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哈哈哈哈！！！！！鸣鼓收金！”看着前方仓皇溃逃的北戎部队，身披厚重铠甲，骑在高头大马上的楚栾雄不禁仰头发出雄厚嘹亮的笑声，下巴浓密的胡髯也跟着颤动。

    “得令！！！”众将士喝道，不再追逐敌人，收殓起同袍衣冠，迅速修整了装备，留下满地的敌军尸首，往大营方向凯旋而去。

    “此战亢龙部队诱使蛮子深入我军腹地，重创敌军骑兵，当记首功！……闻人校尉奇策频出，颇有孔亮之韬略，假以时日必成大器。……奚儿！！汝勇猛却欠策谋，还应效之！”楚栾雄骑马绕过楚奚时，一只大手拍了下自己养子的肩头，语重心长地说道。楚奚被父亲有力的一巴掌打的脚步差点踉跄了一下，他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侧身用左手擦了擦脸颊溅上的敌人血珠，一双锐利明朗的眼睛却不动声色地对着闻人陌眨眼，吐了吐舌头。

    “将军谬赞，亢龙部队授命于将军，属下只是尽己所能，鞠躬而已。小奚身先士卒，悍不畏死，绞杀敌将五十二人，不日必能承继将领之才！”闻人陌正襟危色，恭敬地向楚栾雄行了个礼，低头的瞬间好笑地瞪了楚奚一眼，眼中满是宠溺。

    “慎言！西北军人人皆授命于天子，为大虞安危效力，何来授命于吾！”楚栾雄突然变了脸色，长鞭一指，向闻人陌发难，众人皆寂。

    “父亲，师兄言语失敬，但绝无此意！”眼见周遭气氛凝滞，楚奚连忙拉着闻人陌跪下。

    一旁的副将秦嵩见状，也附和道“将军所言甚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然幸得将军统领有方，治下严谨，麾下士兵骁勇善战，我西北军才能屡战屡胜，不负陛下所托！闻人校尉虽言语有失，但其谋策灵活，立下奇功，还请将军原谅则个。”

    “哼！！闻人陌，回营自领六十大板！别以为老夫不知你是何心思，回去告诉你家主子，楚栾雄永远忠于陛下，忠于百姓，言尽于此！拔营！！”楚栾雄往闻人陌身上狠狠抽了一记，便看也不看跪着的二人，策马离去，众将士紧随其后。

    “师兄，你这又是何苦？！”楚奚心疼地掺扶起他，掏出贴身的金疮药细细抹在他颈部可怖的伤口处，不禁责问道。

    “食人饭，忠人事。”闻人陌俊朗的面容上似有一丝挣扎，他闭上眼，淡淡回答，并不以为耻，即使身上再战功赫赫，也忘记不了自己身为九皇子家奴的事实，可以说，没有九皇子的安排就没有自己的今天，更何况小妹已是九皇子的侍妾，有些事情，是由不得自己的。

    “师兄，我替父亲向你道歉！今日是他计较太过了！”楚奚皱紧眉头，往日没脸没皮的活泼不在，眼中盛满愧歉。

    “……不必解释。我从不曾因你父亲苛责于你，军令不得不受，小奚始终是我心中的小奚。”闻人陌犹豫了下，感受着颈间凉意，大手抚过楚奚耳鬓。

    楚奚沉默了，往常自信上扬的嘴角泛起苦笑。父亲曾不厌其烦地告诫过他，自己是太子一派，而闻人陌是九皇子在西北营扎下的一根刺，以前不痛不痒，但随着他在军中不断积威，会给父子二人造成极其严重的后果，让他内心离师兄远些，因为他们来日必有一场争斗。可是楚奚，不敢违抗父亲让他暗中监视师兄的命令，也舍不得在心里疏离师兄，不止是因为他们在师父的教养下一同长大，更是由于楚奚自己都无法吐露的对闻人陌的情愫。

