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获得提名

    虽然吃饭的邀请被拒绝了，但邹壹辛还是在办公室里逗留了很长一段时间，借着兄弟关系亲近的名头东问西问。邹晏鸣猜测是他看到自己这次回来后，外祖父将公司股权放了不少给自己，有些着急了。

    直到内线又有电话打进来，邹晏鸣没有接起来，而是看了看邹壹辛，暗示他自己要继续工作了。邹壹辛接到如此明显的逐客令，这才勉强地笑了笑，起身表示不再打扰，离开了公司。

    电话响了一会儿就挂了，邹晏鸣不知道是什么要紧事，毕竟他有客人的时候内线轻易不会打进来，除非是着急的情况。等他叫来秘书询问，对方却说：“是江先生走的时候说，如果四十分钟后邹壹辛先生还在，就打电话提醒您，下午还有约。”

    秘书有些紧张。毕竟江启轩不是公司里的谁，更不是他的直属上司。他没理由听江启轩的吩咐。但他明白什么是察言观色，几个月下来，秘书觉得江启轩这人说话的分量，可以视作仅次于老板的重要程度。

    邹晏鸣笑了一下：“是吗？”

    秘书见邹晏鸣心情很好，知道自己这事儿做的没错，松了口气。

    邹晏鸣来到地下车库的时候，江启轩还在车里看手机。

    “不是让你等久了就先去吃吗？这都几点了。”

    江启轩看向邹晏鸣道：“还好，我今天来得早。现在去吃还不算太迟。怎么，他终于走了？”

    邹晏鸣关上车门道：“多亏了你让秘书打个电话。”

    “别介意。差使了一下你的手下。”江启轩说着发动了汽车。邹晏鸣摇摇头，表示若非电话打进来，邹壹辛还能赖更久。

    江启轩询问邹壹辛来做什么。

    “我回国后就不怎么见家人，平时也不再去华汇了。邹振荣倒是没来管我，反倒是邹壹辛坐不住凳子了，想看看我平时都在做些什么。”邹晏鸣嘲笑道。

    这辈子的邹壹辛还是太年轻了。

    上辈子邹晏鸣的外祖父一直没放手谢家最大的股权，他并不在意。只要邹晏鸣不在了，两个老人身体不好，稍微出点“意外”，那东西就是邹振荣和他的了。

    然而邹晏鸣回国后，主动向外祖父母要来了实权。看了邹晏鸣所作出的实绩，尽管他还年轻了些，但比起女婿，二老还是更倾向把股份给他们的亲外孙。

    “还有就是白橡奖的事。星月这几天也该收到消息了，陈一哲联系你了吗？”

    开着车的江启轩不甚在意道：“还没呢。但上辈子拿了最佳原创编剧奖，既然剧组被提名，那我肯定也会到场。怎么，你也要去吗？”

    邹晏鸣张了张口，想说他问的不是剧组，而是江启轩个人的提名。只是见他似乎压根没往那方面想，邹晏鸣也就没问出口。

    “是啊。不过你到时候要和剧组的人坐在一起的。大概我们只能远远地看到一眼。”邹晏鸣道。

    江启轩笑了笑：“贺滨会去吗？你如果和贺滨坐得近，开场前我还是可以去和你们打个招呼的。”

    具体情况他回忆不起来了，但今年剧组会手捧数个奖杯的事江启轩记得很清楚。韩子尧应该会随剧组到场。

    而杞芊芊去年就已经夺得一次观众票选人气最高女艺人奖，今年虽然比去年的人气势头回落了，但她参与的真人秀很有可能会入选最佳综艺提名。

    这么一来，星月娱乐的“三人组”竟然齐齐到场。贺滨这个有钱有闲的老板，不去反而说不过去了。

    “他应该会去的。”邹晏鸣心里想着，就算贺滨不去，他也得说服贺滨去。否则邹壹辛肯定要在一旁阴魂不散了。贺滨在的话还能帮自己挡一挡。

    在公众面前，他还不能表现得对表弟太冷淡。几年前开始，白橡奖每届都会开展线上同步直播。

    别说艺人，到场的各个业内人士都不敢有一丝破绽。电视直播时镜头一闪而过就算了，网络直播的观众可是会实时议论，还会暂停、倒退、花式放大镜观看，让人感叹科技进步的同时忍不住心有余悸。

