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司匹林的作品集 - 耽美小说 - 驯养在线阅读 - 第三十二章

第三十二章

    中途很意外的接到一个陌生来电,一接通,竟然是方媛媛打过来的。

    “你们还在一起?”电话一接通,那边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

    我迟钝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对方是谁,但她问的话我却久久无法回答,因我无法向她解释,其实我们根本没在一起过。

    她等了一会见我没说,只当我默认,在那边很轻蔑地笑了一声,说道,“我就猜到。”

    所以这人打电话过来只是想证明自己的猜测吗?我却不想浪费时间和她说这些,问道,“打我电话有事吗?”

    “有啊。”她听我语气不好,便也硬梆梆地回应,像在跟我赌气。也不继续往下说是什么事,我俩就各自在电话两端沉默着,也不知在和对方较什么劲。

    当我做完两道物理题的时候,那边终于吱声了。

    “你也会出国吗?”我听见方媛媛在电话里问我。

    出国?我感到莫名其妙,不假思索道,“不会。”

    “哈,搞什么啊!”她语气一下轻快起来,像听到什么好笑的事,隔着电话我都能想象地出她说这话时嘴角上扬的弧度。

    很讨厌。

    今天是我的生日,我为什么要听她在这里阴阳怪气的添堵,正想不客气地挂掉电话,那边又自顾说道,“是没钱吗?钟野这都舍不得?我还以为有多爱呢,也不过如此。”

    “你到底想说什么?”我克制着隐隐冒头的火气,最后一次问她。

    “没什么,我就是想告诉你,我家里也决定送我出国了,跟钟野一个学校。”

    出国?同一个学校?

    我无法掩饰自己的惊讶,脱口而出,“钟野要出国?”

    “难道你不知道吗?”对于我的疑问,她似乎跟我一样惊讶。

    “你怎么知道的?”我有点不敢相信,毕竟住一起的这几个星期,他从没跟我说起过。

    “他要去xx的事全校都知道啊,学校还特意做了他的宣传海报。毕竟人家可是拿了那边的全额奖学金的,不像我,还得家里找关系花钱才勉强混进去。”

    提起钟野时,她的语气有说不出的骄傲,仿似那些荣耀都归属于她。

    我却无心再和她说话,心烦意乱地连再见都没说直接挂了电话。

    所以钟野要出国读书了?!

    我坐在书桌前,盯着桌子上那个已经黑屏的手机,很不可思议地想。

    那他怎么不跟我说?是觉得没必要吗?既然没必要的话,为什么又要说什么永远别想离开他这样的话呢?单纯的只是为了威胁我吗?

    我想起昨晚他把我拖到床上干的时候,他把跳蛋塞进我的屁眼里,连同他的阴茎,一起在穴道里面抽插。

    “骚货,夹紧点,你里面都松了。”他把我汗湿的上身从柔软的被子上扯起来,迫使我后背贴着他胸口跪坐在床上,一边用手在我流水的阴茎上撸动,一边阴茎抵着跳蛋大力往里顶撞。

    我被快感折磨着,一边爽地忍不住地挺着腰翘着屁股承受他的冲撞,发出含混不清的呻吟,一边嘴硬地断断续续回他,“是……是你的……太小了……啊”。

    他便愈发狠戾地操我,将跳蛋调到最强模式,导致他射的时候,我里面已完全麻木,没有任何感觉。

    “总有一天我要把你里面操烂。”最后他把湿漉漉的阴茎从里面抽出时,咬着我的肩膀恶狠狠地说。

    “总有一天”,这词的意思不就是还有很多天吗?!我坐在那里,心不在焉地对着刚才的习题答案,心里却在琢磨这些有的没的。

    该不该当面问他呢?或许方媛媛是在骗我的也说不定。

    问了又能怎么样?他出不出国我都会逃走的,有关系吗?

    当然有关系了,如果他要出国的话,我就无需计划逃跑什么的了,反正到时间了他就会走,我自然就自由了。

    所以还是问吧。

    可他既然没跟我说,那就是不想让我知道的意思了。我这样主动问,会不会惹到他?

    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吧。

    我纠结着,最后竟然连答案都无心再对,索性把笔一丢趴在桌子上,任思绪在脑中搅成一团乱麻。

    就这么荒废了几个小时,直到接到钟野的电话,我才如梦初醒。

    “干什么呢,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他在那边声音不悦。

    “没,怎么啦?”回答的时候,刚好听见那边传来铃声,顺口问了句,“下晚自习了?”

