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换一批什么的真是太骚气了

    龙阳霸天一路上和戚风谈天说地，无愧他的名字，语气是十分粗豪的，但是现在面对秦锤云，却语气亲切中带着矜持，等秦锤云跪在地上行礼之后，才将他扶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如今也是一城主教了，不必这么客套。”

    “无论什么身份，我永远都是龙阳的家臣呀。”秦锤云连忙陪着笑脸，小心笑道。

    来到密林城之前，戚风就已经听龙阳霸天说了，现在统治密林城的秦家，是龙阳世家的家臣，秦家的家主现在还在龙阳城中任职，而密林城的主教秦锤云则是秦家家主的三儿子。

    十大世家就是整个大同世界的最高统治者，教皇之位也是只有他们可以彼此争夺的游戏。十大世家各自拥有一座古城，同时瓜分了教王国三十六个行省教区，这么大的地方，这么多的城市，自然不可能都由十大世家的人自己占据。依附在十大世家下面，俯首称臣的百姓大族，如同臣子般一同统治着这些地域。

    这是一个等级森严又坚不可摧的利益共同体，秦家依附在龙阳世家下面，自然不敢有一丝一毫的不敬。

    “不知道这位是……”秦锤云看向旁边的戚风，只是一眼，就浑身一震，面露骇然。

    “这是我的侄儿傲天，之前跟你说过到密西领任牧师的就是他，本来想让他在那里好好锻炼锻炼，没想到才不过几天时间，就引来了神降，只好由我亲自接回来，送到龙阳城去。”龙阳霸天看似一副埋怨的口气，可戚风怎么听怎么像是炫耀。

    “黄金蛇瞳，竟然是被赐予了神之双瞳的神恩者么？恭喜霸天大人，恭贺龙阳世家啊。”秦锤云真心实意地再次俯身行礼，只是起身之后，眼睛打量着戚风，却似乎有一丝光芒闪动。

    港真，想体察到眼神里那微妙的情绪变化，甚至达到“一分xx两分xx三分xx”这么精确的地步，那除非看什么都像看电影IMAX大荧幕，每个人的眼睛还都是戏骨级影帝，要不然哪那么容易看出来，顶多感觉对方眼神古怪。

    偏偏现在戚风获得了黄金蛇瞳，看东西清楚无比，还真就有了巨幕放大效果，尤其对别人打量自己，关注自己的时候更加敏感。

    他倒是也能理解秦锤云的想法。大同世界从挽救他们的神手里就整个歪掉了，变成现在这个等级森严，扭曲奇怪的世界，其中姓氏等级的观念，是最深入人心的。

    秦姓在百姓大族中，属于军姓，是军队的领导者，地位是低于担任神职的“贵姓”的。军姓起名字，只能使用兵器或者带有金属含义的字眼，所以秦锤云刚出生的时候，其实叫秦锤。

    但是在八岁那年，他检测出了教士的资质，升格为神职者，才在名字后面加上了“云”字。

    百姓大族中最早的贵姓，都使用与自然天地有关的字作为姓氏，比如雷、云、雨、风、夕、霓等等，而和天海山川相关的比如雾、虹、霆、涛、岭之类，也是只有贵姓才可以用在名字中的。

    所以贵族之间，只需要说出名字，就能知道很多信息，这都是身为顶级世家的戚风必须掌握的知识，也是一路上龙阳霸天恨铁不成钢地一边骂一边科普的内容。

    秦锤云这个名字，恰好体现了从军姓到贵姓的一个过渡，如果秦家能够继续出现神职者，甚至出现能够成为大主教乃至都主教级别的神职者，说不定就可以将自家从军姓升格到贵姓。

    这个时候，作为掌控着秦家未来方向的掌舵人之一，秦锤云面对陡然成为神恩者的戚风，想打点小算盘也是自然而然的了。

    秦锤云将龙阳霸天和龙阳傲天一路迎进了密林城大教堂。密林城大教堂当然不会像密西领教堂那么寒酸，占地更加广阔，外表更加壮观。

    教堂内能容纳的信徒数目也远超小领教堂，能同时容纳万人祈祷。在数层楼高的圣徽之下，是火炬造型的青铜台座，里面正燃烧着熊熊圣火，火焰是充满圣洁的银色，将整个教堂映照得越发明亮。

