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二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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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雪刚歇,银装素裹的山野并没有什么可供人玩乐的去处。奈何伍殊渥是个闲不住的主儿,杨蕙和他那嫡亲的侄儿同样乐意找法子打发时间,不过几日,膝盖深的积雪刚显露出消融的迹象,狩猎之行就被提上了日程。 由于沈雪曳带来的两匹帕索马未曾接触过狼群,这回祝箫意没有像往常一样带狼出猎,而是放了几只膘肥体壮的猎犬。 冬季活跃的野生动物并不多,因而狩猎时更讲究如何在皑皑雪地里循着猎物的踪迹进行追踪。几只猎犬在前头耸着湿漉漉的鼻头奔跑嗅闻,后头的伍殊渥已兴冲冲地挥着马鞭赶在了一行人的最前方。 伍殊渥和祝箫意不对付,近几日顾虑着两只狐狸的面子不能与仇人当众干架,言语挑衅却如何都少不了。狩猎甫一开始,他自然更要杀杀对方的威风,挫挫那股子惹人恼火的锐气。 “祝箫意!”他大声喝道,“来跟你伍爷比划比划,看谁猎得多!我倒要看看你有几分能耐!” 平心而论,在诸多曾与祝箫意交手的对手中,伍督军的确有着极为杰出的、猛虎般强健的体魄与凶悍的实力。若忽略其勇武之下的莽撞,此人自街头练出的拳脚功夫只怕连周世尧都要忌惮三分,一身厚实坚韧的筋肉更有冬将军七八成抗打的功力。 难得棋逢敌手,祝箫意哪怕再冷心冷面也终究是个青壮的血性男儿。他并不在意输赢,可既然来了就该玩到尽兴,于是他转过脸去,朝杨蕙略一颔首,再回头时眼底已带了些针锋相对的较真劲儿。 他挥鞭驱马紧跟在伍殊渥后方,马蹄下雪浪激扬,奔腾的白雾四散茫茫。 杨蕙和沈雪曳倒不紧不慢地缀在后头,一对叔侄肩并肩骑着马,悠哉得活像是在郊游。 这几日来,他们腾出许多时间叙旧,却始终没有将话题落到沈雪曳进山的目的上。 其实,早在沈伍二人来访的那天,杨蕙就想过夜里去找侄子聊聊。他不信沈雪曳千里迢迢赶来,仅是为了给他这名义上的小叔拜年,哪知当晚秉烛走到侄子的卧房门前,却听里面传来几声怪异的响动: “……一上山来就给我摆脸色,伍督军是嫌之前在雪地里滚得还不够舒坦吗?” 那是沈雪曳温文从容的声音,只是嗓音里带了些猫耍老鼠似的顽劣与危险而暗哑的质感。 杨蕙意欲敲门的手霎时一顿,耳朵尖敏感地一抖,随后听见了伍殊渥憋闷又带颤的呼吸声——那悍匪恐怕是被沈雪曳掐着脖子摁进了被褥里,嘴里的怒骂断断续续,声音再如何凶狠,面对沈雪曳时却还是带上了色厉内荏的味道:“你他娘的多半有病,居然……来见祝箫意!唔……给我滚、滚开……” 隔着门板,杨蕙清楚地听见沈雪曳发出了一声宠溺似的轻笑:“祝箫意可是我小叔的心上人,明面上的尊重还是要有的。以前的事儿,我都不计较了,你还替我记着仇呢?” 一阵靡靡的衣带摩挲声传来,随后是沈雪曳压低的温柔嗓音,听起来缠绵悱恻,有如鲛人的低吟浅唱:“你这人倒虎得很,没我的允许就去招惹祝箫意……唉,招惹就算了,居然还没能赢过他!你说……当罚不当罚?” 伍殊渥的声音本就有着紧绷到极致的沙哑,这会儿突然哀哀叫道: “手、手手……痛……别掐!那玩意儿……哪能这样掐!唉啊!” 杨蕙不知他那笑面铁腕的侄子最终是否松了手。他没再听见屋内两人的对话,只有伍殊渥在呼哧呼哧地喘气,如同一只被项圈勒紧脖子的雄虎,想必浑身都憋足了劲,又恼,又痛,又惧,将一张虎脸硬生生憋得通红。 沈雪曳这孔雀一般傲慢矜贵的男人竟会喜欢上伍殊渥这等草莽匹夫——没有人不为此感到惊诧。 