    “嗯。”他那边很快嘈杂起来,隐约听见有人在叫他的名字。

    “钟野?”声音越来越近,我终于听清那人是谁——方媛媛。

    “你现在回去吗?我有事问你。”

    “什么事?”

    我正想听下去,那头突然挂了电话。

    几分钟后,他才又打了过来,刚一接通,就毫不客气地命令我,“你现在马上过来。”

    我心猛地提起来,小心问他,“哪里?”

    “来教室。”

    “现在吗?”

    仍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呐呐地重复着他的话。

    他立刻开始变得不耐烦起来,“少废话,赶紧过来。”

    “我不去。”我握着手机,声音开始颤抖,“我不想来。”

    “童也,”他低声吼我,近乎威胁的语气,“马上过来。”

    我用沉默和他对抗着。

    “如果你还想参加高考的话,现在就给我过来。”最后,他恶狠狠地撂下这一句话后,挂了电话。

    我躲在校门口前面的一个大石柱的阴影里,偷偷往里面瞧。

    下晚自习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走读书走得已经差不多,只断续两三个从里面走出来。或许再过不久,就要关校门了。

    裤兜里的手机震个不停,不用拿出来看也知道是谁打来的。我紧张地手心冒出了汗,身子刚从阴影里露出小半,马上又被刚从校门口那里出来的几个学生吓地退回了原地。

    我再也,再也不想面对他们了。

    “诶,快拿出来给我们看一下。”没想到那几个学生竟然走到了我这边。幸亏出门的时候特意找了一顶鸭舌帽,我赶紧在她们看向我时转过身,顺手拉低了帽檐遮住眼睛。

    她们只匆匆朝我投来诡异的一瞥,尔后注意力又集中在先前讨论的话题上。

    “诶,你小心点,别弄折了。”

    “哇,钟野学长也太帅了吧。”

    “我也好想要一张啊,拿来贴在我房间里,天天看。”

    “明天我再去宣传部转转,说不定还能找到一两张。”

    “啊,如果有的的话就送给我好不好?”

    “给我给我。我请你喝奶茶。”

    “我作业给你抄。”

    趁她们吵地正欢之际,我悄悄扭头看了眼她们手中争抢的东西。

    即使这边光线昏暗,我还是一眼就看清了海报上的钟野,但还没来得及细看,眼前的视线就被挡住了。

    “你傻站这里干什么。”

    手被人牵起,猛地拽着往前面走。

    “啊,钟野学长!”

    “什么啊?不是吧?”

    “是他,真的是他。”

    “天,他旁边那人是谁啊?刚不是在我们后面吗?你看到脸了吗?”

    我在那几个女生尖声尖气的讨论声中被钟野牵着手进了校园,过程太快以至于我都来不及紧张。

    “大晚上的戴个帽子,是想让人看见还是不想?”说完一把粗暴地把我脑袋上的帽子取下。

    “如果我不出来看的话,你今晚是不是就打算抱那柱子过一晚?”

    “还是说你喜欢偷听女生说话,故意躲那不走的?”

    他一边拉着我大步往教学楼那边走,一边责问。

    我连忙否认,但他显然没心情听我解释,没待我说完,又兀自说了好些刻薄的话挖苦我。

    换做往常,或许我早就和他争吵起来,但他之前才打过电话祝我生日快乐,还给我送了生日蛋糕,我实在对他生气不起来。何况我们现在是在学校,尽管此时路上一个人都没有,但我还是忍不住地心颤,寻求庇护似的紧紧贴在他身边。

    他发泄完怒气,终于意识到我的害怕,握着我的手紧了紧。

    接下来的一段路他都没再说话,我俩沉默着,穿过一个小长廊,又走过一条小路,终于走到教学楼。

    楼里很多教室都已经熄灯了,四周很静,他牵着我的手上去,中途在二楼的楼梯拐角处碰见了一个下楼的学弟,我们在他看见之前迅速松开了手,然后又在经过他后立刻重新紧紧握在一起。

    我从旁边偷偷地看他,他今天穿了校服,是白色的Polo衫,只领口和短袖处是淡淡的水蓝色,看起来干净而清爽,像从电影里走出来的青春美少年。

    “钟野。”我干着嗓子小声喊他,“你要干嘛?”

