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司匹林的作品集 - 言情小说 - 女人的家庭作业在线阅读 - 蠕舔着由于竭力挣扎而翻滚的肌束。圈舔着那颗微凸的喉结。接着它

蠕舔着由于竭力挣扎而翻滚的肌束。圈舔着那颗微凸的喉结。接着它

自己和 夫人没有孩子,趁这次机会多赚些钱养老,如此厚礼够两口子舒舒服服安享晚年 了。

    当下答应并收下重礼。但提出一个要求,保守秘密,不许让别人知道这件事 情,否则宁可不赚这份钱,两口子搬走。

    江姓人家大喜过望,满口答应。

    胡德荣要求一个月以后才能出发,因为他要将江老爷用他祖传的秘法制作成 僵尸。

    僵尸分成八个品种:紫僵、白僵、绿僵、毛僵、飞僵、游尸、伏尸、不化骨。

    胡德荣师从毛僵一派,毛僵身体结实无味,身上会长出浓郁的体毛,跳动敏 捷迅速,是赶尸效率最快的一派。

    胡德荣的师傅传授他技艺时,告诉他,随着国家开放,大力打击封建迷信, 湘西赶尸的传人混口饭吃越来越难,赶尸人越来越少,都转到其他行业了。

    到胡德荣这一代只剩下寥寥几个人了。而毛僵一派只有胡德荣这个唯一的传 人了。

    胡德荣为人比较木纳笨拙,但在毛僵这方面却出类拔萃,超越师傅。

    在师傅手下学了三年,师傅去世后,胡德荣潜心专研,想挽救这一行的前途。

    胡德荣分析了这一行的利弊。最后总结了几百年毛僵的制作方法,自己创新 发展了新型毛僵,此种毛僵身体肌肤柔软有弹性,皮肤韧性十足,关节还可以弯 曲。

    赶尸时候,毛僵可以像普通人走路那样,虽然并不完全一样,有些僵硬,但 赶起来非常方便。

    这也是因为当时的年代太敏感,封建迷信会被整的很惨,这种新型毛僵不仅 可以掩人耳目,不容易被人察觉,还可以赚钱养家,一举两得。

    如果胡德荣早生几十年,也许毛僵一派就不会这么凋零了。

    胡德荣接下这个活,便和妻子不分白天黑夜地制作江老爷的尸体,妻子丛小 花跟了他二十年,虽然不是毛僵亲传后人,但在丈夫身边帮忙,早就对这门技术 纯熟无比,和胡德荣不分高下。二十多天过后,江老爷的毛僵制作终于完成。

    胡德荣定下后日出发,让妻子留守家中,他准备一个人护送。

    临走那天夜晚,胡德荣大手抓捏着丛小花白嫩的大奶,鸡巴前所未有地一直 勃起挺立,插着媳妇白浆直冒的骚穴。

    丛小花浪叫不断,脸泛红潮,肉感白皙的浪肉被插的浑身颤动,丛小花双手 紧紧搂着胡德荣的屁股,长长的指甲深陷肉里,随着老公操逼的节拍用力按下去, 似乎自己的淫洞永远填不满。

