪样也好,凤陌璃看着便是不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