    他没应我,我们很快又爬上了四楼,那是我们班级所在的楼层。整层楼都已经熄灯了,意识到自己不会碰上任何人,我完全放松下来,松开钟野的手快步跑到了教室门口。

    不出意外的门已经锁了,我便又跑到窗户边傻乎乎地贴着玻璃往里张看。尽管里面黑乎乎的一片,什么都看不清,但我还是为此激动不已。

    “好看吗?”他从后面赶上来,紧挨着我的头和我一起看向里面,问我。

    我点点头,“感觉已经离开了好久。”

    “从明天起学校就放假了,我们这里也是考场。”

    “哦。”难怪这么早就全熄灯了。

    “进去看看吧。”就在我愣神之际,他已经牵着我回到了教室正门,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了一串钥匙,干脆利落地开了门。

    “啪”,教室里的灯一瞬全亮了。印象中挤挤挨挨的课桌不见了,只剩整齐稀疏的几排,课桌上干干净净,一本书本都没有,显得整个教室空旷不少。

    我下意识去看自己先前的位置,那里倒是安了一张课桌,怀着侥幸的心里走过去,结果发现并不是自己坐过的那张课桌。但我还是坐了下去,双手搭在课桌上的那一瞬,感觉自己重新回到了课堂。

    我趴在桌面上,脸颊感受坚硬光滑的表面,那些熟悉而又久违的场景立刻涌上心头,恍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我还是班里那个不受待见的隐形虫,每天缩在这个小角落里,猥琐而变态地意淫着全校最受欢迎的男生,日子过地虽平平无奇却也很知足。

    “李老师生的是男孩还是女孩?”我盯着黑板上“沉重冷静仔细认真”几个大字,问钟野。

    李老师是我们的生物老师,怕我们临时换了任课老师不适应,每天硬是挺着个大肚子来上课。对于她肚里宝宝的性别,好久之前班上就开始过一轮投票,虽然我没参与,但其实也挺好奇的。

    “女孩,跟老师挺像的。”

    “姚厉减肥成功了吗?”姚厉是我班最胖的男生,以前对自己的体型不在意,学期中的时候突然喜欢上同级的一个女生,为此痛下决心减肥。

    “没有,但他和那女生在一起了。”

    “哦。那胡晓悦呢,她和403班的长跑男在一起了吗?”

    自从从学校离开后,我和他几乎从不讨论学校里的事,潜意识里很抗拒关于那里的一切,直到今晚,我才突然释怀,一口气问了他很多班上的事。

    他难得的耐心十足,不管我问的问题有多八卦,都一一回答了。于是我才知道,在我离开学校的这段时间里,错过了多少有趣的新鲜事。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还紧张吗?”钟野坐在我的前面,面对着我,看我用手指在课桌上漫无目的的划动。

    我摇摇头,用几乎只能自己听见的声音很快地对他说了一声“谢谢”。

    我想我有点明白他今晚带我来这里的原因了。最近几天越临近高考,我就越发紧张,一大部分是因为考试本身,还有一部分,却是因为考堂。

    经过那次事后,我对学校的排斥和恐惧相当强烈,即使过了这么久,一想到考试的时候又要重新回到那里,或许还会碰上自己的同学,我就感到焦虑,担心自己到时连考试都进行不下去,为此晚上常常惊醒。他今天带我过来,就是想消除我的紧张吧。

    可当我像现在这样坐在这里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原先的那些担心完全是多余的。这里并没有那么可怕,比起恐惧,其实我更怀念自己以前在这里呆过的时光。

    “那黑板上的字是你写的吧?”我问他。

    “你怎么知道的?”他显出几分高兴,饶有兴致的反问我。

    我笑了笑,不想告诉他我曾特意模仿过他的粉笔字所以当然能一眼认出这种隐秘而羞于启齿的事,因此故意抬起头看向窗外。

    他也没追问,手机突然响起来,走到一边接电话去了。

    我把窗户打开一些,让夜晚微凉的风吹进来,黑暗里有不知名的飞虫被亮光吸引,不断从外面飞扑进来,让我想起有次下晚自习忘关窗户,第二天早晨来上早自习的时候,发现桌子上满是死去的小飞虫的遗骸时惊讶的心情。

    愣神之际,眼前突然闪过几道亮光,还有卡擦的响声,我一转头,竟看见钟野举着个相机正对着我。我下意识用手挡住了脸,警惕地问他,“干嘛?”