    这就是圣火台，成功点燃圣火台的城市可以庇护非常广大的区域，圣火台无论是防御力还是庇护范围都远超庇护灯柱，几乎不会发生灭烛蜕暗的惨剧。

    可以说，建起一座城市，才是一片地区真正驱逐黑暗，恢复文明的标志。

    哪怕是龙阳霸天，出于对神明的敬奉，也要亲自在圣徽前祈祷。戚风自然也要跟着一起，看过神的真面目的他，觉得神的造型其实还是很帅气很有威慑力的，不知道为什么教廷里却没有神像，只有这个奇妙的满是圆点的八角星圣徽，看起来简直像一只摊开手的大章鱼啊。

    戚风一跪在圣火台前，圣火就陡然变得更加炽烈，上方浮现出一只耀眼的金瞳，注视了戚风一眼，徐徐消散。

    这一幕在教堂里造成了轰动，得知龙阳霸天驾临，在这里恭候的其他神职者都惊慌地乱叫起来。

    只有戚风知道，这是自己的老乡为了让自己顺利完成任务，给他的福利，一点小小的光效而已，却能给戚风很大的助力。

    “这就是我龙阳世家嫡脉，龙阳傲天，他在密西领引来了神降，成为了神恩者，更是得到了神之双瞳，刚刚的异象你们都已经看到，这正是神恩宠于他，交托给他重大使命的明证！”龙阳霸天只犹豫了一下，就站起身来，朗声宣布。

    惊愕之后的教士们自然是齐齐恭贺，看向龙阳傲天的眼神也充满了敬畏。

    戚风目瞪狗呆，叔啊，来得路上你可不是这么说的。你不是说怕其他家族为了遏制我们龙阳家上升的势头，会故意阻挠我的册封，在没有真正册封之前不要太高调吗，怎么这么快就变了主意？

    等到离开教堂，进入教堂后面的堡垒中休息，龙阳霸天看着戚风的眼神也比路上更多了几分郑重：“神之双瞳历史上只出现了两次，一次是在黑暗纪元终末，神带着使徒行走世间的时候，一次也距今有数百年了，连我都不知道神之双瞳竟然会有这样的异象。”

    “若是你的双瞳真的能在所有教堂都引来这样的异象，那就没有任何人能否认你的神恩者身份，低调反而不好，应该高调起来，尽可能让更多人知道。”龙阳霸天眯起了眼睛，戚风的这位叔叔睁开眼睛的时候豪放得很，但他眯起眼睛的时候才是心机深沉，让戚风都感觉有点畏惧。

    “今晚你就好好休息一下，明天我们尽快赶路，争取早点回到龙阳古城。”龙阳霸天眼睛眯完了，也不说给戚风解释解释，反倒岔开了话题。

    秦锤云这时候小心地靠近，恭敬地说：“不知道两位大人今天是否劳累，密林城地方虽然小，但也想好好招待一下两位大人。”

    “嗯……也好，虽然一路劳顿，但是路过密林城，总不能浪费了你一番心意。”龙阳霸天本来是想要拒绝的，看了戚风一眼，却是口气一转。

    秦锤云顿时欣喜极了，连忙躬身说道：“那请两位大人稍事休息。”

    见戚风一头雾水，龙阳霸天笑了笑：“傲天，我记得因为你自小资质不佳，又十分惫懒，所以大哥都没太带你出来见识过，是吧？”

    这戚风哪儿还记得，只能装傻哈哈尬笑了一下。

    “现在你的身份不同了，以后你们一辈之中，怕是你要比日天更进一步，将来领袖龙阳世家的人，怕是非你莫属，有些事情，也必须带着你赶紧熟悉起来。”龙阳霸天拍了拍他的肩膀，“只恨你是大器晚成，没有早点教导你，否则怎么会闹出现在这样的笑话。”

    “现在也不算晚，叔叔多教教我吧，我本来就学的不好，后来还以为生病发烧，忘了好多事。”戚风赶紧趁机再强调一下自己“因为赌气伤心连夜赶路遇到魔物又惊又怕发烧生病最后失忆”这件事，都说一个谎言要用一千个谎言去弥补，但是当一千个谎言结合在一起，也就成了真相。

