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网恋到网图本人

    我，大龄母胎单身女青年，活到今天已有二十余载，未近男色，遂清心寡欲，一（dang）心（er）向（ci）佛（yuan），今天我竟然破戒了？！善哉善哉……

    当然，如果不是处在这种仿佛网恋被当场捉奸在床的情景中就好了，多少有点破坏氛围。

    我一边腹诽着，一边像只树袋熊似的挂在他身上。他身上清冽的皂香和梦中的一模一样，棱角分明的侧脸甚至比梦里的他还要更加帅气迷人。

    李殊为，你！是！我！的！神！

    “所以，我可以当作你的回答是也不讨厌我吗？”他抬起头，深邃的眼瞳在夜色里闪烁着星光。

    “……”我沉默了一小下，“我要先说明一下，作为祖国的花朵，我花心花钱花呗，游戏里养男人都是全推；没有爱好没有特长没有世俗的欲望，最大的兴趣是研究母猪的产后护理和小猪的学前教育培养。”

    “你确定还要继续跟我在一起吗？”

    双押，skr～

    他噗嗤一声笑了起来:“我怎么有种拆了包装，发现里面写着包装内容仅供参考，最终解释权归出品者所有的感觉？我可以退货吗？”

    “你想得美！本店商品一经售出概不退换！”

    我气得锤了他一下，才反应过来这不就等于变相答应了他吗？合着我这是自己把自己卖了？

    “那我就勉为其难地收下了吧。”他抱着我的手又收紧了几分，露出一个戏谑的眼神。

    “我才不要！”我挣扎，我想跑，我欲哭无泪，“你这是强买强卖！不经过当事人同意的无效交易！”

    “可是如果做我女朋友的话，每天都有炸鸡无限量供应哦。”李殊为笑眯眯的，“打排位再也不用担心掉分了哦，腹肌想摸多久都可以哦，还有很多功能……”

    他贴近我的耳垂，一字一句的说:“可以随·意·开·发呢。”

    对不起。我都没能坚持到腹肌那一条，在听到炸鸡的时候就已经不争气的从嘴角流出了眼泪。

    但是为什么你可以情绪转换得这么快啊！！刚刚不是还在扮演苦情男二的戏份吗！突然就掌握了主动权，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我不装了，我就是渣女，我摊牌了还不行吗！！”我拽开他的手，“小程序里可选的帅哥那么多，小孩子才在现实做选择，大人都是梦里全都要的好吗！所以，你别再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我们没可能的。”

    比起现实里可能会发生的修罗场，我还是宁愿在梦里过过眼瘾得了，毕竟谁能保证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呢？

    乙游人就是有这种自觉啊！瑞思拜！

    他的脸色变幻了一瞬间，愣愣地保持着被我甩开的姿势站在原地，目光晦暗不明。

    见状，我也不敢再继续逗留，吐了吐舌头，飞也似地逃回了寝室。

    室友神志不清地躺在床上，似乎正做着一个美梦，我小心翼翼地洗漱完毕火速上床，用被子蒙住了头。虽然表现得那么理不直气也壮，但我其实心虚得都不敢直视他的眼神，要不是我跑得快，场面可就真的蚌埠住了。

    虽然小程序给我匹配的都是真人，但那毕竟都是虚拟的场景，我应该还算不上玩弄他人感情吧……我宽慰着自己，把心中那一点点愧疚的小火苗掐灭。

    我又没有真的和他做什么，干嘛非得为了不存在的事情负责呢？

    这肯定不是因为我吃干抹净之后翻脸不认人，说来说去，这不就是你情我愿的一夜情而已嘛，还是无实物脑补演练版本。

    不过，没想到我也有拈花惹草到收不了场的一天，原来我还有这种隐藏的天赋属性吗？

    目光停留在空荡荡的小程序界面上，我忍不住心痒痒起来。虽然眼前的帅哥只可远观，不可近玩，但梦里的帅哥可是互动拉满的啊，谁能拒绝得了和帅哥贴贴呢？

    最终，我还是在强大的内心驱动力下，重新点进了那个罪恶的界面，注意到某条提示评价的消息，眼前又一次浮现出李殊为那张有些落寞的面孔来。

    我宽慰自己，有什么关系呢？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嘛！再者说，我又没有真的对他做什么十八禁的事，于情于理我都没做错什么呀。