    “今天班里拍毕业照了。”他的脸从镜头后露出来,笑着看向我,“你也拍几张吧。”

    哦,这样啊,难怪他今天穿校服了。我放下手,对着镜头不知所措。

    “你头往左边偏一点,身子坐直。”他开始指挥我。

    我笨拙地像一只木偶,按着他的指示僵硬地摆着姿势,一想到自己这个样子都会被镜子后面的他看到,瞬间满脸通红。

    “好了吧。”我局促不安地催促他。

    见他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索性站起来准备用手去挡他的镜头。

    他这才把镜头移开,拉着我和他一起看刚才拍的效果。

    “这张光线刚好,可以洗出来。这张糊了,删掉。这张……”我仍然对自己的外表不大自信,快速瞥了几眼里面的照片就立马挪开眼,为了释放自己心里头的那股尴尬,开始在教室里闲逛,留他一人在那里对着里面的照片删删选选。

    “你要穿着校服拍几张吗?”他突然转头问我。

    校服吗?我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这套,简单的短袖T恤运动裤,比起钟野,确实要随意很多。

    毕业照,当然是要穿着校服拍才更有纪念意义吧。虽然之前从没想过这种事,但既然被提起了,多少还是会觉得有点遗憾。

    “我没带。”我看着他,有点无辜的语气,“你没跟我说要穿这个。”

    “是我的错。”他笑起来,接着在我诧异的眼神中脱了上衣,光着上身递给我,“穿我的。”

    “这……”不好吧。我本想立马还给他,但他却不容分说地开始拉着我衣服下摆往上扯,情急之下只好连连叫道,“我自己脱自己脱。”

    他的校服干燥而柔软,闻起来的味道是我们共同使用的淡淡的洗衣液味道。对于我的体型来说,他的校服有些过大了,穿在身上松松垮垮的。但他却很满意的样子,连拍了好多张,丝毫不在意自己还光着个膀子的事实。

    我在他查看照片的间隙不露痕迹地偷看他,尽管我俩差不多每晚都会赤裸相见,但在教室这样暴露的公共场合看他裸露的身体,还是第一次。

    他身上肌肉的线条越发的流畅,在明亮的白炽灯的照射下,仿佛水一般的流动,在他身体上勾勒出好看的光影。我想没谁比我更清楚那层薄薄的皮肤包裹之下所蕴含的巨大力量,在他压制着我,将他下面那根插进去的时候。

    “你在想什么?”不知什么时候,他已经放下相机来到了我面前。他弯下身子,近到几乎贴着我的脸看我。

    我慌忙往后撤,矢口否认,“没有。”

    他抓住试图逃跑的我,不怀好意地低头看向我的裆部,“没想什么怎么会这样?”

    我惊恐地往下一瞧,这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我下面已经勃起,将宽松的运动裤顶起一个小小的包。

    我慌忙背过身去,用手抓住那团,试图用劲把它消下去。

    钟野在后面轻轻地笑,下一秒,身子被他按着肩膀强硬地转了过来面对着他。

    “你怕什么!”他把我捂在裆部的手拿开,又倾过身来吻我,他的嘴唇干燥,但很快就在彼此的津液中湿润黏腻,分开的时候,两唇之间甚至有肉眼可见的银丝。

    这个吻多少消除了点我的尴尬,但他很快就让我更加难堪起来。

    “把裤子脱了。”他用手擦掉嘴边的津液,然后开始解自己的裤子,命令我。

    我被吓到,想到他接下来有可能会做的事,身子不由自主往后退,一边故作不解地反问,“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他冷笑了两声,把裤子脱了扔到旁边的桌子上,看向我,“你刚才难道不是在想我干你的事吗!”

    “没有。”

    “哦。”他穿着黑色的四角内裤,那里鼓起很大的一包,大剌剌展示在我面前,毫不在乎地说道,“所以呢。”

    “你疯了吗?”我提醒他,“这是教室。”

    “我们在这里干地还少吗。”他反问我,然后转身将教室里的灯光都熄了,关上门。

    “当初是谁偷拿我衣服自慰的?!你不记得了?!”他返身回来,把我推到墙边,硬拉过我的手覆到他勃起的那里。

    “是谁曾经光着屁股趴在桌上给我操的?”我的手在他强硬的带领下摩挲着他那团鼓起,隔着内裤都能感受到底下那团的坚硬和灼热。

    “你以前不是很喜欢我在教室里干你吗?”

    他说话的时候离我很近,湿热的气息扑在我脸上,带起些微痒意。尽管我在心里再三警告自己不要被他的言语影响,但我的身体显然已经脱离了我的管控。它是钟野驯服的宠物,淫荡且不知羞耻,配合着它的主人不分时间地点场合的发情。

    “别说了。”我不想再听他提起关于过去的任何只言片语,因之那曾经狂热的一切,每一件都提醒着现在的我,自己所付出的那些,是多么地不值。

    不该每天费劲心思地去偷偷靠近他观察他的,不该因为想他而一整晚一整晚地难眠,也不该为了和他去空置的实验室做爱就逃课,更不该天真地幻想他会像我爱他一样的爱我。

    “为什么不能说?”他抓着我的手,塞进内裤里面,强迫我握住粗壮的那根,恶狠狠问我,“有这么难堪吗?”