    「老公,好厉害,插得人家小穴快烂了,好多年没这么爽了。啊——用力!」

    胡德荣听着媳妇的淫声浪语,心里十分愧疚,心想今晚尽自己最大努力要把 媳妇「灌」饱了。稍微舒解自己内疚之心。

    只是射了第二次,第三次再也硬不起来了,丛小花着急地握着丈夫软塌塌的 鸡巴,用性感的小嘴含弄着,希望再次激起丈夫的性欲。

    鸡巴在丛小花灵活的舌头舔弄下,竟然慢慢硬起,丛小花饥渴之极,撅起性 感的丰臀坐了下去。

    霎时肉棍便被丛小花的浪穴完全吞没。

    「老公歇会,换我伺候伺候你。」丛小花晃动着胸前的大白奶子,鲜红的小 舌头舔舐胡德荣的乳头,一根兰花指浅浅插进胡德荣的肛门微微用力,要刺激他 的鸡巴始终昂首挺立。

    「恩——好舒服,老公!鸡巴好硬,顶的人家花心直颤。」胡德荣咬紧牙关, 拼劲体力,十分钟过后,终于完成任务,丛小花第三次高潮圆满来临。

    第二天凌晨四点,胡德荣挺着酸痛的腰背出发了,制作成毛僵的江老爷走在 后面。

    赶尸人早上赶路,太阳出来之前休息,晚上日落在继续赶路。

    原因是僵尸为至阴之物,而阳光为至阳之物,阴阳不相容。

    胡德荣突破了这个百年限制,用特制的药水每天擦遍毛僵的身体,让它充分 吸收,使肌肤拥有韧性,弹性,可以抵抗住阳光的照射。

    江老爷脸上,及至全身都补满有细长的绒毛,但是脸上的绒毛已经被丛小花 细细地刮干净,毛僵身上的绒毛长得非常快,一天就可以长出三寸,为了避免旁 人察觉,每天毛僵的全身都要挂一次毛。

    江老爷面无表情,眼神无光,走起路来有些僵硬,不自然,但是旁人远远看 去,并不容易发现破绽。

    胡德荣走在前面,腰间挂着一副「九子转铜铃」,这种铜铃发出声音的频率 和一般铃铛不同,人类并不能听到发出的声音,这种声音频率却可以驱使毛僵行 动。

    丛小花媚眼含泪,依依不舍地送了丈夫十几里路。千叮咛万嘱咐胡德荣小心 在意,路上注意安全,别把自己饿着,累了就找地方休息。

    胡德荣一个劲地点头答应,叫媳妇回去,说自己最迟三个月就回来了,吩咐 媳妇晚上早早锁好门,没事不要出门。

    丛小花白皙的脸颊满是泪水,点头答应,满脸都是不舍。

    自从丈夫走后,丛小花一个人在家里十分寂寞,两个人没有孩子,屋里空荡 荡地,每天就是做饭喂鸡喂鸭,收拾菜园。

    每到夜晚,丛小花更是孤独难熬,心里发热,浑身发烫,在炕上翻来覆去睡 不着,四十如虎,性欲正是极其旺盛,以前胡德荣不行时就用手指头帮她解渴。

    但现在丈夫不在,丛小花天天晚上手淫自慰,抚摸着四十岁仍然白皙光滑的 身体,揉捏着峭立挺拔的双乳,手指抽插着迷人的淫水泛滥的桃花洞。

    每每这时,仍然感觉难以填满自己空虚饥渴又十分成熟的肉体,潜意识里渴 望有个男人将自己压在身下,狠劲地操着自己。

    丛小花每天夜晚在屋里解决饥渴时,根本不知在院里屋外,贴着厚纸的窗户 上早就捅出了几个不易发现的凶,有三双饿狼一般的目光天天偷窥她。

    有几次丛小花欲望来时,灯都忘了关,丰腴的身体,白皙的皮肤,尖挺傲然 的大奶,神秘的桃花洞,被这三双眼睛瞧了个透。

    这三个人是镇里的小痞子,大事不敢做,小事常干。早就对丛小花性感成熟 的肉体垂涎三尺,见胡德荣出远门,忍不住晚上来偷窥她,没想到大有收获。

    此三人其中一个叫常威,三十岁出头,身高体壮,肌肉结实,孔武有力;

    一个叫二子,刚满十八岁,皮肤黝黑,生性好动,跟着常威厮混,二子从没 见过女人的身体,第一次常威领他来见,刺激得他当场射了一裤裆,被常威笑话

    了好几天;