    嗯嗯！没错！我才不是渣女呢，我只不过是犯了天下女人都会犯的错罢了！

    再次进入了选择词条界面，我下意识地更改了几个选项，斟酌了许久才点击了确定。激动的心，颤抖的手，我满怀期待地关上了屏幕，抱着手机默默地等待着十二点的来临。

    屏幕上的数字由59变成00的刹那，我又一次跌进了程序所编织的梦境里。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发觉自己出现在了一家酒店里的我丝毫不慌，甚至好整以暇地抱起了手臂，悄悄打量着空无一人的大厅。

    这浮华的装潢，夸张的风格，甚至还拥有着一整座室外游泳池的环境让我意识到，这家酒店并不是普通的地方，很显然是某种豪华场所，并不是现实中的我能咬咬牙消费得起的类型。

    难道我无意中匹配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人物吗？

    我好奇地环顾四周，终于在波光粼粼的池边看到一个赤裸着半身的身影，看来他应该就是这次匹配到的对象了吧。

    虽说心中很清楚这不过是一场模拟出的幻境罢了，但我还是略微有些忐忑。不过现在的我经过前两天的洗礼，厚脸皮程度早已今非昔比，竟然大着胆子主动接近了那道身影，轻轻地戳了戳他的脊背。

    “你好，我……”

    我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那张脸所带来的冲击梗在了喉咙里。这张面孔无疑是俊美得让人移不开眼睛的，但让我如此惊讶的并不是这个原因。

    只要混迹于X博各大超话，就不会没见过这样的标题:……而能被这样的溢美之词加诸光环，常年霸榜流量榜首的，只有眼前的这位——

    褚薰。

    作为火遍大江南北，几乎所有出场的场合都有无数爆点和话题度的男星，这张脸我不可能毫无印象。

    但！用小程序匹配到这种级别的对象，简直就跟网恋到网图本人一样离谱啊！！

    我哆嗦了一下，差点从岸上栽进水里。他皱着眉看着我，目光里是不加掩饰的怀疑:“你是……？”

    一瞬间，我竟然想用对不起我认错人了这种拙劣的借口搪塞过去。但转念一想，不对啊，既然我能出现在这里，说明我和褚薰应该是双向选择的。

    那我干嘛这么紧张？

    我顿时气势镇定了许多:“你好，褚先生，没想到会匹配到你，说起来，我也算你的半个粉丝呢，看过你以前出演的很多电视剧……”

    “粉丝？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私生饭？”

    褚薰的表情突然变得冷漠得惊人，被誉为高岭之花的他拥有着一张冰山雪莲般俊美的面孔，即使生气时也丝毫不损毁那张面容的帅气，甚至平添了几分冷美人的气质来。

    他挥手想示意经纪人过来处理，但却惊觉整座大厅内不知何时已经连半个人影都看不到了，偌大的空间里只剩下我和他大眼瞪小眼，互相都在状况外不明所以。

    “什么私生饭？我才不是那么没品的粉丝好吗？”我不满地纠正他的措辞，“更何况不是你使用那个小程序匹配到了我吗？怎么把我说得好像非法跟踪你似的……”

    “小程序？”他皱着眉，语气生硬得仿佛硌着冰碴子似的，“我不明白你在说些什么，如果你再不马上离开的话，我将会保留对你诉诸法律的权利，相信你也不想和我对簿公堂吧。”

    “哈？！”我气得跳了起来。

    这家伙简直不可理喻！什么诉诸法律对簿公堂，说得我直翻白眼，没一个字我爱听的！

    “拜托你搞搞清楚，明明就是你使用了那个十道题测试最适合你的约会对象小程序才会出现在这个梦境里啊！你早上睡醒的时候是忘带智商出门了吗？”

    十级网聊嘴炮选手在非现实里根本就没带怕的，就算是知名流量偶像又怎么样，难道还能顺着梦境顺藤摸瓜找到我本人不成？

    “……”褚薰被我的气势震得怔了一下，快速在脑海里搜寻着和所谓的小程序相关的记忆。

    他白天确实有看到过类似的东西，但那是为了跳过某个游戏内置广告，被迫点击的垃圾信息。在胡乱地选了几个选项以后，游戏里的广告果然消失得一干二净了，这和现在的状况又有什么关系？

    “我确实用过你所说的这个软件，原来如此，你就是用这个软件监听和监视我的位置，找到了这里的？这么明目张胆的闯进来，你就不怕我报警吗？”

    眼看着他露出了了然的神色，我又翻了个白眼，这哥真的脑补能力满分啊，我恨不能拍拍他的脑袋，听听看里面回荡的水声。

    “你以为全世界都馋你身子的吗？要不要这么自恋啊！这个小程序能构造一种梦境，类似于X客帝国里那种的！看过这部电影没有？亲？”我无语，“上帝是给你开了这张脸蛋的窗户，又把智商的门给你带上了，外加上了三道锁吗？”

