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可我想要他
霍珣的临时上任，着实在公司一部分知情人士当中激起极大讨论度。 虽说按照霍景沄的介绍，近年鲜少露面的霍珣原本就是A市某家远近驰名的安保公司的另一位老板，如今担任他的保镖只是出于个人兴趣，但依旧掀起了轩然大波。 阴谋论派表示上层斗争很复杂，但目前看来霍家太子已经成功从两个庶子手上成功夺权……不过腥风血雨也许才刚刚开始。顺带一提，他们坚信霍家大少和二少绝不会是什么没有血缘关系的养子，肯定是老霍总在外头的风流债，豪门里兄友弟恭那一套都是拿来骗外人的。 白日做梦派则更注重妆容穿着，幻想着某天能在公司的哪一处与那霍家二少来个梦幻偶遇，天雷勾动地火，实现嫁入豪门一夜暴富的美好愿望。 而最靠近霍景沄和霍珣的总裁办……总裁办的员工们纷纷表示老板的想法都是对的，怎么都有他的道理，他们完全没有多余的想法。而且二少爷风趣幽默为人友善，会请大家吃个贵贵的下午茶，还会顺便教一教颈椎疼痛解决妙招和防身小知识什么的，大家都非常欢迎他的到来。 至于这件事的主角，已经迎来上任的第三天了。 这短暂的时间里，霍珣不仅掌握了办公大楼的整体构造、各条通道与监控的情况，记熟公司中高层人员信息，还凭借出色的外表和平易近人的性格与公司上上下下不少人拉近了关系。就连负责监控室操作，一向被人诟病脾气古怪的保安大爷，一看到他出现都会扬起笑脸，仿佛找到了人生知音。 而此刻，他坐在安保公司最豪华的办公室里，漫不经心地转着手机。 “老大，你真打算一直在你弟弟身边当一个普通保镖啊？”身材魁梧高大，一头棕色天然卷的男人好奇问道。 “为何不能？”霍珣淡淡望过去，一句话就止住了对方抽出雪茄的动作，“我身上如果沾湿了烟味，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不在霍景沄身边的他显得更加慵懒随意，也更加危险。 “真是个暴君。”那混血男人眼窝深邃，五官很是立体，目无表情时会给人一种不好惹的危险感，此刻却只能嘀嘀咕咕，怂怂地把雪茄放回盒中。 “老大，你说你这一头草原上的雄狮，现在屈居在一个小笼子里，适应良好不说，还成天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就跟要去求偶一样。看看这骚气的西装，这从头到脚的精心打扮，要是回到一年前，谁跟我说我都不相信。”这混血的男人并不是跟随霍珣时间最长的，但对方杀伐决绝的各种霸气场面他可没少见。当初霍珣指明他来到A市，并隐藏与自己的任何关联时，他还以为老大有什么惊天大计划，可这前前后后待了一年多，才彻底醒悟过来就是让他来正正经经发展业务，顺便监视霍家某些人动态。 “一年前，”霍珣看了眼时间，挑了挑眉奚落道，“要有人跟我说你难成大事，浪费一年都做不出什么成绩来，我倒是很相信。” “天地良心啊。”那混血男人，也就是安保公司摆在明处的老板蒋东东不由叫屈。他的中文说得并不是非常熟练，还带着几分诡异的南方口音，人高马大的他明明坐在主位，气势生生却被另一位压了一头：“要不是我这些日子呕心沥血，公司成绩百废俱兴，怎么能吸引到你那弟弟继续选择我司作为业务伙伴啊。” “叫他霍总。”霍珣指尖点了点桌面，“而且那是蒸蒸日上”。 “好嘞老大。”那壮汉可以说是毫无坚持，“老大今天怎么不跟霍总待一起？虽然老大你是幕后大老板，有权利耍大牌，但这保镖工作不到位啊。” “客户满意就行。”