    “难道不是吗!”我厌恶着,不难堪,难道还要为自己以前做过的傻事感到自豪吗?!

    他抓着我的手放开了,我立刻把手从他内裤里抽出来,教室里霎时一片寂静。

    过了一会,隐约看见他弯下腰,像是把裤子重新穿上了。

    我刚在心里松口气,就听他语气平静地说道,“方媛媛告诉你我要出国读书的事了?”

    这没什么好瞒的,我“嗯”了一声。同时心里立马明白他出国这事是真的。

    “你是不是还挺高兴的。”

    即使看不清他的脸,但我还是感觉到了从他身上散发出的怒意,正在一点点聚集。

    尽管他说的没错,我确实有为自己可以预见到的自由而感到高兴,但我还没蠢到在这时候当着他的面承认。

    所以我选择故意岔开话题,“挺厉害的,xx是世界排行第几的名校来着?她还跟我说你是拿的全额奖学金。这事估计能被咱学校拿出来炫耀个至少十几年了吧。”

    不待他答,我又径自问道,“对了,你选的什么专业?那边跟我们国内一样开学前会有类似的军训吗?”

    我感到自己说话的时候,他正一瞬不瞬地盯着我看,这让我愈发的紧张,却还要故作轻松地继续说下去,“方媛媛说她也要去那边读书。她对你还真是锲而不舍啊,哈哈,哈哈……”

    我干笑了几声,再也挤不出可以说的话,窘迫地草草结束了这一长段自话自说。

    “笑完了吗?”他冷冷地应到,“你很希望我去,是吗?”

    “那学校很出名啊,谁不想去。”我弱弱为自己辩解。

    “你难道不高兴吗?”我反问他。

    换成是我考上那里的话,我估计每天睡觉的时候都是笑着的。但看他的态度,似乎也就那样。

    拽什么啊。我在心里嘀咕,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也会为了考试通宵看书复习。

    “你要不要明年也考一个?”他掠过我的问题,问我。

    “考什么啊?”

    “出国啊。”他烦躁地回答。

    “xx吗?”我报出他的学校名,紧接着自己马上笑起来,“算了吧,我就是再读十年估计也考不上。”

    “谁要你考那里了。”他似乎对我的耐性耗尽,低吼着打断了我的笑意。

    我领会到他话里的意思,再也嘻嘻哈哈不起来。所以,是想让我考个和他相近的学府吗?!方便他继续圈养我?

    我为自己的猜想吓到,惊恐地看向他,黑暗里,我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但我笃定自己这么看着他的时候,他也在盯着我瞧。

    “我不想去。”我看着他,义正言辞地说道。

    “不是为了我,就只是为了你自己,你也不想去吗?”他听了我的回答,似乎并不意外,接着问道。

    为了自己?这问题我倒从没想过。

    “出国留学,以后出来工作,可供你选择的机会会多很多。你确定要一辈子窝在这个小县城吗?你再想一想,别这么快就做决定。”

    他说的这些都没错,如果条件允许,我肯定也会对留学趋之若鹜,就算对以后的工作没什么好处,出去涨涨见识看看风景也是不错的选择。

    但单凭我目前的处境来看,我显然无心去遐想那些。一切需要跟钟野绑在一起才能获得的美好,都不值得。

    所以我坚定地回复他,“我就喜欢待在国内,哪也不去。”

    他听了我的回答,一下子欺身上前,手搭在了我肩膀上。我听见他鼻息急促的呼吸声,还有话语里隐含的怒意,“我叫你再想一想,不是叫你马上给我答案。”

    对于这事,我决定从头到尾都不能松口,即使是冒着挨打的危险,也要勇敢表明自己的立场,“想再久也是这个答案,我是绝不会出国的。”

    “是吗?但你以前可不是这么想的。”

    黑暗里,我瞥见一只手臂往我头这边抬起来,在他的手掌即将碰到我脸的时候,我略一偏头,堪堪躲过了。

    “没有,我从没想过要出国。”我用手挡住脸,不服气地反驳。

    “你说过。”他斩钉截铁道。

    “没有。”

    “有。”

    “没有。”

    “有。”

    不知为什么 ,我俩突然就“我有没说过想出国”这话开始了一场无意义的拉锯战,谁也不服输。

    这种神经质且毫无营养的争论极度消磨人的脾气,我感到自己每否定他一次,心头的无名怒火就更旺几分,到最后,我终于忍不住冲他吼,“那你说,我到底什么时候说过这话。”

