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还没交往就来一次分手炮
4 沈微之已穿戴整齐，外罩的白大褂之前被他平平整整地脱掉，折好摆在讲台上，此刻重新套回身上也不见一丝折痕。 “你……” 陆淮想要说些什么，又后知后觉生出些许尴尬。 他不明白沈微之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还要唤他“淮淮”这般亲密——明明他们二人之前从未见过面，以及他身上究竟发生了何事。 突如其来失去全身触感，又突如其来恢复，而后丧失听觉……沈微之，是清楚他的体质吗？ 沈教授抽出张白纸，靠着讲台用笔唰唰地写了一会儿，而后递到他面前。 陆淮接过纸，视线在沈微之骨节分明的手指上顿了顿，而后佯做无事地撤开。 ……他还记得这双手，之前如何环住他的脖颈，在他身上上下起伏。 陆淮没有感觉，但这的确也是他这个处男的第一次。而且还是跟一个绝没有料到的对象。 他理解不了沈微之的动机，只能暂沉下心，将视线集中于这张纸上。 但越看，陆淮的眉头越发蹙起。 【我已经在你没有察觉到的地方，观察你许久了，陆淮。】 【正如我之前开的玩笑，你的确是YN基因携带者，不过由于某种特殊原因，你的YN基因尚处于半显性状态。】 【也正是由于如此，你前面的二十几年身体感官系统常常间歇性失常。我说的期限已到，是指你身上的YN基因全显性觉醒的时间要到了。】 沈微之抽出他手中这张看完的纸，又将刚写好的另一张递给了他。 【你身上的感官系统以五次为一循环逐渐丧失，又逐渐恢复。触觉即为第一感。】 【而根据我的研究，待到这次循环结束后，你的YN基因将会全部觉醒，所有感官之后都不会再二次丧失，届时你才会真正成为一个正常人。】 【而完全觉醒的因子，则是S级异能者的能力注入。】 沈微之一只手插在白大褂的兜里，估摸着他看完后抽出这张纸，又面色平和地递来下一张。 陆淮来不及震惊这些句子背后的含义，便被下一张纸上面的两句话震得说不出话。 【而经过实验，异能者能力注入的最好办法就是做爱。】 【我相信，你刚刚已经感受过了。】 陆淮虽然聋了，但说话却没有任何影响。 他震惊地抬头望向沈微之，心中有太多刷新三观的事无法一次性说完，在看到沈微之平和的那张脸后，他反倒只挑了一个说：“沈教授你……也是YN基因携带者？S级异能者？那是什么？” 沈微之娴熟地折好衣袖，拿回他手里最后那张纸，掏出兜里的打火机燃了。 他不说话，只有打火机微弱的焰光在他平静的面庞上跳动着，隐隐暴露出那层温和皮囊下骨子里的冷漠。 而后他丢下燃烬的纸屑，随窗口吹来的风散开，撩起冷淡的眼皮，无甚情绪地看向陆淮。 不知怎的，陆淮心里被他看得一紧。 现在的沈微之，与他平日在公众面前展现的儒雅教授的形象大相径庭，无端让人如坠冰窟地发凉。 陆淮不确定他的目的是什么。今天沈微之带给了他太多的震撼，一种预感告诉他，他此前平静如水的大学生活即将因今天而掀起惊涛骇浪。 又或者说，他前面二十多年人生的风平浪静，也只是伪造的假象而已。 沈微之完全了解他的体质，还说已经在他没有察觉到的地方，观察他许久了？ 沈微之逐渐靠近他，高大的身影遮住了窗外斜射近的阳光，投射下一片阴影罩在坐于椅子上的陆淮身上。 沈微之的表情也愈发莫测，忽然在陆淮没有预料之时，牵起他的手引导着放在了沈微之自己的咽喉上。 “你会读唇语，也会靠喉结振动猜出大概话语的，不是吗？” 沈微之语调温和地说。 陆淮确实读懂了他的话，唇动了动，只好尽量礼貌地说：“沈教授，请你回答我刚刚的问题。” “——你究竟是什么人？