    当天吃完饭后，得知邹晏鸣晚上有饭局，江启轩就先回家了。

    回家刚洗完澡出来，江启轩就接到了陈一哲的电话。

    算算日子，远程试镜已经过去了好一阵子，差不多该是剧组给出回答的时候了。江启轩兴致颇高地接了起来。

    “喂？陈哥。”

    陈一哲“哦？”了一声：“听你声音这么开心，难道你比我先知道消息了？”

    江启轩忙道：“怎么会。我只是觉得自己发挥的还可以，对这事比较有自信而已。所以结果是……？”

    陈一哲难得见江启轩这样自信满满，忍住不被他传染得在电话那边微笑起来：“入选了！最佳男配角的提名！真有你的啊，人生第二部参演作品，第一部主演电视剧，就拿到别人几年都摸不着边的荣誉了……”

    “提名……”

    江启轩拿着电话，反应了好半天才理解了陈一哲的告知。直到一秒前，他都还以为陈一哲是来通知自己顺利拿到一剧的男一号的！

    “你不是说有自信吗？怎么听到后还是这么不可置信的语气？”陈一哲心情大好，话中都透露着笑意，“这是内部消息，正式通告要等十月初。你先别公开发出去……算了，我估计你压根也没想发。结束放映后你又多久没发微博了？”

    江启轩哈哈干笑了两声：“不是前阵子在电影剧组，发过两次吗。”

    陈一哲心里叹了口气。粉丝们想看看你的俊脸，你发的都是些什么？当天的盒饭菜色，还有什么，剧组里用的新型高端摄影器材……

    “算了，你开心就好。”陈一哲把话咽回肚子里。江启轩在演戏方面足够争气了。他自己不想当顶流，那些固粉的手段，不用就不用吧！

    陈一哲又和江启轩报喜。和他所猜测的一样，韩子尧和杞芊芊这次也会到场。虽然没有个人提名，但也是十足值得庆幸的事。

    陈一哲顿时感觉自己这两年来的辛劳都是有价值的，作为经纪人比几个艺人还要心潮澎湃。

    他又说了几句，表示要赶紧提前去联系最好的工作室给几人订制礼服，仿佛晚一天就亏了似的，匆匆挂了。

    邹晏鸣正在和人吃饭，江启轩准备晚些时候再告诉他这个消息。他挂了电话，独自沉思了很久。

    他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竟然能拿到白橡奖的提名。不是说他觉得自己这辈子都不会拿到，而是不会在这么早的时间点拿到。

    在的剧组，江启轩的确短暂地感受到过，和阮哲玮对戏时那种轻松压对方一头的感觉。但说到底那才是他演的第一个主要角色，哪怕至今才过了一年，这期间在剧组和电影剧组旁观学习了许多，江启轩深知自己还有许多不足。

    其实江启轩觉得里自己的发挥要更精彩一些。不过公司既然只报了，想必是因为里他的戏份实在是过于少了。

    陈一哲给手下三名艺人一个个通知过去，过了一会儿，他们三人私下建的微信群就有动静了。当初他们三个吃饭的时候，杞芊芊提议后建了这个小群。

    江启轩虽然不大喜欢无意义的社交，但对于这两个知根知底的同事他还是愿意花心思交流的。

    去年的白橡奖星月娱乐只有杞芊芊一个艺人去了，得知今年韩子尧和江启轩都会来，尤其是江启轩获得了个人提名，她打心底感到高兴。

    今年只是跟着剧组凑热闹去的韩子尧附和着她，也祝福了江启轩。

    三人里只有江启轩没去过白橡奖现场，其余两人给他绘声绘色地描述了一下现场的情况。说着说着，几人提到服装的事情。说到这个杞芊芊来了精神，去年陈一哲给她安排的淡粉色纱裙出自知名婚纱设计师之手，事后还在网上掀起了一小阵“同款”热潮。

    问起江启轩和韩子尧想穿什么，见两人都表示“是件衣服就行”、“让经纪人安排总不会错”，杞芊芊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感觉，直叹她的同事怎么都是这样的人。

    话虽如此，江启轩和韩子尧说的大体也没错，本来颁奖典礼上男演员们就穿得大同小异，清一色的黑白灰。相比之下女士礼服的门道可就多了，总而言之，红毯永远都是女星们的战场。

