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在吃醋吗
56 李汨来的时候，正看见邢秀低着头和别人打字聊天。 “周予扬啊？”李汨大方地提起，坐到邢秀旁边的位置。 “不是。”邢秀有点紧张地收起手机放到一旁。 “可以开始了。”李汨朝板后等候的厨师说。 因为充分发挥了季节和食材的特性，所以每隔一段时间来都会吃到不同的菜色。没有菜单，选择权完全在于厨师本人，所以邢秀格外期待今天会吃到什么。 开胃菜是松叶蟹虾蛄醋冻。现拆的松叶蟹取蟹黄和蟹肉，混合绵密口感的秋葵泥和柔软的大块海胆，加上开胃的微酸醋冻，盛在剩下的松叶蟹壳中，一口下去就能尝到大海般清新的味道。 “唔，好吃！”邢秀真诚地赞美着，因为吃到好吃的所以眼睛都亮了起来，他细细地回味着，“好像还加了木芽菜和紫苏的味道。” 邢秀接下来还尝到了慢煮澳洲鲍鱼、新鲜刺身、干贝鳕鱼金汤…一直忙着塞满嘴巴所以连交谈也很少，邢秀差点以为今天这一餐真的可以就这么和谐地进行到底。 直到邢秀面前的小碟子里换上了北海道海胆扇贝手握。 李汨优雅地咬了一口手握卷。 “周予扬很喜欢吃这个吧？” “…”邢秀慢慢把嘴巴里的食物嚼完，认真地回答他，“予扬他喜欢吃海鲜。” “嗯，尤其喜欢海胆和扇贝，还有龙虾。”李汨放下手握，像是陷入了回忆之中，微笑着说，“那个时候我高中毕业，他去日本找我。我们一起去北海道旅行，被他拉着每一餐都要吃海鲜…那个时候真是不能理解他。一晃好多年过去了。” 邢秀安静地听着，如果可以多了解一些过去的周予扬，即使是从情敌嘴里听到也没关系。 “他以前还喜欢吃什么啊？”邢秀好奇地追问。 李汨像是没想到他会是这个反应，愣了愣然后说：“他其实还蛮不挑食的，除了不吃蒜。如果是米粉的话要加双份香菜和辣椒油。以前的时候…” 好像总是迁就他，他在国内的时候，想吃什么周予扬都会陪他去。 不管多晚。 不管什么时候。 即使是他不喜欢吃的东西。 “嗯？”邢秀有些担心地在他眼前晃了晃手，“你没事吧？” “喜欢吃刺身，喜欢川菜，喜欢吃牛肉胜过鸡肉和猪肉，喜欢吃有巧克力酱的东西但不喜欢吃巧克力冰淇凌，喜欢椰子口味的冰淇凌，喜欢喝苦到不行的咖啡，但最喜欢瑰夏咖啡，因为外面的咖啡店经常买不到所以他统统买热美式…”李汨低声兀自说着，像是在证明他还了解周予扬，至少曾经远远比邢秀了解。 “我知道了。”邢秀打开手机努力在备忘录里记着什么，“我以后会煮给他吃的。” 邢秀记好之后，诚恳地朝他微笑着说：“谢谢你告诉我。手握你还吃吗，他们好像要上下一道菜了。” 57 周予扬饿着肚子开车去接邢秀，半路上不放心地想要发信息给他，但考虑之后还是拨通了电话。 “喂。”邢秀侧过身去，小声地讲电话。 李汨听见他说。 “你还没吃饭啊，这怎么可以？” 邢秀的眉头皱起来。 “那你想吃什么？雪蟹饭好不好？现在正好要上这道，我留给你。” “大概还有一会儿，你不要担心我啦，我一个人可以的。你停车在哪里，地址发给我，我自己走过去就可以的，这里不好停车。” 邢秀把电话挂掉，不好意思地问店员可不可以帮他打包，像是在抱怨一样跟李汨说。 “他真得很不会照顾自己，总让我操心。” 李汨缓缓垂下眼睛。 周予扬吗？ 他记忆里的周予扬不是这样子的。 