霍珣顿了顿，在对方以为就此结束时又继续说道：“他下午有个会议，耗时长，又恰好在这附近，就主动让我过来公司处理些事务，差不多到时间再跟我联系。” “可真是兄弟情深啊。”蒋东东挑着霍珣就想听的话来说。 毕竟霍珣对自家弟弟的宝贝程度，他们这几个曾经跟着他一同出生入死的心腹下属们皆了然于心，甚至有几件送到那人面前的珍宝，还是他们去抢夺回来的。所以说只要涉及那霍景沄的事，无论是什么，闭眼吹就肯定错不了。 “行了。我爸先前的事，查到什么线索了？”霍珣只是想向外人炫耀一下自家弟弟有多好多乖，可从不打算让不相关的人知道更多细节。 蒋东东别有深意地啧啧了几声，才打开文件递到霍珣面前，“大部分证据都在本地警方手上，我们能查到的不多，有用的线索几乎没有，怎么看都是一起不幸降落在老霍总身上的意外。但直觉告诉我这里头有猫腻。”他随即指出了其中两三点。 “那就继续查。”霍珣一目十行，表情没有过多波动，还有几分漫不经心，仿佛出事的并不是与他相处多年的至亲。 当然，一向大大咧咧的蒋东东也不敢对霍珣的私事发表任何评论。在他眼里，这个一向笑眯眯的上司是他见过最厉害也是最恐怖的人，不管是异于常人的武力值、敏锐的洞察力还是准确到近乎变态的直觉，都是他所见之最。 “霍潜苍的情况呢？”霍珣把手中的文件置于一旁。 “一切都在我们的人掌控中，短时间内他可回不来了。” 蒋东东同样不理解，为什么霍珣在这么宝贝他的弟弟的同时，会对他的兄长如此防备，不惜以自己在国外的一些势力与财产为代价，只为阻断对方与国内的联系，制造出一个因私事暂不回国的假象。可要说霍珣厌恶霍潜苍至极倒也不是，他虽是要求他们动用各种手段且在不惊动外人的前提下把他留在当地，但也明确说了不能对他的身体或者健康造成极大伤害。 “怎样掌控？多少天？说点有意义的，别把自己弄得像个活不长的反派。”霍珣明明带着笑，问得也很平静，却莫名让人心头一紧。 “我们这几年干的事，可不都是反派们才会做的嘛。”蒋东东早已习惯上司对一切的掌控欲，纵然有所准备，还是忍不住贱兮兮地补上一句。 霍珣平静地扫了他一眼，未说话，这五大三粗的壮汉已立马夹紧尾巴做人，利索地掏出ipad，点了好几下，确定无误了才将它递过去。 “不过这霍家大少爷真不愧是老大的兄弟，”蒋东东赶紧换了个话题，摇着头感慨，“我们委托了XX、XX和XX，”他说了几个名称代号，都是业界里闯出些名堂来的人物，“接连设下了好几个局，眼看着他上钩，谁知全他妈是装的，还差点顺藤摸瓜把我们的老底给摸出来。” “后来我们不得不借用了些激烈点的手段，”具体的过程ipad上已经图文并茂展示着，即便是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蒋东东还是含糊带过，让顶头上司自己看。 等对方看得差不多了，他才总结道：“按照霍大少的能耐，估计那边最多能撑一周吧。” 霍珣指尖轻点椅子扶手，若有所思，“一周也够了。” “还有件事，”蒋东东见这个话题结束，趁机说道，“上回你给我的那颗药片，初步结果已经出来了。里头的玩意跟从前那些差别不大，只是某些成分提高了些，对人体没有明显伤害，但具体结果还要多等几天才……” 最是懂得察言观色的他几乎是在顶头上司拿起手机的同时，就自觉噤声。 “几天后发给我。”霍珣的目光久久停留在手机屏幕上，桃花眼中尽是收敛尽锐气后的温柔笑意。 这肉眼可见的变化，没瞎的都能从中品出几分不一样的意味来。 “是霍总的微信？”蒋东东知道，这是又到他登场满足顶头上司的炫耀欲了。 霍珣轻笑一声，把已输入的几个字删去，当着下属的面语气轻柔地回复了段简短的语音，发送成功后才看向桌后坐着的人，“我弟弟说要来看看我们的公司，现在人已经在路上了。” 他对面的人马上领略到上司的意图，立即真情实感称赞道：“霍总工作量那么大还抽时间来看我们这，如此关心老大你的事业，就让我想到了一个成语，那什么伯埙……呃……埙篪……呃……情同……呃……情什么……感情真好啊。” “行了，跟我一起下去等他吧。”霍珣起身，一身修身黑色西装勾勒出他几乎完美的身材比例，就是背影略有几分冷酷，“你今晚回去就去换个说话不带口音，会教成语的老师。下次见面，我亲自检查。” 霍景沄的探访，源于临时起意，是在漫长工作结束后的一次心血来潮。 回国的几天里，霍珣曾跟他说过，当初在A市创办安保公司只想给跟随着他的兄弟们找一个归宿，只不过近一年来名气越来越大，才开始拓展各方面的业务。至于向霍家隐瞒的原因，在于霍珣并不想倚靠家族庇荫，而现在时机成熟，对外公布并无大碍。 既然已开诚布公，那公司对于霍景沄来说就不再是一个随时可替换的合作企业，而是他哥哥的心血，自然需要认真对待，看看是否由他能帮得上忙的地方。 不得不承认，短短三日的相处，霍珣的知情识趣与进退有度极为快速地拉近了霍景沄和他的距离，逐渐驱散了分别几年的生疏拘谨，霍景沄几乎是一有这个想法就发了微信过去。 诚然，成功发送后的霍景沄就隐隐后悔，习惯性担心自己这样做是否不妥，甚而在对方不断输入却迟迟发出的回复中渐生忐忑，但霍珣那句明显带着笑意的“我等你过来”霎时令他安下心来，还隐隐有些期待。 可霍景沄没料到，才刚打开车门，就看到了霍珣的身影。或者更准确地说，是霍珣与几个正追着他说话的人。 霍景沄眉头微皱，下意识大步迈向不远处那人，“哥——” 几分钟前。 霍珣二人前脚刚出办公室，就与专程上来洽谈示意的某明星团队正面碰上。出于礼貌，蒋东东对其中一位有过一面之缘的女性点了点头，便跟随着目不斜视的霍珣走进电梯，可有只手却猛然伸了进来，强行阻止电梯门的关闭。 “请等一下。”来人是个身材娇小，眼神中透露出畏缩胆怯的小姑娘。 蒋东东一看便知这是个被人推出来充当挡箭牌的，倒也不与她计较，直接看向她身后的另一个职场打扮的女性，“芦小姐有什么事？” “抱歉，Dougs。”那位芦小姐唤着蒋东东对外宣称的名字，得体地套着近乎，“打扰你点时间，你身边这位也是贵司的保镖么？我们小黎的事你是清楚的，不知道这位……” 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向怜香惜玉的他打断，“芦小姐还是按流程，先与我们这边的人沟通吧。其余的事无可奉告。” 被直接拒绝的女人脸色也有些不好看，作为带出好几个影帝影后，现在手头上还有一个新晋顶流的金牌经纪人，她早被行业内外捧惯，近几年已鲜少听到这种不留情面的话。可还没等她多说什么，一旁清亮的少年音响起，“可我想要他。” 说话的人摘下口罩和墨镜，露出了被万千粉丝称赞是盛世美颜的面容，注视着那个到现在为止都没拿正眼看过他的男人，甚至径直走到电梯前，手撑着电梯门。 “我想要你，做我的贴身保镖。”少年露出了自己标志性的，无往不胜的甜美笑颜。既然要找保镖，他心想，为什么不找一个英俊身材好的来玩玩？成天陪早泄的糟老头上床，我都快要吐了。 