    韩子尧开玩笑说，如果到时候星月派他们三个人一起到场，自己就和江启轩一人一边替杞芊芊拎裙角。

    “你们这是要送我去结婚啊？”杞芊芊没好气儿道。

    聊着聊着，江启轩觉得时间差不多了，表示自己要去睡觉了。

    不管过了几次，同为二十几岁的杞芊芊和韩子尧都很难相信，这年头竟然会有年轻人十一点不到就准备洗洗睡了。要不是以前待过一个剧组，他们八成会觉得江启轩是找借口不想聊了。

    翌日一早，邹晏鸣打来了电话祝贺。他前一天晚上从贺滨那先得知了消息，只是饭局结束已经很晚了，怕打扰江启轩休息，就没联络他。

    他听到消息的时候还没有江启轩惊讶。因为在邹晏鸣心里，江启轩值得，也理应拿到这个提名才是。

    十月初，白橡奖官方公布提名人选名单。业内人士早已心里有数，广大网民沸腾了。

    “啊啊啊江启轩你好争气！”

    “这是不是这届提名里唯一一个三十岁以下的演员？”

    “不光是这届提名，是近几年里的唯一一个。本慕强人表示被搞到了，从此开始当死忠粉。”

    “大家有没有发现一点。江启轩的’演商’真的很高。他出道以来只拍了三部戏（前阵子在拍的我不了解是什么），没有一个拉垮的。我真的要收回以前希望他多多刷脸的愿望。他保持这样就够了！”

    “可是看到他没有入选年度最具人气男演员，还是有点小伤心……我明明已经安利身边的好朋友投他了。”

    粉丝所说的“年度最具人气演员奖”，入选要求很质朴。只要在本年度有一部电视剧作品播出，即可在规定期限内网上投票。

    很快就有人无奈地回复道：“姐妹你是不是第一次喜欢明星啊。人气奖就别指望了。他不接代言，不买推广，不上综艺，不炒cp，不搞打投组后援会……这用头拿人气奖啊。”

    “那你们觉得江启轩能拿奖吗？”见人气奖无望，很快就有新粉丝询问道。

    “不大可能。作为路人我说直白点，觉得有些人是不是太小看白橡奖提名的难度了？他们评审组是出了名的偏好资历老的演员。甚至我觉得他们对年轻的帅哥美女都有点偏见（个人看法）。江启轩长这张脸能拿提名已经可以吹个三五年了。”

    粉丝心情复杂地回复道：“谢谢你的夸奖，我一时竟然不知道该难过还是该开心了。”

    江启轩提前写了一段公事公办的感谢词发出去。粉丝从他的字里行间也看出江启轩没指望拿奖，被提名就已经足够满足了，回复他的时候清一色的都是单纯的祝贺和夸奖。

    这些天江启轩经常被陈一哲叫到设计师工作室去。他以前也做过好几次衣服，身材数据公司都有，但陈一哲和设计师本人在这方面非常较真，一定要他本人时不时到场试穿修改，横竖最近闲着，江启轩虽然觉得没必要但还是每次都去了。

    设计师很喜欢江启轩，因为给他做衣服不用考虑如何修饰身材，着实是件简单活儿。男明星在红毯上要和其他演员对比，又不像女艺人能借助高跟鞋和大裙子改变比例，很多他们都希望靠衣服衬得他们高一点。

    “你这样的身材套麻袋都好看。怎么样，真的不考虑穿一些有设计感的炫酷衣服吗？绝对能在红毯上大放异彩。”设计师一边给江启轩比量，一边不死心地问道。她见江启轩干笑了一下，又可怜兮兮地转头看向陈一哲。

    陈一哲坐在一旁低头看杂志，只当没看见。反正他管不了江启轩。

    设计师只好放弃她脑海里五花八门的灵感，老实地沿着传统黑西装的道路前进。

    不久，陈一哲接了个工作电话。和江启轩与设计师示意了一下，离开了工作室去楼道了。

    江启轩没放在心上，陈一哲最近忙得要死，每天从早到晚都在打电话。不过这天从服装工作室回公寓的路上，陈一哲为难地开口表示有事要和江启轩商议，他才知道那通电话和自己有关。