你接近我的目的又是什么？你监视我又有多久了？” 沈微之天生浅淡的眸子静静注视着陆淮，陆淮也沉眸回望着他，眼带执着。 沈微之短暂一笑，牵着陆淮放在他喉结的手没动，温和道：“如你所猜测的一样，我的确也是YN基因携带者。不过我的基因早已完全觉醒，身体某一方面的潜能得到最大开发。” 他顿了顿，轻轻一笑：“换种说法，我也就是那种常常在影视里出现的超能力者。也可以说是——异能者。” 陆淮紧紧盯着他。 沈微之弯起眼角笑着：“陆淮同学，如果你的基因完全觉醒，也会成为异能者的哦。” “至于我的身份——”沈微之拖长音调，温和道，“很简单哦，陆淮同学，我是一个科学家而已。” “而我的目的……”沈微之的身影愈发靠近陆淮，二人几乎脸贴脸靠在了一起，彼此呼吸可闻。 “我是来帮你的，陆淮。” 沈微之再开口时，只有唇动，再无声响发出。 紧摸着他喉结的陆淮也感受到了。 沈微之在用唇语跟他无声对话：“淮淮，可能你无法短时间相信我的话，但就在这个房间里便有人在时刻监控着你，在你的周围更有无数潜藏的监视者。” “记住，永远不要相信除我以外的第二个人。” “时间有限，接下来我说的话你要一字一句记清楚。” 陆淮背脊无端生凉，看似平静的教室里好像真的生出了无数双视线冷冷监视着他，令他汗毛被看得倒竖。 沈微之收敛了笑意，脸紧贴着他面无表情：“淮淮，你的异能实在太特殊了，如果在这些监视下完全觉醒，后果将不堪设想，届时没有一个异能组织会舍得放过你。” “而在你等会儿踏出教室的二十四小时内，你周围所有的监控器都会信号失联，这是我给你创造的逃跑的绝佳时机。” “他们现在还因为种种原因暂时不会公开追缉你，你必须趁此机会赶紧逃离国内。虽然国外也有异能组织，但都尚不清楚你的存在，你在国外隐去身份暂时会是安全的。” “我会给你手机发去一串登机信息，你按地址找到那个私人机场，注意一定是在这二十四小时内。” 陆淮不知道他的话可不可信，但沈微之靠得极尽时传来的气息，与这熟悉的靠摸喉结交流的方式，让陆淮一时在恍惚中回忆起了什么。 忽然，他一把反扣住了沈微之的手腕，沉声问： “你以前是不是也在向日葵福利院待过？！” 沈微之一顿，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 陆淮却等不及他回答，接着问：“你以前是不是还有其他名字？是不是也姓……陆？” 沈微之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避重就轻地说：“现在还不是说这个的时候，等到你成功逃到国外，我会再想办法去见你的。” 陆淮凝望着他，过了一会儿才开口说：“我为什么要相信你的话？” 沈微之对上他的视线，忽然明白了什么。 于是他只好无奈地道：“相信你的直觉，淮淮。你已经猜到了，不是吗？” 陆淮一时喉头发哽，发问的是他，现在不知该说些什么的也是他。 他扣住沈微之的手松了下去，同样用唇语回答：“我愿意……信你。” 沈微之的表情轻松下来，只是神色仍很郑重，又最后重申了一遍： “淮淮，记住，永远不要相信除我以外的第二个人。” “无论他是谁。” …… 陆淮走出阶梯教室时神色与往常没什么不同，客气礼貌地将沈教授引到了学院办公室大楼去。 志愿者的工作这才结束，陆淮又平静地和来接沈教授的导师聊了几句，这才告辞。 他走出大楼后，给一个大他一届的同组学长发去消息。 【师兄，实验要的疫苗样本生产商前几天已经联系我了，这几天一直在忙没功夫取，我今天请个假就去拿。】 学长很快回复，说辛苦他了。 陆淮却望着屏幕有些出神。 