    还有一个叫黄毛,身材干瘦矮小,样貌猥琐不堪,快四十岁了仍然光棍一条, 见到女人就开黄色玩笑,镇里女人都十分厌恶鄙视此人。

    「这骚货今晚又没关灯,又可以大饱眼福了。」常威凑着凶偷窥,手搓着 自己的裤裆,裤裆里的鸡巴早就硬邦邦的。

    两侧的二子和黄毛早就迫不及待地凑了上去。

    丛小花靠在土炕里边的墙上,媚眼迷离,娇喘微微,衣襟掀起,露出一对白 嫩豪乳,肉感的长腿大大分开,一只手揉动着自己的大奶子,另一只手的中指抽 插着自己的淫穴,不时带出丝丝淫液。

    这个淫荡之极的姿势正对着窗口,三个人被这嘲刺激得血脉贲张,三根大 小不一的鸡巴早已硬起,恨不得破门而入,冲进去把丛小花按住,抓住她的大奶 子,狠狠干上一炮。

    但他们知道,强扭的瓜只能爽一次,如果此女告他们一状,那他们就完事大 吉。要想长久享受这种女人,只有想办法勾引她,征服她。

    丛小花捏着硬硬立起的粉色奶头,秀眉微蹙,香舌舔着有些厚的,肉嘟嘟的 性感嘴唇。鼻中发出恩恩呜呜的呻吟声。

    「这种嘲一辈子也看不到啊,太难得了。」黄毛声音竟有些哽咽。

    丛小花忽然停下了插着淫穴的小手,从旁边拿起一根被洗的干干净净的绿色 小黄瓜,在自己穴缝处来回摩擦。

    恩……

    丛小花轻轻呻吟着,小黄瓜头部已经被淫水侵染得亮闪闪的。

    「插下去!」屋外三个男性快速撸动鸡巴,异口同声地轻声叫道。

    啊——

    丛小花如此合作地将小黄瓜慢慢插进了阴门里,抽拉着那根小黄瓜在自己湿 滑的阴道里,进进出出,粉嫩的阴唇向外翻起,本来冒出丝丝淫液的骚穴开始白 浆汩汩。

    「我草,骚货今晚有新花样了,小黄瓜哪能抵得上老子的大鸡吧啊。」常威 边看边打着手枪。

    二子和黄毛裤子都脱下了,光着屁股,赤裸身下身,偷窥着丛小花雪白的肉 体,握着鸡巴手淫着。

    「这女人太闷骚了,平时看我都不看一眼,跟她说句话态度冷冷的,没想到 在家骚的一塌糊涂。」黄毛弓着瘦弱的身板,手里撸着管,嘴上恨恨地说。

    「这骚货快高潮了,兄弟们抓紧时机和这浪货一起高潮吧。」常威低声喝道。

    「噢——好爽,老公的小黄瓜插得人家好难受,要高潮了。」丛小花幻想着 自己的丈夫用大鸡吧狠力地干着自己,手里的黄瓜抽动的频率越来越快。

    恩——老公,我要高潮了!啊——啊——激烈的插送中,丛小花突然停下手 里的小黄瓜,身体抽搐不已,白嫩的大奶子在胸前不停抖动,穴口的白浆顺着黄 瓜边缘大量流出。

    嘿——

    屋外的三个人闷声低吼,不约而同,在丛小花停止抽动高潮时,纷纷射出大 量白色的精液,都喷溅在了墙上。

    丛小花体验着高潮的美感,胸前一对大白兔,随着高潮后急促的呼吸不停颤 动着,过了一会,丛小花缓过劲来,才去关了灯。

    三个人看丛小花关了屋灯,恋恋不舍地退出了院子。

    深夜的一棵大树下,蹲着三个黑影。

    「毛哥,我快受不了了,刚才真想冲进去强奸这婊子。」常威咬牙切齿,面 目狰狞。

    「嘿嘿,这骚货天生尤物,不知用什么方法保养的这么好,那奶子,那屁股, 那身段,胡德荣祖上修了八辈子德,娶了这么闷骚的老婆。」黄毛眯着眼睛,露 出猥琐的目光,手又开始搓着裤裆。