    其实，戚风心里难免有些凉薄地猜测，哪怕龙阳世家真的知道了他是穿越者，在他和庸碌无能的真正龙阳傲天之间，怕是也会选择将他留下吧。

    “你也不要生你父亲的气，龙阳世家的嫡脉不多，每个都要为家族贡献力量，这是不可推卸的责任，看你不成器的样子，他也是太着急了。但是你现在因祸得福，反倒成了好事，你要感谢你父亲才对。”龙阳霸天安慰着戚风。

    “我晓得。”戚风表面乖乖的，心里却不以为然。

    父母总是以“为你好”为由做出很多错误的决定，若是做错了就是“都怪你不听话不争气”，要是歪打正着就成了“因祸得福你要懂得感激”，戚风可不是那么愚昧的人。

    他对自己和龙阳世家的关系看得很清楚，合则两利分则两害，装出一个好嫡脉的样子对他对龙阳世家都好，但他并不是龙阳傲天，而是戚风，他是不会真的忘了自己究竟是谁的。

    甚至在内心深处，戚风其实并没有把龙阳世家看在眼里，高贵如龙阳世家，也只是大同世界这片牧场里，一只被放牧的领头羊罢了。而戚风，则是神钦点的牧羊人，是来管理羊群的，天生身份不一样，命运不一样，他们的未来也注定不同。

    休息了一会儿，秦锤云将戚风和龙阳霸天请到了教堂堡垒的餐厅之中，宽敞开阔的餐厅里只摆放了一张长桌，离长桌很远的距离则摆放着三把椅子。龙阳霸天自然坐在了中间，而秦锤云又殷勤地将戚风让到了龙阳霸天的右手边。

    “上位教士莅临，下位教士招待，这都是约定俗成的规矩。”龙阳霸天偏头对戚风解释道，“而上位教士给下位教士招待的机会，也是亲近的体系，如果你不愿意，就说感到累了，想要休息，如果有点兴致，就可以答应下来。”

    戚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原来大同世界的招待也是吃吃喝喝呀。可是这桌子离椅子这么远，怎么够得着啊。

    这时候，上菜的侍者进来了，戚风眼神顿时就是一呆。只见进来的都是相貌年轻英俊的男孩，身上只披着一条几乎透明的白纱，在肩膀处系住，白纱随着走动还不时飘拂，几乎一览无遗。

    “这些上菜的侍者，应该是本地民姓出身，要是有看上眼的，可以留下玩一玩，不过以我们龙阳世家的身份，这么做多少有点不体面，不是特别喜欢的，就不要动手了。”龙阳霸天偏头继续对龙阳傲天说。

    “？？？”这么刺激的吗？对不起叔叔我的见识真的是太少了，戚风又目瞪狗呆了。

    百姓大族分为四等，贵姓，军姓，民姓，商姓，贵姓是神职教士，军姓是军队将领，民姓则是城市领地中的行政官员，商姓则是大商人。百姓大族再往下就是贱姓，也就是最底层的平民，他们和戚风几乎隔着两个世界，这也是为什么阿泰说戚风到密西领破戒，是当地领民的幸运。

    侍者们纷纷将菜品摆在了长桌上，这时候，又有一队十个穿着军装的年轻男孩走了进来。

    他们穿着的军装和阿泰之前穿过的有些相似，但并不相同。为首的男孩带队进入，悄无声息地立定转身，军靴磕出啪地响亮声音，在餐厅里回荡。

    “气势不错。”龙阳霸天矜持地赞了一句，偏头对戚风说，“有没有喜欢的？”

    戚风犹豫了一下，这些男孩都挺帅气英俊的，各个身姿高挑面容英俊，真的是随便挑吗？他可是要挑花眼了啊。

    龙阳霸天却只等了他几秒，便挥挥手：“换一批。”

    戚风顿时惊呆，但无论龙阳霸天还是秦锤云似乎都觉得理所应当，只有进来的军装男孩们眼神里隐隐闪过失落，却没有一个敢表现出来，依然昂首挺胸地离开了大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