    这下好了，好不容易得到的一次匹配机会就这么浪费了，试用天数就只剩短短一天了，简直是浪费中的浪费！

    我转身就走，虽然不知道在这里的时间计算机制是不是和现实中一样，但如果真的必须要在这里待上七个小时，那我也不愿意和这根不点都炸的炮仗待在一起。

    竟然有点想念李殊为了，器大活好话不多，除了有点黏人，哪里都比这浑身冒刺儿的家伙强多了。

    “等一下。”褚薰突然出声。

    “干嘛？”

    我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他不会又要没完没了地说我跟踪他这一类的鬼话吧？这可是在梦里，你别以为我在积功德我不打你哦？

    “我的手机没有信号，刚刚还在房间里的人也全都不见了，连酒店外面的街道都空无一人……我真的，在做梦？”

    “……”您终于反应过来了啊。

    褚薰震惊地盯着显示区域外的拨号界面，表情定格在原地，显得有些滑稽。

    “您要没别的事儿我可走了，我可不想和一个口口声声要报警抓我的家伙待一起。”

    今天肯定是我人生中翻白眼翻得次数最多的一次，尽管见到了只存在于媒体和X博里的大明星本人，但说实话，还不如让我匹配到一个普通人呢，免得在这受气。

    “……抱歉。”他不自然地瞥了我一眼，“实在是你的形迹太过可疑了，我很难不怀疑你是别有动机。”

    听听，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合着还怪我咯？

    “明明就是你太神经过敏了好吗！”我气不打一处来，“醒醒，现在是法治社会诶，又不是清朝复辟！哪儿有那么多跟踪监视的情节啊！”

    注意到褚薰沉默的神情，一种“我不会说错话了吧”的感觉突然莫名其妙的窜了上来。

    对了，我忘记他作为公众人物，被狗仔队或是狂热粉们打扰日常生活的频率肯定很高，看他那样欲言又止的态度，说不定真的出现过这类的事情。

    “……我以前还在组合里的时候，就被某个男粉这样骚扰过。”他似乎苦涩地笑了一下，“我从来没跟别人提起过这件事，不过既然是在梦里，一吐为快也没关系吧。”

    “不论我换多少电话，搬多少次家，他总是能找到我。我的邮箱里塞满了他留下的匿名信，短信总是被他发的轰炸消息刷屏，到后来愈演愈烈的时候，甚至连门口的垃圾箱和家里的柜子都有被翻过的痕迹。”

    “我不敢报警，他用我父母的地址威胁我，于是我只能忍气吞声地承受他越来越恶劣的行径，后来……是我的队友发现了这件事情，才将他绳之以法，但我也因此消沉了很久，淡出了大众的视线，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再出现在舞台上。”

    我有些自责于刚刚那略显轻率的发言，低声说。

    “……一定很难吧。”

    “什么？”

    褚薰蓦地抬起了头，半晌才理解了我所说的话的含义。他摇了摇头，目光飘忽地落在反射着月光的水面上，有些自嘲地笑了。

    “反正，都已经过去了不是吗。”

    他突然深吸了一口气沉入了水底，动作迅速得我来不及反应。

    我吓得心脏一抽，不会吧我靠，至于突然想不开想要憋死自己吗？？？我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帅哥在眼前淹死还无动于衷吧？可是我不会游泳啊！！！！

    但眼看着泳池的水面浮上来的气泡越来越少，我把心一横，大不了我留下一个大学生贯彻社会价值观做好人好事牺牲自我的美名，豁出去啦！！

    跳下水的一刹那，铺天盖地的水流将我的五感屏蔽得仿佛深陷在无尽的黑暗之中，除了那仿佛鼓声般震动作响的心跳声之外，我什么也看不清，什么也感受不到。

    我使劲地在水中扑腾着，费力地想抓住他的手臂。但他就像突然消失在了这片空间之中似的，不管我试图朝哪个方向游去，都碰触不到任何东西，除了仿佛没有边界的液体吞没着我，一切都失去了踪影。

    渐渐的，我的体力也快要耗尽了，胸口憋闷的感受越来越强烈。老天鹅，我不会出师未捷身先死吧？人都还没救到，反而先把我自己的小命赔进去了？

    我可真是笨蛋妈妈给笨蛋开门，笨到家了啊喂！

    一双有力的手扣住了我的腰，似乎正努力将我带向岸边的方向，但恐惧和求生欲使得我慌乱中不断地挣扎，一时间和他双双都胶着在水中，卡在原地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