    他显然比我更生气,只是一直忍耐着,等我吼完,立马推搡着我将我撞到后面的墙壁上,胸膛紧紧挤压着我,几乎让我无法呼吸。

    “忘了是吗,我会让你想起来的。”他说完这话,开始动手脱我身上的衣服。

    我急起来,用力将他往前推,大声呵斥他,“你干嘛。”

    那件宽松的校服很快就被扯掉,他不顾我的反抗,又探手下去脱我的裤子。

    “钟野你神经病吗。”我抬腿去踢他,手胡乱在他胸前乱抓。

    我用了狠劲,他应该能感到痛,但却对此置若罔闻地继续手上的动作。我的后背贴在墙壁上,感受到身后的坚硬,在钟野将我的运动裤野蛮地褪到膝盖以下的时候,我几乎是带着哭腔控诉他,“你想怎么样?我说了我不想干。”

    我的那个早已经在刚才的谈话中软下去了,我也没有再对你胡思乱想,你为什么还要这样对我。

    他继续无视我濒临奔溃的情绪,不容商量地一把脱下了我的内裤,手伸进去,握住里头软掉的鸡巴,一言不发地开始撸动。

    他的手湿润,掌心因为长时间打篮球留有薄薄的茧,热热地有力地握住我整根鸡巴,很快地上下撸动。

    我能感受到自己下面那根在他手掌的抚弄下渐渐支棱起来,身体里原始的欲望也重新被激发出来,慢慢发热,瘙痒。我身体中所有的一切都在慢慢向他臣服,很快口中恶毒的咒骂就会变成暧昧的呻吟,而那双用尽力气拼命在他胸膛抓挠的双手,也会反叛成为攀在他肩头寻求支撑的傀儡。

    我清楚的知道这一切不可避免地会发生,就像之前我拒绝钟野做爱失败的成百上千次时一样。我对自己这具贪图享乐的身体痛恶,但钟野显然更让我感到愤怒。

    为什么,为什么总是要以这样的手段来压迫我,即使只剩最后几天就要分道扬镳的人,到最后非还要这样互相带着对对方的愤恨散场吗?!

    “钟野,你一定要这样吗。”我被他翻过身去,脸紧贴着墙壁,他勃起的下面挤进我的臀间,我偏过头问他。

    他沉默着,用手捂住我的嘴,挺腰将那处慢慢顶进去。

    “这是你应得的。”直到整根没入,他才放开手,让我得以顺畅地呼吸。

    “还没记起来吗?”他一边慢慢地抽动,一边逼问我。我的整个身子被他紧紧压着,像要用力把我嵌进面前的墙壁。

    “记起什么!”我撇过脸去,把他试图伸进我嘴里的手指撇开,气愤地骂他,“你聋了吗,我说我没说过就是没说过。还要我再说多少遍。”

    “闭嘴。”他扯着我的头发往墙上撞,“嘭”的一声,我的额头重重撞在墙壁上,痛地我一瞬失了声。

    “不记得就是不记得了,不要狡辩。”他说着,把我们旁边的窗户打开,推着我移到那边,用手指着外面的某处,粗声粗气地问我,“足球场外围的围墙那里,看到没有?”

    我感到头晕,因疼痛而产生的生理性泪水模糊着我的视线,加上外面也一片昏暗,导致我 什么都看不清。但这又跟我们争论的事情有什么联系呢,我完全想不出。因此也恶声恶气地回他,“我看不清,也不想看。”

    “你再仔细看。”他按着我的脑袋往他指过的方向看,我的整个上半身差不多全都伸出了窗外,摇摇欲坠。

    风吹到我脸上,我闻到铁锈的味道,然后舌尖尝到一股腥甜,这才意识到鼻腔里那股浓郁的铁锈味是我牙齿磕破流出的血腥味。而身后的始作俑者还在压着的身体往外倾。

    “钟野,你疯了吗,我要掉下去了。”我害怕地直往后缩,反手抓着他的手臂稳住重心,颤着声音嘶吼。

    我真怕他一失手把我推下去,而我还不想死。

    我不想死,因为马上就要高考了,钟野也将离开,我会考上一所大学,去到一个谁都不认识我的城市,在那里重新我的生活。

    这是我期盼的一切,我不能让它毁在今晚。

    “你到底想说什么?有证据的话直接说出来,不要拐弯抹角来这套。”我扭过头,最后一次尝试和他沟通。我在心里已经做好了准备,如果他还是这样的话,我愿意马上跪下来向他认错,承认他是对的。

    我想活下去。

    实际上我的腿已经软了,如果不是钟野硬抓着我,或许我早就跪倒在地上。

    “钟野。”我绝望地喊他。

    而他是那么地安静,仿佛蛰伏在黑暗里的某种野兽,空气里弥漫着从他身上散发出的危险气息,却难辩踪迹。

    他在想什么?为什么一点声音都不发出?他真疯了吗?