    如果战事停止，父亲和师兄二人和平共处，自己常伴在侧，这可能吗？

    楚奚默默想着，收起了药瓶，替师兄整理了背后歪到一边的长枪。两人默契的不再开口，肩并肩走向营地，只见营门前一个焦急的身影跑了过来。

    “陌兄！！听父亲说你受了将军责备，我刚从军医那处讨了上好的药油，快让我给你上药吧！”眼前人正是秦嵩庶子秦炀，手捧着药瓶和纱巾，看也不看旁人，满脸关切的冲到闻人陌身前。

    “无妨。楚奚已为我处理过，我还要去领罚，恕不久留！”闻人陌向他客套地拱了拱手，大步向刑司处走去。

    “哈哈！吃瘪了吧，你又不是不知道师兄的性子还老是往前凑！”楚奚在一旁笑嘻嘻道，心里有些快意，秦炀身体瘦弱，不过仗着父亲的势力，觍着脸在西北营做了一名文书，平日在内营处理文件，想接近部队军营是难上加难，而师兄性格冷酷淡漠，两人的每一次偶遇必定不欢而散。然而楚奚又黯然起来，如果不是年幼时相伴着师兄一起长大，彼此感情深厚，即使是日日相随，同吃同住，也不一定能被闻人陌视为知交。

    “都怪你！！人就在眼前也不拦着将军，让陌哥受到无端责打！”秦炀怅然若失地望着远去的高大人影，这才将目光转回楚奚，一对圆目狠狠地瞪向他。

    楚奚丝毫不以为然，勾着唇角经过他身边，正思考着要好好跟司刑长套套近乎，轻罚师兄，谁知却又听到秦炀低声冷冷道“我看了前日的公文，九皇子奉旨北巡，余日便至。你以为，你还能亲近你师兄多久？”

    楚奚的唇角冷下去，低头贴近秦炀耳侧，一字一句地回击道“即使没有我，你也永远不会有机会的！”无视秦炀瞬间变得铁青的脸色，正视前方，扬长而去。

    入夜，亢龙部队中央的军帐内，楚奚单手撑着闻人陌，一步三缓地将他放倒在矮床上，小心翼翼地褪下他的上衣。

    “……嘶！”仿佛皮肉剥离的疼痛还是让闻人陌忍不住闷哼一声。

    “个狗娘养的！老子都让他们下手轻点，往肉厚的地方打，结果他们还这么用劲儿！”纵然有准备，但是师兄血肉模糊的后背还是让楚奚心里抽痛不已。他捏紧拧干的毛巾，先仔细地擦拭着师兄的身体，也难为楚奚能从黝黑的身躯上分辩出汗渍，简单地擦洗后，楚奚却捧着手上的药酒犹豫着难以下手。

    “别磨叽了，我忍得！”闻人陌感觉身后人没了动作，忍受着背后火辣辣的疼痛，安抚道。

    “对不起，师兄。你忍着点！”长痛不如短痛，楚奚定了定神，将棉布浸湿了药酒，涂抹在他背上。这次，闻人陌咬着牙没有发出一丝声响，只是硕大的背阔肌随着楚奚的动作轻轻颤动。

    伤口处理完毕，楚奚拿着血污的上衣正准备去清洗，趴在床上的闻人陌却一只大脚勾着楚奚的小腿，侧头露出高挺的鼻梁，斟酌着开口“师兄下身衣物也被汗水浸湿，师弟可否一并收去？”越说声音越是低沉，帐内一片寂静。

    “既然是师兄恳求，师弟自是肯的！”看出闻人陌此刻的羞窘，楚奚也不点破，

    触摸到男人结实的腰侧，三下五除二地解下军裤，从一旁的衣柜里拿出干净的里衣预备给他换上。闻人陌却止住了他的动作，一只手迅速地脱下身上仅着的亵裤，扔到一旁，一股浓厚的雄臭从楚奚鼻尖一闪而过，楚奚动作一顿，才愣愣地给他套上了里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