伍殊渥曾被沈雪曳带回家中参加宴席,期间自然遇上了杨蕙。那时的杨狐狸眼珠滴溜溜地绕着满脸新鲜的伍殊渥兜转一轮,心道侄儿当真怎样的男人都吃得下去。后来,他与沈雪曳私下里再遇见,沈雪曳便同他笑道:“叔父有所不知,正是伍督军这样耐操的男人……干起来才远比任何人都带劲。” 平素斯文儒雅、端着风度翩翩的绅士派头的沈雪曳,说出这番话来不免让人大跌眼镜。倘若杨蕙不清楚沈雪曳那斯文败类的秉性,恐怕还会以为这人口头上的恶习乃是与伍殊渥长期厮混染上的。 料到侄子正在屋里与伍督军行那云雨事,杨蕙闷笑一声,正打算转身离开,又忽然听见里面传来一声惊喘: “呜啊!”原来是伍殊渥没憋住,发出一声愤恨又狼狈的骂声来,“痛!把你那驴玩意……拿出去!” 他叫得格外响亮,中气十足,结果给沈雪曳气笑了。 “你叫得这样大声……是想让旁人都听见吗?”他带笑的声音从门缝间传来,窜进杨蕙的耳朵里,“再叫大声点,指不定连我小叔和祝箫意都知道了——你想让他们都来旁听响当当的伍大帅如何被我玩得透彻吗?” 被他一说,伍殊渥的声音果然通通憋回了嗓子眼里,只剩下断续的骂声和憋屈的呜咽。 可杨蕙的手还悬在门前。 狐狸听了大半场活春宫,如此一听,坏心顿起,屈起指节照着房门连叩几下,朗声道:“雪曳,你睡了吗?我想找你谈会儿话。” 他旋即听见里头顿时传来一声巨响,好像有人惊慌中打翻了灯盏,随后是伍殊渥闷在喉咙里的嘶嘶抽气声,仿佛被沈雪曳猛一下捅到了深处。这皮厚肉糙的匪首不得不忍着痛和舒爽至极的呻吟,发出断续的哀求声:“停……咕呜……” “……是我小叔,”沈雪曳的声音压低了些,却仍故意维持在能被杨蕙听见的范围内,“夹紧些!咱们赶紧完事,我还得去开门……怎么?难不成……你想让祝箫意知道我们在他宅子里乱搞吗?” 好面子的伍督军自然连大气都不敢出。沈雪曳越发肆无忌惮,不仅没停,反倒将伍殊渥压在胯下肏得更凶了——连门外的杨蕙都能听见那狂风骤雨般强悍的抽插声,床榻都被摇出吱嘎吱嘎的动静,肉贴肉的拍击声连绵不绝,就连两人结合处噗呲噗呲的进出声都清晰无比。 可怜伍殊渥担惊受怕,多半咬着枕头,连声音都断成了微弱的、即将窒息似的碎片。 屋外,杨蕙笑骂了侄子一声“不知廉耻”,转身施施然离去,打算把正在书屋看书的祝箫意抓回床上滚上几轮——后来,被他压上床去骑阴茎时,祝箫意脸上还是一副隐忍且困惑的表情,好似不知他打哪儿突然来的兴致。 于是原本想要同沈雪曳说的话就此搁置,直到今日。 “是周世尧吗?”杨蕙问道。 说话时,他和沈雪曳骑着马穿行于一片灰白交错的密林,前方传来猎狗兴奋尖锐的吠叫声,仿佛发现了猎物的踪迹。 “哈……是,也不是,”沈雪曳温润的口唇呵着热气,“说到底,我的确是因想念叔父才来的,你和祝箫意在一起……终究叫我放不下心来。” 说到这里,前面忽然传来一声短促的枪响,猎犬狺狺的尖叫声响做一团。杨蕙与沈雪曳一同转过脸去,随即看见伍殊渥将一只手高高举起,颇为得意地朝他们侧过身子—— “我先猎到的!”他大笑道,“一只倒霉兔子!那词叫什么来着……旗开得胜!” 沈雪曳眯起眼睛,笑着抬手给伍殊渥鼓了几声掌,算是给足了伍老虎面子。伍殊渥一身防寒的轻便骑装皆由他备置,神采飞扬,瞧起来格外英姿飒爽,此时挣了面子又得了褒奖,连尾巴都差点翘到天上去,一回头又神气昂扬地,甩着马鞭去追祝箫意了。 “不过嘛……也算顺便,”沈雪曳望着前面两人驰骋在雪上的背影,慢条斯理地继续道,“我这番前来,周世尧也知晓,而他的确有一条消息让我递给你。” 杨蕙收回视线,碧蓝透亮的眼瞳转向沈雪曳微笑着的脸庞:“哦?什么消息?” 沈雪曳脸上的浅笑依然温文尔雅: “他让我问叔父——你打算何时回北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