他一向自信，知道自己的优势在哪，看霍珣的眼神仿佛在看自己的囊中之物，等待着男人应许。下一刻，那被称作Dougs的男人笑出了声，少年白嫩的手背一痛，电梯门便逐渐合上。 蒋东东只将这小插曲当作霍珣众多桃色事件里的其中一桩，电梯里笑一笑也就过去了，可没想到那少年竟然追了下来。 而更让他诧异的，是明显不悦的霍珣竟然没像以前那样冷酷粗暴地彻底断了对方的念想，而是半放任地向蒋东东使了个眼色，仅让他把人拦住。要不是有那么一瞬间他明显看到霍珣眉宇间的厌烦与杀意，还真以为老大对这个有几分姿色的小明星动了心思。 直到他听见霍珣那宝贝弟弟的声音，一切都想明白了。 妈的，蒋东东心想，原来我就是个工具人。 霍景沄喊出那声称呼时，距离他们还有些远，仅是跟在身边的助理和五感较好的两位前?雇佣兵听得一清二楚，剩下的人都听得不大真切，更别提当时正拦着霍珣说话的少年。 “难道你不知道我是谁？”还没碰到霍珣衣角，就被对方躲避开的少年重新戴上口罩，杏眼圆瞪，语气骄矜，活像只受了冒犯的猫。 而他面前的男人只是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是要知道你这张人造的脸，还是其他的恶心事？” 对方眸中熟悉的轻蔑与语气中的嫌恶彻底激起少年的怒火：“你……” “你想做什么。”清隽俊雅的青年忽而挡在了那人身前，语气平淡，但他微微抬起的手臂与审视的眼神，无一不昭示着对身后之人的维护。 少年早就被从天而降的名气热度和疯狂的粉丝们宠坏，在镜头前还能装天真可爱，如今不仅一再遭到拒绝与嘲讽，还被陌生人阻挠，便恼羞成怒，“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霍景沄自觉没必要与人当街争论这无意义的问题，平静告诫道：“再纠缠，我的保镖就不客气了。” 从霍景沄出现在大家视野中那刻起，少年的经纪人就觉不妙。她在娱乐圈浸淫多年，早已练就一身看人的本事，一眼便知此人与圈子里那些靠红气养出来的明星们不一样。正如养得再金贵的孔雀，终究比不上真正的凤凰，分开看不显，同处一处便相形见拙。 经纪人心头一紧，刚想绕过蒋东东过去制止自家艺人，却不知为何一个踉跄，嘴边劝诫的话变成了即将倒地的惊呼。 与此同时—— “你他妈算什么仗势欺人的狗东西？”少年怒不可遏，被人看轻的憋屈与愤怒让他失去理智，想要上前抓住霍景沄的衣领，给他一个教训。怎料才刚迈出一步，眼前天旋地转，右手传来了剧痛，下一瞬整个人便跪倒在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 “那你算什么？”霍珣轻笑，手上还没使力，那细皮嫩肉的小明星已经疼得视线模糊，“敢这样说他。” “哎哎你们怎么还动手了！这是我们茄子娱乐旗下的艺人……”经纪人见自己的摇钱树这副惨样也急了，既怕被狗仔拍到，又担心会不小心得罪人，只能在搬出靠山之余冲着场上最没钱没势的小助理喊道：“还不快去帮帮他，你是瞎了还是脚断了？！” 偏生那少年被愤怒和疼痛冲昏了头，全然没有大事化小的打算，还没等小助理跑去救他已开始无差别攻击，对着霍景沄的方向大骂贱人。 咔，于是另一边的胳膊也脱臼了。 霍珣将眼泪鼻涕糊成一团的少年踹倒，在肉体碰撞地面的声响中笑着告诫道：“骂我没所谓，但骂我的雇主……”他顿了顿，“就不行了。” 正像个邪恶的反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