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老攻不是正经人
饶是谢稚白有所准备,还是被莫进突如其来的一声“谢公子”惊得心口一跳。 怀鱼和莫进聊天的时候,莫进频频望向他,他便知事态不妙,却没在意料之外。 他这些日子知悉了怀鱼的性格,并不是能独当一面的料,魔界诸多事务需要人打理,那这个人选不用想就知道是和怀鱼最为亲近的莫长老。 既然怀鱼已经向莫进传达了抓捕他的命令,以莫进稳住魔界百来年的能力,怎么可能查不出来他是谁?怕是在他被困怀鱼寝殿的时候,莫进就已经将他的底细翻了个底朝天。 他望向莫进,不同于在怀鱼面前的小心恭敬和总是微屈的身形,男人身姿笔挺,玄黑烫金回纹袍衬得他气度儒雅,不怒自威。 谢稚白掸了下衣袖。 “莫长老。” 不论是神色还是声音都没有半点波澜,像是高山传下来的仙音,天生含着居高临下的意味。 莫进也望向了谢稚白。 朱红雕梁的长廊尽头,青年一袭缃色堆云纱衣,面庞清冷疏离,眉宇间却自有一股开阔之感。 廊外的白槐李茂盛繁枝,几片花瓣顺着一阵和煦的夏风落在青年的脚底,风流不似凡尘中人。 莫进倏乎间觉得,怀鱼未必能留得住他。 这样的体态和风骨,他在数百年前见过一次,筑基即飞升的天生仙骨,而谢稚白的气度比他之前所见更胜数倍。 以小主人的修为,飞升长生界只能是奢望,最多和谢稚白有一段露水情缘罢了。 他斟酌了下语气说道。 “我找你来,并不是想把你交给潼川派,你愿意在这留多久,就在这留多久。” 谢稚白的眉角微挑,不按常理出牌的宽容,必定是对他有所求。 莫进望向廊外的槐李,“希望你能答应我,莫要让尊上难过,便是你以后想离开,也哄着他一点。” 谢稚白没吭声,他看起来难道很像是游乐世间的浪荡子吗?应该是小怀鱼不愿意和他结为道侣才对。 莫进再次开口,“我家尊上性子单纯,养在魔宫中两百多年,不知世事,但也不是谁都能欺负的无名之辈,若是你非要惹他,在下虽不能保证能让你血溅魔界,也能让仙上焦头烂额。魔宫旁的不多,仙上所需的灵草却是数之不尽,若能好和好散,将来必厚赠之,仙上如有困扰处,在下也可帮为解决。” 这是恩威并施了。 如是个聪明点的,便不会拒绝莫进的提议。 只要他哄着怀鱼些,就能在被潼川派追杀的时候得到魔界的庇佑,还能不费丝毫力气离开魔界得到莫进的人情,怎么看都是百利而无一害的买卖。 谢稚白的嘴角上扬起浅淡的弧度,“我若是不愿走呢?莫长老会促成我和怀鱼之事吗?” 莫进疑惑地瞅了谢稚白一眼,“连颗糖都能将尊上骗走,何须在下帮忙。” 这话说得是相当不客气了,同时把他和怀鱼挤兑了一番。 谢稚白回过味来,便知莫进是误会自己拿他取乐,所以才这般不耐。 他是真搞不定小怀鱼…… 莫进又道,“愿仙长能守住自己是谢稚白的事,勿要将名姓告知尊上,魔宫里外我都已经打点好,仙长不必担忧。” 谢稚白负手在身后,望向廊前的落花。 “你不怕他最终知道我是谢稚白后,责怪于你吗?也不怕怀蘅尊上醒来,找你算账吗?直接将我交给潼川派,换得归元灵芝,显然比你选的路要好。” 他猜不透莫进的想法,他和莫进并无交情,为何要替他瞒下身份…… 莫进身形一顿,“如果怀蘅尊上醒来,也会同意我的做法。事情远没到让小主人在你和怀蘅尊上之间做选择的时候,若他知晓你的身份,不管做何选择都会愧疚,那不如由老身来做。” 谢稚白朝莫进行了一礼,“在下知道了。” 是他以利益之心度莫进拳拳爱护之心了。 莫进:“挽绿巫医给过尊上一幅画,画中人正是仙长,如今遍寻不着,烦仙长多留意,莫要让尊上瞧见。” 谢稚白猜到那是潼川派给他画的通缉画像,点了点头。 - 谢稚白离开回廊后便去了魔宫中的藏书楼。 楼高千尺,巍峨挺立,楼外环植桃树,云雾缭绕,恍如仙境。 他到的时候,正见一位黄衣姑娘抱着兔子自己楼内出来,打量了他一眼又收回了视线。 谢稚白径直走向一楼的书台,朝魔使问道,“可有一本叫书。” 魔使诧异地瞅了谢稚白一眼,又瞥向刚出去的女子。 真是奇怪,一个个瞧着端方有礼,要的书这般叫人难以启齿。 那女子要的是能让兔子和人交欢的书,这位说的什么狐估计也是和……一听就不是正经书。 他翻开书典,直查到最后一页,皱眉对谢稚白说道,“没有,怎么会没有呢?居然没有!!” 藏书楼的书可是最齐全的了,整个魔界就没有在这里找不到的书。 谢稚白略有些遗憾,“谢过,没有便没有罢。” 那魔使却是不依不饶,“你在哪里看的?我去帮你寻来。” 他的职业生涯不能容忍有这样的污点! 谢稚白被纠缠得没法,道,“听友人说过,一时感兴趣,主人公名叫段缙,再多的就不知道了。” 魔使见他神色不似做假,就放开了他,劝道,“人狐终归殊途,还是等狐狸修炼成人再行那等事……” 谢稚白寒着脸走远了。 他去膳房提了糕点,跨进寝殿内,绕过山水绣屏,就见怀鱼趴在书案上呼呼大睡。 少年枕在黑檀木四角方案上,脸颊被压出粉痕,散在桌角,显然睡了有好一会儿了。 谢稚白抱着他上床,走到一半,怀中的少年就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抱住他的脖颈,“你回来啦。” 撩开纱帐,将少年放入柔软的被窝里,“等很久了么,困了就回床上睡。” 怀鱼抱着他的胳膊,奶糯地撒着娇,“忘记了……” 谢稚白忽然明白莫进所想,这样的少年,怎么舍得让他受煎熬。 少年无知无觉在躺在床褥间,浅枫色的荷叶边衣领松绔,露出幼白的锁骨,和胸口上方被揉搓出来的一点艳色。 他舔了舔唇,对少年说道。 “该换药了。” 怀鱼半睁着狐狸眼,不解道,“早上刚换过,怎么又要换?” 青年压下被问的窘迫,“多换几次,能早点好。” “哦,”怀鱼掀开金丝纱帐,拿过床头的药瓶,对着谢稚白说道,“你为什么还坐这里呀?我要换药了。” 谢稚白最近越来越笨了,过不了多久估计要比小白还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