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西湖花船

    一个多月的长途跋涉，欧阳潇潇二人终于抵达临安。他们并未入城，从运河入西湖直接在北岸下船，直奔贾似道葛岭的豪华别墅。

    二人在客厅等了半晌，才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欧阳少侠别来无恙，这千里跋涉，可是辛苦了！”

    欧阳与贾似道见礼之后，将泸州之行和刘整的辩解一一陈述，最后拿出了刘整的帖子呈上。贾似道听得眉头紧锁，却始终不曾言语一字。

    气氛有些凝滞，欧阳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说下去，倒是贾相笑了一下说道：“欧阳少侠和郭二小姐远来辛苦，这军国大事本相明日再呈与皇上商榷。今日不如本相做东，请二位观赏一下这西湖的美景。”

    欧阳正要推辞，贾似道拍拍他的肩膀说道：“诗酒趁年华，少侠不可负了这青春年华。老夫带你去见识见识西湖闻名天下的花船。”说罢哈哈大笑。

    西湖，最豪华的一艘花船之上，琳琅满目的珍馐佳肴摆满了桌子。贾似道完全没有宰相的架子，亲自为欧阳介绍着满桌的菜肴：这个宋嫂鱼羹，那个武林熬鸭。自穿越以来，欧阳从没在饮食上如此讲究，面对这满桌的珍馐，前世吃货的属性又开始爆发，看得郭襄连连皱眉示意，他却视若无睹。

    这时候，一个十六七岁的妙龄女子抱着一把琵琶聘聘婷婷地走了过来。那女子对众人一福，柔声说道：“奴家贱名婉儿，请为相公们弹奏一曲。”

    听得这柔美的声音，手里还拿着一根油腻腻鸭腿的欧阳也不禁抬头一看，又愣住了。不用说，这美女造得总是跟前世的明星一样。这脸蛋、这身材、这声音无一不像极了宅男女神林志玲，只是没那么高大。废话，林志玲那身高跑宋朝来在男子中都可以鹤立鸡群，女子如此要被认为是“五大三粗”了。

    那女子弹着琵琶，咿咿呀呀地唱了起来，欧阳听了半天才听明白原来唱的是柳永的《望海潮》：东南形胜，三吴都会，钱塘自古繁华。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但口音却非吴侬软语，倒有些欧阳前世老家西南官话的味道。

    一曲歌罢，贾似道大声叫好，欧阳却是傻傻地问了一句：“小娘子可是西南人氏。”

    那姑娘见他不赞歌喉不赞琴声，却是直接盘根问底，心中有些不悦，但还是恭恭敬敬地说道：“奴家本是大理国人氏，国破家亡流落至此，遂卖艺为生。”

    欧阳一听来了兴趣：“呀，大理人氏。那大理段家认识不，那个段誉，还有段皇爷知道不？”

    女子脸色一变，甚至是有些恼怒，但还是强忍怒气，轻声回道：“那都是皇室贵胄，奴家一介小民，哪能识得。”

    欧阳显然有些失望，又继续啃他的鸭腿。郭襄实在忍不住说道：“师弟，贾相面前，你是否要庄重点？”

    贾似道哈哈大笑：“无妨无妨，老夫今日请欧阳兄弟前来，就是把酒言欢，当然得随意畅快，切不可有半分拘束。”他悄然地把称呼换成了“小兄弟”，这堂堂宰执竟和一江湖少年称兄道弟起来。

    “那日襄阳之行，欧阳小兄弟所作《山坡羊》令老夫刮目相看，今日良辰美景，欧阳小兄弟何不再自度一曲。这次可不要来那些忧国忧民的调调了，不如老夫就限定词牌，用《长相思》吧。”贾似道兴致甚高，安排起酒桌娱乐活动来。

    欧阳暗道惭愧，还好后世有位纳兰容若替他准备了，不然今天可要出糗。于是差人取了文房四宝，让郭襄替自己写下：

    山一程，水一程，

    身向榆关那畔行，夜深千帐灯。

    风一更，雪一更，

    聒碎乡心梦不成，故园无此声。

    欧阳还在继续吮着鸭腿骨上的滋味，弹琴的女子看向他的目光却已截然不同。她没想到这看似绣花枕头般的纨绔子弟竟然有此才华：“公子词句真挚、情景交融、意境深婉，笔法自然、不事雕饰，如清水芙蓉。实不在梦窗先生之下。”

    这梦窗先生即是刚刚过世不久的宋末第一词人吴文英，这女子把此词抬到如此地位显然真是喜欢得紧。

    贾似道又哈哈大笑，说道：“我这位兄弟岂是吴梦窗这种酸腐文人可比，当日一曲《山坡羊》连文天祥状元公都甘拜下风。”说罢，豪气干云地将那首《山坡羊·潼关怀古》吟诵了一遍。

    女子脸色竟是惊疑中带着崇拜，深深地对欧阳一福：“容奴家为各位吟唱公子的杰作。”于是先后弹唱了《长相思》和《山坡羊》，前者唱得委婉深情，后者却是凄凉迷惘。声音清婉动听，连郭襄也听得动容。

    弹琴女子又用那温柔的嗓音说道：“二位相公好兴致，奴家就献丑弹一首自度的小曲以和公子。”拨动琴弦，弹的调子依然是《长相思》：

    去年秋，今年秋，湖上人家乐复忧。

    西湖依旧流。

    吴宣州，贾台州，朝堂相争一转头。

    人生放下休。

    此词一出，满座皆惊。这吴宣州、贾台州指的当然是当朝宰执吴潜和贾似道。两人前期共同扳倒了奸相丁大全，而此时却已势同水火，从立储君到立法各种事务都开始针锋相对。

    贾似道面色一变，怒道：“姑娘莫非是吴相派来说项的？”

    女子起身作了个揖，全然不似刚才娇滴滴的样子，竟似一副江湖儿女作派：“非也，只是民女听闻吴相前日奏请皇上下诏暗助大理段氏复国，而贾相却横加阻拦，特冒死劝谏。”

    “你是段家的人？”贾似道冷冷地说。

    “民女姓段，名婉兮。”女子回答得不卑不亢。

    贾似道怒极反笑：“吴潜那老匹夫就会沽名钓誉，出个什么馊主意助大理复国，以分蒙古之力。哈哈，那段兴智自己都投了蒙古，现在替蒙古人办事欢得很，怕是觉得比从前做个傀儡皇帝来得强。还复国，拿什么复？”

    （注：段婉兮所作词是根据历史上无名氏词改编，当然原词其实是贾似道死后所作，笔者稍作改动以符合当时历史背景。大理国高氏世代为相，权力很大，段兴智基本有点傀儡的意思。）古墓流浪的穿越神雕末期，从偶遇郭大侠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