    然后,在这可怕的长达几分钟之久的沉默之后,一直压制在我身后的力量消失了,他放开了我。

    我为这突如其来的转变感到不可置信,弓着背小心翼翼地转过身去。他上身已经穿好了衣服,正拿着裤子准备往腿上套。

    我呆呆地立在那里一动不动,生怕打扰到他。但他显然已察觉到我,抬头往我这边看了一眼,然后又一声不响地继续穿裤子。

    他到底怎么了?

    尽管心里有一万个问号,但我还是克制住自己的好奇心不开口,只悄悄地不着痕迹地弯腰下去去提掉在脚踝处的裤子。

    “你自己回去吧。”在我还在艰难搜寻自己那件被脱落的上衣的时候,突然听见钟野说道。说完,从一旁的椅子上捞起一件衣服扔过来。

    我如蒙大赦,生怕他反悔所以连衣服都来不及穿上就急急忙忙往教室外跑去。

    一口气跑下楼,我背靠着教学楼大厅里柱子后面,听后面没有追上来的脚步声,这才喘着粗气惊魂未定地把拽在手里的衣服穿上。

    我靠在那里,不知过了多久,直等到双腿不再发颤,才迈着虚浮的脚步走出教学楼。离开的时候,我站在那里抬头往上看,整栋楼的灯都已经完全熄灭了,黑漆漆一片,让我甚至分辨不清自己班的教室在哪一间。

    他不下来了吗?待那里干什么?我转过身去,慢慢地往校门口的方向走。

    我真的说过那样的话吗?说我想出国?出去的路上,我一直在想这个问题。看他这样的反应,不像是在没事找事。可是如果他没说错的话,那我到底是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的呢?

    我绞尽脑汁地回忆着。快走到校门口前面那排长长地冬青树那里时,我才恍然大悟。

    钟野确实没说错,是我忘记了。

    忘记了去年冬天下第一场雪的那个晚上,很多学生抑制不住兴奋提前从晚自习逃出来跑外面玩雪。趁着混乱,我和他避开人群跑到足球场那边的围墙一角,我抓着那里唯一一棵长得还算粗壮的松树,被钟野从后面进入,进行了一次真枪实弹的“打雪战”。

    “最近我听班里好多同学都在讨论出国留学的事。”结束后,我一边整理弄乱的衣裤还有掉落在身上的雪水,一边装作满不在乎的问他,其实心里紧张地不行。

    “你想去?”

    “你会去吗?”

    “谁知道!干嘛问这个?”

    “没有,就是想,如果你真要出国的话,能不能提前告诉我,我好有心理准备。”

    “所以刚才做的时候你就是在想这事?”

    “唔。”

    “傻瓜,到底有什么好担心的,我去哪,你跟着去哪不就行了。”

    “额,说的容易。如果你真出国的话,我可没那能力跟着你去。我没钱,我爸妈对于这种事想都不敢想。”

    “你很想出国吗?”

    “嗯。诶,其实也不是。就想大学的时候能离你近一点。异国的话,以后……”

    “你怎么总是想这些无聊的问题。”他打断我,用手箍着我脖子挟持着往墙角走。

    “你干嘛?不回教室去了吗?”嘴上这么说着,脚步却跟随着他移动。

    “不去了,反正马上就下自习了。”他把我推到墙角,拉着我的手往他裤裆那里按,“摸一下。”

    “怎么又硬了!”我表示惊讶。

    “蹲下去。”

    那晚真冷,我们脚下已经铺了薄薄的一层雪,风夹着雪花越下越大,落在我们的头上,身上。

    我仰着脸,将他坚硬的鸡巴含进嘴里,快速吞吐。雪不断落在我脸上,甚至眼睛里,很快地融化,成为水珠,被风一吹,立马冻得人直激灵。没多久,我的整张脸就被冷风吹木了,但口腔却是温暖的,他的那根像烙铁般塞满我的整个口腔,连同方才释放之后留存的腥膻的精液味,一股脑儿的灌进口腔深处。我喜欢这种味道,还有它在我口腔里的温度,用力地吮吸和舔舐。

    “够了。”他突然弯下腰把我捞起来,将我压在围墙上,伸手下去褪我的裤子。

    “这次给我专心点。”进入之前,他咬着我的耳尖警告我。

    我们在雪中做爱,刺骨的寒风凌虐着裸露在外的皮肤,像刀割,如同我心底巨大的失落。

    我跟不上他的脚步,没那个能力,也没那个资本。我迟早会被落下的。

    一想到毕业有可能成为我们的分别,我就不可控制地感到难过,心脏被人捏紧般地难受。

    他从后面抱着我,摸到我的手,问我,“你手怎么这么冰?”