沈微之的那些话还是不可避免影响了他，陆淮现在已经开始不确定，往日这些友好可亲的同学，是否也是幕后监视着他的一员。 他不可避免开始怀疑周围一切是否都是虚假的真实。 陆淮知道这样不对，疲惫地捏捏眉心，抬腿打算往校门走。 忽然一只手伸过来，直截了当地拦住了他。 “陆淮！你怎么不回我消息！打电话也不接！” 听到这声音，陆淮头更疼了。 他抬眼看过去，可不正是今早上自己才同意试试看的楚一睢？ 只是可惜，陆淮今早才发去答应他的消息，眼下便不得不反悔了。 陆淮淡淡说：“抱歉，刚刚没看到你的消息 。” 楚一睢压根不信：“你骗鬼呢陆淮？！刚刚我还瞧见你在大楼门口不知道和谁发消息，怎么别人给你发你就看得到，我发你就看不到了？！” 陆淮客气地说：“不好意思，我现在还有点急事要忙，你如果找我有事，明天再谈好吗？” 楚一睢不肯放手地拉住他：“什么叫我有事？明明是你今早先发消息给我的！我一看到就马不停蹄跑来找你了……” 陆淮尝试挣脱他的手，可惜楚一睢力气实在太大，他挣扎了一会儿放弃了，说：“抱歉，是我不小心发错，等发现时已经来不及撤回了，引起你的误会我真的很抱歉。” 楚一睢怒瞪着他。 半晌，他从牙缝里挤出字来：“你玩我呢，陆淮？” 陆淮闭上眼：“也可以这么理解。所以放手吧，一岁，我俩真的不合适。” 楚一睢的名字谐音一岁，挺适合他这个幼稚的人，所以陆淮和他熟了以后常常这么叫他。 楚一睢面沉如水：“你他妈做梦！发出去的消息就是泼出去的水，在我的字典这儿就没有反悔两个字！不合适我也偏要勉强，你今天不把话说清楚就别想走陆淮！” 陆淮无奈一叹：“怎么才算说清楚？我以为我已经说得够清楚了。不合适就是不合适，强扭的瓜不甜，楚二少。” 楚一睢目光紧紧锁着他，不服气地问：“我俩哪里不合适？相貌不合适？性格不合适？还是床上会不合适？” 陆淮艰难地打量了一下楚一睢的脸，发觉第一条不行，便试探道：“……性格不合适？” 楚一睢捏他手腕的劲而更大了：“唬鬼呢！朋友都做过来了，轮到恋人就不合适了？” 陆淮闭上眼：“那是……床上？” 楚一睢怔住：“你……该不会，不能接受……” 陆淮赶忙点头：“不能接受！” 天不怕地不怕的楚二少这下真的为难了，他纠结地锁紧眉头，抓住陆淮的手却没放，低下头思索了许久。 陆淮说：“所以啊，咱俩真的不合适，你快听话放手，我还有点事要出去……” 楚一睢艰难开口，打断他的话：“如果对象是你的话，其实我也不是……不可以……” 陆淮眨眨眼，第一次看到楚一睢脸红成这样：“什么不是不可以？” 楚一睢怨怼地瞪他一眼，脸却更红了，低下头声如蚊蚋地说：“不是不可以……在……下、下面……” 他极其艰难地说完这句话，气势便又回来了，紧紧瞪着陆淮说：“但前提是你必须答应和我交往！” 陆淮听清他说的是什么苦笑不得：“不，我说的不是这个，无论上面下面咱俩都不合适……” 楚一睢打断他的话：“你又没试过，你又知道咯？” 陆淮叹气：“我现在真的有急事……一岁你听我说，我无法保证给你未来，我俩现在在一起是没有未来可言的，你值得更好的人，而我们真的不合适。” 想了想，他索性咬牙说：“我也不喜欢男的，和男的上床无论上面下面我都觉得恶心……我这样说，你懂了吗？” 楚一睢这回手总算松了一些，不知道是不是被打击到了。 陆淮松一口气，挣开他的手就要走。 衣角又忽然被后面的人拽住。 陆淮回头，楚一睢正低着头，紧紧注视着地面说：“试一次好不好，陆淮？就这一次……你真的恶心我的话，我以后再也不会打扰你，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