    电话是剧组的导演藩建树亲自打来的。说实话都到十月了，江启轩一直没收到对方的消息，还以为没戏了，心里总觉得有些遗憾。结果情况似乎并不是像他想的那样。

    藩建树早些时候预约了数个试镜，必须全部看完才能做决定。期间还有几个公司表示可以让演员带资进组出演男一号，藩建树不是没有心动，但见过后实在不满意，还是搁置了下来。

    他这人做事不是很果断，看来看去，比来比去，发现还是江启轩最合适。结果随着的播放后劲儿和白橡奖的提名，江启轩的身价迅速水涨船高，藩建树发现……剧组付不起他的片酬了。

    藩建树恨极了自己当初没有立刻签合同，无奈地回到第二备选里找。但越看他越觉得江启轩才是最合适的那个，于是最后豁出去了，面子也不要了，直接联络了陈一哲，坦言他想让江启轩演，但预算不够，问他还能商议一下吗。

    陈一哲心里埋怨藩建树早干嘛去了，办事拖拖拉拉的。但他没有立刻回绝，因为他知道江启轩想拍这部戏，一直在等回应。片酬这种问题江启轩压根就不在意。只是作为经纪人他不能答应得那么爽快，否则消息万一传出去了，是个剧组都觉得他们星月可以砍价了。

    果然，听了这个消息后江启轩松了口气，他还以为是自己的演技无法入眼呢。对他来说，原本的片酬就已经很多了。

    “我不介意。但是陈哥你看呢？毕竟我的片酬最后公司要抽成的，对公司来说这也是一大笔钱。不能我一个人说了算。”

    陈一哲听江启轩这么说，忍不住道：“这儿只有咱们俩，我们不如开诚布公地说说。你觉得凭你和那位的关系，公司真的会计较你这些片酬抽成吗？你开口说说，钱全归你都不是事儿吧？”

    江启轩看了一眼陈一哲：“陈哥是想说我和邹晏鸣的事吧。”

    陈一哲“嗯”了一声：“我早就大概知道了，但没搞清楚你们到底是什么情况。去年的时候，我曾经怀疑过你和他是那种不大好的关系，但认识久了，我看你不像那种人。要是遇到被强迫的情况，说不定你宁可直接退圈也不会同意。”

    江启轩笑了：“的确。不好意思，一直没和你明说，恰好就是因为我和邹晏鸣是认真的。希望陈哥你在我这不要把他当作咱们老板的朋友，或是谢家的继承人之类特殊的身份。我们俩私下完全不插手对方的工作。”

    陈一哲愣了愣，只听江启轩继续道：“所以请别说什么公司不和我计较之类的，片酬分成这种写在合同上的事情，还是按公司的规矩来吧。”

    陈一哲半晌才缓缓点了点头。换个别人，他可能觉得这是在说漂亮话。但实际上回想签约江启轩之后的时间里，的确星月好像没有给过江启轩什么优待，剧本资源都是陈一哲自己找来的，他再清楚不过了。撑死了也就是贺滨示意过自己平时不要管江启轩，让他自由发挥去。但说实话在这种自由放养的模式下，江启轩除了自己能过得舒坦点，基本可以说与顶流无缘了。

    “陈哥你这反应，是不信吗？”江启轩见陈一哲沉默不语，追问道。

    “不。我信。我就是觉得……你们俩够神奇的。尤其是你，白捡的好处也不要。也不知道该说你太有原则了，还是年轻气盛呢。总之你以后回想起来，不后悔就行。”陈一哲无奈道。说不清他这是佩服江启轩，还是觉得可惜了。

    江启轩笑了笑，他这哪是年轻气盛。他是前后两世在这个圈子混久了，看得太明白了。不管什么身份，一段感情里还是从一开始就不要参杂名利关系，纯粹些比较好。

    “我心里有数。不说这个了，藩导那边麻烦陈哥你帮我看着谈谈吧。我的确挺想演的。只要最后角色能给我，你抬一点价我觉得他也能接受。”江启轩道。

    陈一哲应道：“放心吧，这个我在行。这种事你不用操心。说实话，我知道他们资金不多，但没想到紧紧巴巴到这个份儿上。我听藩导打电话来时那个不好意思劲儿，的确也是豁出脸皮了。”

    “他们要是富得流油，也轮不着我吧。”江启轩打趣道。

    开车将江启轩送到家，陈一哲拍着胸脯保证谈价格的事交给自己，江启轩坐着等好消息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