    「是啊,毛哥,我都差点把墙捅个窟窿,您想想办法,让我尝尝操女人是什 么滋味。」二子口水流了一地。

    「妈了个巴子,,谁他妈的不想操这骚货,让我好好想想。」黄毛隔着裤子, 搓着裤裆里的鸡巴,在大树下徘徊良久,丛小花自慰时淫荡的表情,诱人的肉体, 白花花的大奶子,结实性感的丰臀也在脑海中徘徊良久,挥之不去。

    常威和二子蹲在树下,仰头看着黄毛佝偻的黑影在眼前来回晃动,目光中充 满着期待,黄毛走打哪,脑袋就跟着转到哪,即使这么黑的天,根本看不清黄毛 的表情。

    这三个人平常偷鸡摸狗,打架斗殴,都是黄毛出点子,因为黄毛在这里岁数 最大,经验也最丰富,人又下流龌龊,总是能想出馊点子来。使三个人混的有滋 有味。

    黄毛理所当然地就成了三个人当中的老大。

    大树下黄毛走动的黑影突然停下。

    「不如这样…………」常威和二子冲过去,低头听着黄毛的计策,不时点头。

    「毛哥,这事能成吗?」二子充满期待。

    「放心,她一个女人家,一个人在家里很难的,有些事情并不好做,看她晚 上那么饥渴,就知道她有多想男人了,只要咱们抓准机会,保证一炮成功,那时 候咱们就可以天天玩弄她的肉体,鸡巴天天有她伺候了。」

    说完黄毛露出一排黄牙,嘎嘎嘎地发出公鸭的声音,淫笑起来。

    闷得有点颠慌的午后。他趴坐在小天台里。刺辣的光片浴烫着他铅黑得溜亮的头发。削瘦的脸庞。短而密的胡子延据着角度显赫的下巴。左颊腮划越一道汗珠滑落的水迹。

    这样的午后。不只百无聊赖。还溽热得近乎溶化的感觉。

    他一无所事事便玩弄着那条五六尺长的尼龙绳。那不是一条普通的尼龙绳。是一位朋友数年前从日本买回来的。外观与其他尼龙绳没有多少差异。一旦绕缚住人体的任何一个部位。它便显见一种魔术般的劲力。任尽你如何挣扎拉扯。它都不会松解脱开。它恰似沿着接触的路线烙熔你的肤层。然后与你的纤肌拼合在一起。

    念中学时他加入男童子军。那是他第一次认识各种基本结绑法。难以解释的是。他对缚绑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技巧。当导师示范第一次过后。他便可以叫人震惊的稔练与速度完成各类结绑。尽管那种结绑是多么复杂。他总是可以首次毫无错误的把它完成。他也不知道为甚么。只觉得双手一握住绳子。十指便自然而然地轻盈飞舞起来。而绳子就像溜窜的细蛇穿梭于手指之间。须臾。一个又一个款式繁复的绑结便出现在眼前。

    当时只要一涉及任何系绑的工作。他将是第一个动手。往往都由他全程包办。因为他绑的活结不管是多么紧密。只要轻轻一扯冒出来的绳尾。它便会如绽放的莲花松解开来。若是死结。唯一脱绑的方法就是一刀把它剪掉。渐渐地。结绑成为他沈溺得不可自拔的嗜癖。空闲时他便自个儿玩弄着尼龙绳。不断考究其他的绑结法。想像着各种类要束绑的东西。警如纸袋。礼物。晒衣绳。广告布条。凶狠的狗。甚至人体。

    有一段时期他一看到绳子便想到它如何缠绕着身体的各种部位。如手腕。足踝。颈项。胸膛。腰腹及膝盖。他无法自制地不停想像一个人可能被缚绑的各种姿势。大字形束绑。手臂双合的吊绑或是倒转身体的踝部反吊等等。他亦自溺地忖量着被绑者的痛苦表情。野劲而无谓的挣扎。肌体如何抽缩而绷紧。甚至那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嚎叫。