    我听到拉链拉开的声音,紧接着后背抵进一个温暖的怀抱。他用自己的羽绒服将我紧紧包进怀里,脸颊贴着我的,带着轻微的喘息责备我,“你刚才又走神了。”

    我紧紧缩进他怀里,只下面承受着他惩罚性的撞击,闷闷不乐地蹭了蹭他的侧脸。

    我听到他从嘴里发出一声轻笑,有种无可奈何的味道,然后,等来了让我始料未及的承诺:“傻瓜,别东想西想了。我会带你一起走的,不管去哪。”

    “真的吗?”我觉得这很不切实际,“国内的话,我可以努力考和你一个城市的大学。但要是你去国外,我——”

    “你没必要担心那些,只要你想,我就能办到。”他把我身子压下去,用力地进出,鸡巴捅进最深处,拔出来,又插进去。

    我感到痛,肛门好像要被插裂,心底却涌起巨大的高兴,敞开身体热切地接纳他,取悦他。

    那天晚上和他分开,我赶在宿管关门的最后一刻冲进了寝室。顾不上屁股后面的疼痛,一回到宿舍,我就坐到床上拿出手机给他发短信。

    ——那你说话算数,我想大学的时候也能像现在这样,天天和你见面,不管你到时是在哪里。

    短信发出去,我的心砰砰直跳,神经质地混身抖动。

    手机很快响起来,我迅速打开查看信息。

    ——当然。

    我只看了一眼,立马丢下手机一头栽倒在床上,用枕头压住脑袋,发出闷闷的笑声。

    我一路疯跑回去,那些记忆追赶着我,它们是那么地明烈,鲜活,当我抄近路从一个小坡冲下去的时候,风呼呼地刮过,我甚至感觉那些从枕头底下发出的闷笑声就发生在我耳边。

    是我错了,我竟然会忘记,它曾给过我那么强烈的快乐。

    我停在教学楼下,再一次,抬头往上望。

    钟野还在上面吗?要不要上去?上去了说点什么?不会再吵起来吧?或者更糟?不然回家里等他吧。

    那些担忧的想法在我脑中不断闪现,但我还是毅然决然地一脚踏进了教学楼。似乎只是身体的本能,它驱使着我回到这里,一定要去见他。直到我走完蜿蜒的阶梯,又走过静悄悄的走廊,来到自己教室的门边,我才猛然止步。

    我到底要干嘛啊?我在心里反问自己。

    我贴着墙壁悄无声息地往里面看,我的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的光线,很快就看到了钟野。他还在先前我们争执的地方没有移动,只不过是坐在旁边的桌子上。

    他坐在那里,一向笔挺的背微微弓起,垂着脑袋,像一张半拉满的弓。

    在想什么呢?我偷偷望着他,情不自禁地想。

    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我马上怔住了,因为我突然想到上一次做这种事,还是我和他没有任何交集的时候。

    那时的我对他多痴迷啊,总像幽魂般的跟踪他,在他注意不到的角落偷偷观察他,就像现在一样。

    他曾给过我那么强烈的心动,是我平乏世界中一场浩瀚的大爆炸,倾入我,占领我,凌虐我……从此我的世界被撕裂,分成了很多很多数不清的小块,而每一小块里面的我,都在为同一个人高兴着,难过着,自卑着,害怕着……

    我很爱很爱他,也深深地恨他,他给过我多少快乐,就给过我多少痛苦。到现在,当这场持久而惨烈的爆炸终于快要接近尾声,再回首,我不得不承认,我最怀念的,还是那段隐秘的暗恋时光。

    我想我终于明白自己返身回来的原因。不是要告诉他我记起来了,也不是来向他道歉,其实我是来告别的,对过去的那个自己,还有他。

    这将是我最后一次,看他坐在教室里的样子。毕竟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我静静地站在那里看了一阵,记忆里那个情窦初开的懵懂少年仿佛从时光中走出来,和现在的我重叠在一起,一起看向他。

    我真希望他永远都是我深深迷恋他时的那个样子,明亮耀眼,完美无瑕。不管过去多久,不管是现在还是未来,他斜靠在墙上朝我漫不经心的那一瞥所带给我的悸动,我都会永远记得。

    “钟野,再见了。”我在心里默默地向他道别,继而收回看向他的目光,转过脸背转过身去,悄无声息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