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码,一会儿下行移动,动得很快,周幼里立刻松手,扔掉电脑,自己往车窗的方向移动了一步。 无机物突然变得有了生命,这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不容易驱散,周幼里起了一手鸡皮疙瘩。 看到屏幕还在动,闪烁着,远看似乎是某个倍速的录屏回放,诡异非常。 好半天,她远远看到屏幕上的乱码变成了汉字,变化有规律起来,一行一行往下,像是什么人正在快速打字一样。 她又观察了好一会,电脑正以一定速度稳步运行,比正常人打字的速度稍微快上一些,没什么间隔和停顿,除却以上两点,屏幕运行的样子,是真的非常像是有人远程操控着电脑打字。 周幼里捡起了地上的电脑。 她把电脑放在腿上,隔了一点距离,定睛去看,发现每一行开头那两个字都是同一个名字。 梁胥同意离婚。 梁胥投标新项目。 梁胥捐赠了一家福利院。 梁胥去福利院看小孩。 梁胥得知黄莺出国,拿到绿卡,和当地人结婚。 梁胥收养了两个小孩。 梁胥为小孩安排学校。 梁胥为小孩安排工作。 梁胥帮两个孩子找到亲生父母,学有所成的小孩选择留在梁胥身边。 梁胥五十三岁。 梁胥因为长期吸烟罹患肺癌,发现时已经晚期。 梁胥没有配合化疗。 梁胥提前出院,两个已经事业有成的小孩回到他的身边。 梁胥握他们的手。 梁胥看到其中的女孩儿哭得撕心裂肺,她喊“爸爸——”,他长久凝望着她的方向,牢牢地看。 梁胥至死没有闭上眼睛。 /爱神/:出发之前。(下) 汽车到达农场的时候,雨已经停了。 一下车,就看到屋外有群人挤在门边,那群人听到泊车的声音,纷纷转过头来,男人和女人都有。女人五十岁左右年纪,拉着一个小孩儿,小孩指着车标大喊,“是宝马!” 周幼里和安河下车。 没有人和她打招呼,站在屋外的人窃窃私语,安河木讷地朝他们点头,跟着周幼里走到灵堂。灵堂正中摆有一口棺材,遗像树立在棺材前的桌上,牌位上写“父 周真钦之灵位”几个大字。 人有十来个,分布在房间里,棺材前哭丧的人相互挤着,一直站到门外。 一个独立的垫子放于棺材的左侧,有一戴孝的中年男人跪坐其上,暂未露出容颜。 周幼里挤进队伍,从人堆里挤了出,站到那男人旁边。 她摸上棺材的盖子。 上提,动作由轻到重,棺材正前方哭号着的女人指着她的鼻子,“诶——” “你干什么?!” 跪在左侧的男人抬头,也注意到周幼里的动作,起身用力按她的手:“你干什么?!” 周幼里说:“棺材怎么封了?” 男人说:“已经盖棺,当然封了。” 周幼里又说:“不是说等我回来火化吗?” 男人说:“早就通知你了,是你自己不接电话,这种事等得急吗?” 周幼里说:“火葬场我联系过了,他们说可以再放几天。” 男人说:“怎么放?都说了等不及、那边让我尽快火化,我带着爸爸过去,往返就是一天,你让谁等你?” “那你住在那里啊!我不是给你钱了吗?!你前脚答应我等我回来,问我要钱,后脚就把爷爷火化了?我只不过是想见他最后一面——” 中年男人指着周幼里的鼻子破口大骂:“谁教你这么跟长辈讲话的?!钱钱钱,除了钱,你还想得到什么别的?一过来就大闹灵堂,扰得所有人不安生,你也得亏不是我女儿,不然我早就——” “砚洪。” 一个女人从周幼里身后走出,喊了男人的名字,柔声劝慰:“幼里是想见爷爷,才举止出格,不是故意要对爸不敬,亵渎神明的。” 说完以后女人对周幼里点头,“爸爸过世,砚洪太伤心了,情绪不好,你好好同他讲话。一家人互相体谅,互相帮助。” 人群悄悄盯着他们三人。 窃窃私语响起。 “这就是老周家那个有钱的孙女?平常也不见来农场一趟,一回来就这么刁蛮。” “她怎么这样跟老二讲话哦?一点礼也不讲的。” 那会儿,周幼里没有继续发作了。 她说:“抱歉,我刚刚失态了。” 周砚洪冷哼一声。 她沉默不语,走到棺材前面,跪着磕了几个头。久久没起。 香火呛人眼睛,她小声哭了一会儿。想起一些很小的事情。 一开始爷爷接她回农场,是想把她养在乡下的,后来爸爸的遗产分到她手上,二叔想让她早点嫁人,爷爷说你一定要上学,像你爸爸一样考上好大学,记得回来看爷爷。周幼里说好。 爷爷现在就睡在这里。 入了夜,吊唁的人陆陆续续离开,周幼里坐在灵堂,二叔和二婶开始清东西。 他们家生了一个女儿一个儿子,女儿比周幼里年纪稍小,还在上大学,正坐在角落玩游戏。 灵堂被整理出来。 老家没有专门的宗祠,旧房不大,棺材停在爷爷的客厅。 收整以后,有一个桌子坐人,周砚洪说:“明天下葬。” 周幼里说:“好。” 二婶把妹妹和弟弟叫到房间里面,拉了跟在周幼里后面的编辑安河,安河看周幼里,周幼里点头。 叔侄在桌子前讲话。 周砚洪说:“不是不为你留,只是当时打了电话,你错过了时间。” 周幼里不语。 周砚洪又说,“敛了容,我给拍了照片,发你看看。” 周幼里说:“好。” 她看着照片,爷爷坐在椅子上,二叔揽着他的尸体,老人的气色看起来比病着的时候好些,至少是平静的。 周砚洪说:“明天下葬,还摆了二十桌酒席。” 周幼里说:“嗯。” “一桌酒席两千,二十桌是四万,灵堂布置、买棺材寿衣,入殓,整理穿衣,请丧乐队、明天出殡,还有大家的孝服……” 周幼里抬眼,“我不是给了你钱吗?” 周砚洪瞪她:“什么叫给我钱!这是给我用的吗?这是给你爷爷用的!你忘了你当初上大学,都是你爷爷供你吃住吗?你爷爷刚死你就说这种话,良心痛不痛啊?” 周幼里说:“周幼安出多少钱?”看了眼房间里她的堂妹。 周砚洪说:“幼安还没工作,怎么跟你一样,你现在代表的是你爸爸,跟她有什么关系?” 周幼里说:“白事一条龙,你一分钱不打算花吗?” 周砚洪说:“我怎么不花一分钱了?我当然花钱了,爸过世什么都是我打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