    而那个在虚幻里被绑起的人。永远都是男的。永远都是容貌俊美的男人。明亮炯炯的瞳眸。深邃的眼眶。挺高笔直的鼻梁。还有一个如水果刀切削出来弯角显突的下颌骨。那种剽悍地流露刚阳气质的轮廓。当然他还拥有一副完美无瑕的体格。一双似浪涛起伏的手臂。大胸肌伸张如开屏的鸽翼。阔背是一座狭谷与玻岭交界的地域。还有两旁如钢琴键子毗连的节节外斜肌。围护着那片涟波层□的小腹。龟裂的六方块排列成如凿子雕钻出来的拼图。类式的男人常常隐现于他的虚拟幻境里。身处于各种场地与道具之间。肢体穿梭于绑法层出不穷的尼龙绳。有时是身材魁梧的体育老师。有时换成某个体型佻高外貌冷酷的巡察员。或是某个万人迷的男影星。赤膊展示名牌内裤的男模。甚至有时是自已。

    想像着自己无法动弹地被捆绑。感觉那股窒息的绷紧。一潮潮汹涌的赤裸的亢奋。一丝丝尼龙绳绞缩的螯痛。想像着。不停想像着。至到意识惊醒于现实间时。他发觉自已的阳具已狠狠勃起。

    2.

    那年他才十六岁。一枚忧惧细小的种籽隐匿在他心灵最晦暗的深处萌芽。拙长。他以为他患上了甚么无法冶疗的绝症。有好几次他愣住地看着自己的母亲发呆。疑问已翻滚到舌头上。最终还是连黏嗒嗒的口水吞回肚内。他曾经强迫自己不去想它。但三四天过后。他总会在类式纷杂的绮梦中醒来。全身笼罩着一股汗气浑散的烘热。贲胀的阳具竖立得就快爆溅开来一样。梦里尽是挥幌着男人硕实的铜体。不停在绳索或铁炼制牢固的绑锁下挣扎。蠕动。他纹风不动地背卧在那儿。久久不敢动身。直到阳具软泄回跌为止。

    他日复日地怀蕴着悬崖勒马的心情渡过两年的高中。那枚被畜豢在心灵暗角的忧惧日益壮大。不断交配而迅速繁衍。尤其是上过生物科关于性欲的那堂课后。他脑袋有点痹冷地读着「……阳具勃起的其中一个原因是观看女性赤裸的铜体……」。他对自已有病的怀疑更是坚定不移。他只有默默地承忍着那股无处启齿的慢性痛苦。然而在他誓愿彻底克制想像岐途出轨的当兜。他发现此类绮梦却更频密地叩访自已的睡眠。有时连环数晚他都会在射精后醒来……

    当仓惶与焦虑的暗翳不断在他的生命地图里恣蔓攀延而淹覆过来时。他却不断在疚愧与罪恶感之后一次又一次地唇尝丝缕醇甜如蜂蜜的窃悦。那股情欲最纯净的狂喜。他便这样的徘徊在抗拒与纵容之间。常常在深切的懊悔之后又无法自禁地扬揭此类幻想的帷纱。

    至到十八岁那年一个离奇得有点魅魑的午后……

    3.