58 “对了，”吃完饭要走的时候，邢秀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一样，“你不是说你找好房子了吗，我想你应该需要人帮忙搬家。” 邢秀从包里抽出一张名片在桌上递给他，解释道：“这是我当初搬家的时候予扬帮我找的搬家公司，我觉得可能对你有用。” …“谢谢。”李汨扬起微笑接过。 “今天跟你一起吃饭很开心。”邢秀真诚地微微颔首，扬了扬手里的打包盒，“那我先走了，不然饭要凉掉了。他会抓狂。” 邢秀又像是在抱怨一样跟他讲着，但表情却很幸福。 李汨觉得喉头哽了哽。 邢秀挥别李汨，正常地走出门店，转弯，走入另一条街。 强撑着的肩膀立刻放松下来，邢秀紧张地四处张望了下。 确认李汨没有跟上来。 他点开自己饭前就在聊着的那栏联络人。 邢秀双手虔诚地合十，让他拜拜八点档的神。 59 “今天…”周予扬看了看面色平静的妻子，直视前方的车流开口问道，“中饭吃得还开心吗？” 他其实是想问，李汨有没有再欺负他。 “开心啊。”邢秀点点头，“我还吃了茅台口味的冰淇凌，好特别哦。其他的菜也特别好吃。” 周予扬确定了一下他没有说谎，暗暗松了一口气。 “予扬，你今晚有没有事啊？没事的话我们去超市好不好？” “行啊。家里要买什么吗？” 正好红灯，邢秀转过来看着他，似笑非笑地说： “要买…牛肉，香菜，辣椒油，米线，还有北海道产的海胆和扇贝和椰子口味的冰淇凌。” 邢秀特意强调了下：“一定要是北海道产的和椰子口味的哦！” 周予扬看着他瞪得圆圆的眼睛和一脸认真的模样，先是一愣随后忍笑。 “你是在吃醋吗？” 周予扬挑眉。 “才没有。” 邢秀坐回大大的椅背里。 他最近好像话变多了，胆子也变大了。 嗯，谈恋爱的人都是这样的。 60 邢秀一周的好心情在周六晚上进入周家位于半山腰的别墅停止。 特别是当他看到坐在周妈妈身边的李汨的时候。 “予扬。”崔玫拉着李汨站起来，“回来了。” “嗯。”周予扬淡淡地点头，不露声色地牵紧邢秀的手。 他在抖。 七百多万的钻石项链和他买的官燕盏被周予扬随意接过去。 “这是送给您二老的礼物。都是秀秀挑的。” 周予扬交给一旁的管家，拉着邢秀一起坐下来。 “我看看。”崔玫五十五岁，但保养得极好，看上去只有四十出头的样子，人逢喜事精神爽，似乎更年轻了几岁。“这项链真好看，还是你了解妈妈知道我喜欢什么。” 李汨替她戴上，一边笑着说：“这是戴比尔斯新一季的主推款，全城只有一件现货。我本来也准备给我妈妈买的，没想到被予扬捷足先登了。” “这孩子…”崔玫似嗔似怪地笑笑，转向李汨问，“好看吗？” “您问我干嘛啊？应该问予扬才对。谁花的钱谁说。” “他敢说不好看吗？”崔玫搭着李汨的手玩笑起来。 邢秀挺直纤细的背脊，安静地垂首听着，指甲掐红了手心。 其实，他买什么都是一样的。 “予扬，李汨好久没回来了。汨汨啊，你走之后阿姨家新修了一个花房，上次没机会给你看，你还没见过吧。”崔玫自顾自说着，“予扬，你带他去看看，到处转转。家里这几年变化挺大的。” 李汨站起来。 周予扬看着母亲殷切的模样，面无表情地站起身，把一旁打进门就没讲过话的邢秀提起来。 “秀秀也没看过，一起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