    我的嗜好是收集痛楚。他说。唇角荡漾着一小朵清浅的微笑。我收集各种各样的痛楚。免费的。而且是收不完。他有一双充满着哀伤的颜色的眼睛。颧骨微凸。显露一张瘠瘦嶙峋的脸膛。我把痛楚收藏在自已的身体里。因此我可以时常感觉它。感觉它的体积与形状。它匿伏的位置。那种真实的存在。稀薄的眉毛微垂。眼角绽放分叉的鱼尾纹。随着笑意挤密成一束。痛楚。千百种的痛楚。刺痛。麻痛。痹痛。酸痛。烧痛。说不尽的痛楚。超越任何文字所付描摹的能力。他的嗓声沙嘎而低沉。充满着摺纹。好像一张被揉挤成一团的油纸。痛楚是活的。它可以呼吸。刚收集的痛楚是那么剧烈。你可以感觉它在沸腾。滚动。渐渐的它开始衰弱。退化。至到消失为止。它停止了呼吸。终结那短暂的生命。他缄默不语。眼神有一抹遥不可及的空洞。唇片扁而薄。紧密地合闭在一起。你要疯狂地溺爱着每一个被收藏的痛楚。你要每天都呵护它。注视它那不停变化的颜色。只有这样你才会发现它的生命是那么长久。你才会珍惜它在你身体内的匆促逗留。似乎有一盏温暖的灯蕊在他的瞳孔里燃亮起来。他的声调开始变得活泼而雀跃。值得收集的痛楚是要细心策划的。方法。部位。数量。这些都是影响痛楚的品质的因素。意外跌伤。割伤。月经。生产。疾病或任何手术所引发的痛楚都不是可以收藏的。他换了个坐姿。久久不语。当你体内的痛楚变成一种不可替代的狂喜时。你才是一个真正的痛楚珍藏家。

    他在一间健身俱乐部遇见这位年轻医生。半年过后。大家汗湿淋漓的坐在咖啡厅内闲聊。医生向他说了这段话。

    他才知道痛楚可以是某些人慕恋的狂喜。

    4.

    哔哔!哔哔!手机传进来一则短讯。他从裤袋把手机搜出来。按开那则短讯。读了。脸上散泛混着有点惊讶的笑意。他急忙把手中的尼龙绳卷圈成一束。收在床旁左边的抽屉里。接着他洗了个速澡。换上一件无袖的圆领紧身衬衫。牛仔裤的颜色稍褪了。某些地方几乎已经泛白。把落地玻璃门关上。木帘松垂下来。所有倾斜的迟午光片浅搁在阳台上。

    一辆掀背式的万事达跑车从公寓的大门咆哮地驾出来。他握住方向盘。右脚猛踩着油门板。劲疾的风如标刀肤切过耳旁。听。那是速度的声音。一位律师曾经对他这么说过。

    一年前。他站在一间豪华共管的门前按铃。那是一扇价值不菲的柚木门。门面没有任何刻雕图案。平滑的表层赤露的是炫丽而吊诡的纹路。缜密的线条如流水般地蔓延。有时伸长。有时回转。有时分叉如鸽尾支开。那是年轮的图腾。阐述一段岁月的身世。他有些呆愣地瞪住那幅天然宏伟的刺绣钜作。在揣测着打开门的会是怎样的一个男人。

    须臾。木门缓缓开启。一个高大的人影伫立在门口。请进。一把非常洁净的声音。咬词清晰。发音精准。他踏进屋内。花冈岩的地砖出奇的冰冷。玄关亮着一盏晕黄的灯泡。他一抬头便看见一樽巨大的佛陀头雕。浴浸在柔软的光池里安祥地微笑。请坐。他们相对地坐下来。古董式的风扇在头上疲弱地旋转。他约略地瞄睇客厅的四周。然后目光移落在对面的男人身上。

    那个男人也同时注视着他。那种似曾相识的凝眸。闯窜入他的脑海里急躁地指刮一□□陈旧的记忆。我们应该在那里见过面。他那脆亮的嗓声击裂正凝结的噤默。是啊。你真的很面膳。话题便这样谈开来。一来一往的。恰似一条双线公路上顺畅的交通。车流未曾停顿过。大家谈得有点出奇的投机。那种伸手即触的默契迅速孵化一股可以相互感应的亲切与熟悉。越过广泛的话题之后。大家有意无意地切入较为特殊的闲聊题材。谁都没有遗露回避的意愿。我有恋物癖。也是同性恋。你呢?我不觉得我是同性恋。那个男人说。语调稳重而坚决。但我不否认我是恋物癖者。瘾欲很深的恋物教徒。我们都是被上帝宠坏的男人。是吗?那男人笑着问。可能是吧。上帝多赐给我们一条见不得光的尾巴。是呀!当我们找到另外一个人来抚擦那根尾巴时。那种感觉真的是欲仙欲死。你几时开始迷恋缚绑?男人问。中学吧。你呢?我从型很喜欢牵着被炼绑的小狗到处跑。也不知为甚么。特别喜欢用铁炼制或绳子把猫狗绑起来。那男人以轻缓的嗓声细述自已的故事。我时常把弟弟或妹的手脚绑起来。看着他们那无助的挣扎。心里有一种莫名的兴奋。是的。那种不可替代。难以言喻的兴奋。我从小便很喜欢解开缠结。

    我深深着迷于那团捆绑在一起的绳线。当我一扯一拉地把它松脱时。我的身心感到无比的舒畅。男人说。从容的表情焕发一种飘远与沉醉的眼神。至到我去美国念法律系时。我才知道甚么是缚绑。甚么是BDSM. 走入种种人类最阴暗的瘾癖地带。越走越深。越走越远。大家都沈默下来。落地窗玻璃筛滤过的午后的阳光倾泻在男人的脸膛上。发丝已稍为泛灰。前额与眼角隐约地已被岁月犁开长短不一的皱纹。但那棱角分明的轮廓显尽他年少时期的风华与俊美。你……你还不想开始吗?不急。男人说。太太与孩子回美国渡假去了。反正你的服务是按时计算的。

    不是吗?

    5.

    三年后。他在一间五星级酒店的大厅里再次碰见这位律师。律师身旁站着一位至少比他年轻三十岁的青年。瘦削的脸孔有一双幽郁的眼睛。一件松跨跨的长袖毛线衫包裹着削瘦的身裁。律师远远便瞟见他坐在黑色真皮镶上金边的沙发上。容貌的表情保持一贯的沈稳与自在。他向那脸上掩不住微许羞赧的青年说几句话。那青年只是点点头。然后伸出右臂跟他握手。就在那一刻。毛衫的袖子稍缩上来。透露手腕上一圈圈模糊的粉红痕纹。青年转身离开后。律师向他走来。他急忙地站起来。自己反而觉得有点尴尬。仿佛冒犯甚么错误似的。律师唇边勾勒一枚恬淡的微笑。风度十足的紧握住他的手。说:很高兴的再见到你。真的非常高兴。我……他有点突愕地结舌起来。我也是。有时间喝一杯咖啡吗?他问。紧密地握掐着他的右掌的双手依旧没有放开。好呀。他点了点头说。稍为挣动右臂。忸怩的把手掌抽出来。

    响午的寥寂沉淀在空无一人的咖啡厅里。他们相对地坐下来。律师的脸上溢泛着一股难以隐遁的喜悦。而他只是木无表情的瞪住他。招待员缓步地走过来。非常有礼貌地站在桌旁。他还连名带姓的向律师问安。招待员转身离开后。他说:他跟你好像挺熟的。没甚么。我以前时常在这里会见客户。律师说。想不到三年后他还记得我的名字。他没搭腔。以散涣的眼神望着他一会。倏然才开口问:你不是移民了吗?你不是说不再玩了吗?声质格外剔冷。音调混杂着扎刺的愤怨与忿恨。律师感觉得到那股棘心的愠怒。他没有马上回答。他只是慢条斯理的从口袋里掏出一包香烟盒。把盒盖翻开。从盒里抽出一根Benson

    6.

    一双以黑色尼龙绳圈圈绕束的手腕。不断使劲挣扎的手臂。瘦骨嶙峋的掌片拎握成拳头。贲胀的三角肌。扣接着硕健的双头肌。有时卷收成卵石状的肉团。有时却被乏力而伸直的手臂扯长开来。剔透的汗珠从浮游着静脉的颈项溜滑下来。越过朝两旁横线拦截过去的锁骨。流划两大片如巨翼般舒展的胸肌。有些停留在皙白如雪的肌肤上。冻结在那儿。恰似晶莹的朝露。有些则沿顺着把胸肌劈开的胸骨垂流到层层剥裂的小腹。攀越过陂陀起伏的腹奸。至到锥尖形的腰部。红嫩的舌尖伸出来。在湿汗潸潸的颈项巡游。蠕舔着由于竭力挣扎而翻滚的肌束。圈舔着那颗微凸的喉结。接着它缓滑到□紧的胸膛。淫猥地细尝着肌纤的组质。贪婪地畔逗那褐黑的乳头。轻沉的呻吟。浑混着少许的痛楚与按捺不住的亢奋。舌尖接着溜到奸浮陷交替的腹部。跟随着龟裂的界线行走。走到稍凹的肚脐。以打圈的舔姿在那儿慢慢的把它沾湿。十八岁那年某一个星期天的午后。他醒了过来。全身燥热。赤裸的瘠背粘粘涎涎的。双颊泌渗着汗水。

    他动也不动地躺在那兜。挺勃的阳具在短裤内直笔竖立。透澈的精前液已浸湿底裤的裤裆。他不是很想在那个时候射精。为了一场情欲那么激烈的梦而射精。他知道那股挫败的疚罪感会格外深沉。几分钟过后。他随手捉了一件衬衫穿上去。驾着电单车盲目的在街心溜逛。四时许的阳光毒辣地狼扑在他的身背。他觉得仿佛自已的肌肉在被烧烤一样。最后他把单车停泊在一间陈旧的戏院前面。心口摆荡着一枚小小的踌躇。他环顾四周。人潮稀稀落落。稍为扫瞄过在戏院外走动的面孔。确定没有熟人后。他才抚捺着摊住胸头的焦激低下头走向购票处。买票时脸上一阵阵麻热。急忙塞了钱拿了票便走入戏院里。心跳仍然有如猛烈的鼓击。他根本没打算看戏的。他纯粹只是被那张两个男人紧牵着手的海报震摄住而已。还有那行字「本年度破天荒第一部被批准公映的同性恋电影」。

    他踏入戏院里时。灯光还亮着。莹幕上正放映着广告。他斜睨四周。最后走向一个在没人的角落的位子。心跳已逐渐徐缓下来。他坐好之后。才惊愕地发现拎住存票的右掌竟濡湿了汗水。票根亦被揉挤成皱团。他松开掌心。纸团滚落到椅子下。不久。灯光一盏跟随一盏地熄灭。稠密的黑漆遽速的淹盖过来。如汹涌的波涛侵蚀他的视线。唯一的光源来自前面的莹幕。接着新片预演开始。经过剪辑的画面闪光般地更换。被调高的音响声量不断撕裂空气地轰炸耳膜。他朝周遭扫瞄一圈。浮动的头颅零零落落。他恐慌的心就更安定下来。就在预演正要播毕时。有一个人向他走来。一骨碌坐在他身旁的位子。

    须臾。有人把后墙的两盏小灯关熄。影片就要开始了。约略三十分钟之后。他开始打起哈欠。感觉有点被那张海报诈骗了。显然的。海报的画面造型与那行字眼惊为天人的措词纯粹只是一种宣传的技俩。电影的节奏极为缓慢。苍白的剧情平淡无奇。又过了十分钟。他已经看得哈欠连连。而且还打起盹来。真的是一部大烂片。坐在身旁的男人突然间说。他愣住片刻。转头向他看一眼。发现他身旁的位子空着。那句话似乎是对自已说的。唔?他简短地轻声回问。我说这部戏很烂。你觉得呢?男人说。脸孔仍旧朝望着莹幕。唔。他以同意的音调回应。尽管如此。他们还是继续看下去。偶尔移换坐姿。他的左大腿偶尔隔着裤布与男人的右腿互相碰触。摩擦。男人出其不预的会冒出一两句对电影的评语。或一些无关痛痒的问题。而他。仿佛已经受了某种蛊惑。也许是男人那把充满滋性的嗓声。或是那枚酸辣刺鼻的润喉糖。他竟毫无顾忌的与他搭讪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