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号

    虽然戴知行说他可以帮季铭订酒店和机票,他一个人看了莉莉再回国,但季铭还是选择跟着他回到了A城。戴老太太的葬礼很是风光,想来是她久病在床,儿孙们早已经把这天排练了许多遍的缘故。

    下葬的那天A城又下了点小雨,全身黑的戴家后人们打着巨大的黑伞,围在老太太的棺材边听牧师为她坐最后的祷告。季铭呆在杜韵家里,从电视上看着这一幕的远景,在连线记者有些晃动的手持镜头中,他还是分辨出了戴知行和戴栎的身影。

    “真够隆重的,是吧?”李默成从工作室里走出来,看了一眼电视屏幕,镜头正扫过墓园外停靠的出席葬礼的人们开来的汽车,季铭在其中看到了这个城市市长办公室的车辆。

    “不过我想这只是个开始。”端着从厨房拿回来的酒,李默成嘀咕着又回去工作了,身旁的李芷天真地仰着头,问季铭是什么的开始。

    对于接下来会发生的事,季铭只有从那些二流电视剧里得来的概念。戴知行去参加葬礼后当晚没有回来,第二天下午他才再次现身。

    “已经结束了?”季铭有些吃惊,他觉得遗嘱流程所要用的时间远比这个多。

    “对我来说结束了。”

    “那其他人呢?”

    “远远没有,他们还在商量怎么分割我放弃掉的那部分呢。”

    “你放弃了!”

    “不然呢?”戴知行从杂志上抬起头来,“主动放弃方便一点,不然让他们动用什么道德条款来逼我放弃会麻烦许多。放心好了,我不拿那笔钱也不会让你饿肚子的。”

    “谁会成为继承人?”季铭忽视了饿肚子这句话。

    “二哥吧,目前为止是这样。别讨论这个了,我们出去吃晚饭吧。”

    三天后季铭收到了短信,陌生号码,邀请他明天一起吃午饭,落款是朱灵。

    心情忐忑地赶到了约定地点,还特意穿了件正式点的衣服,结果朱灵一身休闲装就来了,季铭还是第一次看见她这么朴素的打扮。

    “是不是吓了你一跳?本来那天以后就想约约你的,但你跟五弟出国玩去了。”点好菜,朱灵捧起粗陶茶杯喝了一口,她的妆容也比以往素雅了不少,这么一来,那怡人微笑下的年龄的痕迹就有些遮盖不住了。

    “没有,只是,有些好奇。”

    “好奇我为什么约你吗?不要这么早就开始见外,你现在还是我的弟媳呢,你以后依然是我的弟媳。”

    “但我和戴知行不一定会结婚的。”总觉得对着朱灵能更畅快地把话说出来。

    这个回答让女人愣了愣,紧跟着她又绽放了笑脸:“没关系,那我们也能当朋友。”

    “您不讨厌我吗?”吃了几口菜,犹豫了一阵子,还是想问问朱灵这件事。

    “如果你是指,你二嫂子说的那些话,那我得替她向你道歉,她这个人就是时常把话说得太过分,其实她心里没那么想,她是有些替戴栎打抱不平而已。”

    “您不替他不平吗?”

    “我?”朱灵的笑扩大了点,“只是以我的观点,三弟不是那种会吃闷亏的人,既然他觉得这样还好,那我也没什么可干着急的。实际上,他当时和你结婚的时候,我可比现在要吃惊。”

    “是吗?”

    “是,因为三弟从小到大,对于组建家庭,乃至和别人建立亲密关系这些事,都不怎么热衷。在和你交往前,他只有过两任伴侣,而且比较长的那段也只谈了四个月而已。”

    季铭倒是从没想过戴栎的婚前感情史,因为他自己的历史不怎么说得出口,他也就没立场去对戴栎的历史纠缠不休。

    “所以那时候三弟回家来,告诉我们要和你结婚了,我当时就想,哇,那这个季铭一定有什么过人之处。”

    “那我是让你失望了。”

    “一开始有一些吧,但后来我就发现了,你确实有些不同的地方,季铭你是一个很看重感情的人。”

    “人人都会有一些看重的感情吧。”

    “不一样,我们看重一些感情,是看重这段感情能带给我们什么,你看重感情,只是看重它本身而已。讲直白一点,你是一个,只要能和别人建立起联系,就会不考虑结果地为之付出的人。”

    “这好像是在说我有点不懂得权衡利弊……”

    “是吗?那大概你是有点哦。”

    “就算您说的是真的,但我可是先背叛了婚姻的那个人。”

    “这个嘛,”朱灵夹了一个虾丸放进碗里,“因为只靠心里的感情也是无法共度一生的吧。”

    “你们早就知道?”

    “知道什么?”

    “就是戴栎,他,不喜欢……”

    “这只是我结合目前所有信息的推测而已,你这个问题才是验证了我的想法。嗯,三弟之前的两任伴侣确实有透露过他不怎么喜欢亲密的肉体接触。”

    “没试过找出原因吗?”

    “这种事情对于男性来说还是有些损害自尊的吧?我作为嫂子是不好插手管的,而且,讨厌说不定只是因为爱得不够呢。”

    确实也是这样,安静地吃了几个丸子,季铭想起来要问问大嫂最近过得怎样。

    “我还行吧,等这阵子闲了下来,打算带着慕灵去外面找个房子住。”

    “不住在戴家了?”

    “现在是云桦来管家了,我这个嫂子不好在那儿碍手碍脚的。”

    “搬出去不会不适应吗?”大嫂也是名门之后,自己也有份工作,但离开戴家生活水平相比还是会降低一些的。

    “搬出去也有搬出去的好处,房子或许会小一点,空气呼吸起来可是更舒畅呢。因为知行放弃了继承权,预算比我原来的计划又富余了一点。”

    朱灵停下筷子,望着季铭,“你是不是有些关于知行的事想问?”

    没等他做出回应,她又自顾自地说了下去,“知行的事,我也不是很清楚,他和戴家其他人都不同,大概是因为那个神秘父亲吧,他母亲死的那年我刚结婚一年多,所以对她印象也不是很深。”

    “他妈妈真的是意外车祸的吗?”

    “这是对家族来讲最好的说法。”朱灵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总之,知行很爱他的母亲,如果他对于这‘意外’有什么不同观点,我也不会很惊讶的。”

    “你应该对他好一些。”这是朱灵分手时对季铭说的话。

    对戴知行好一点,开车回去的路上一直在想这件事,当然,近些日子戴知行对自己很不错,但自己之所以落到这个地步也多半是他的杰作,虽然他也可以放手不管自己的。

    在客厅里看到了那张写着17号的日历,下一张就是19号了,明天的日子对于这栋房子里的人是不存在的,在这不存在的日子里,似乎是可以干出点不同寻常的事。

    本来想放下礼物就跑回另一边去的,结果刚弯腰戴知行就开了门,头被轻磕了一下叫出了声,毫无疑问被拖进里面察看伤势了。

    “碰到哪里了?”

    “我说了没什么问题了……”第一次进这边屋子里来,偌大的空间,家具却只放了一张沙发,看起来是打光用的灯散落在各个角落,墙上贴了几张照片,窗帘没有拉,屋子里的光线很充足,充足到戴知行凑上来时,可以看清他脸上那些细小的绒毛。

    “呜……”来不及躲避就被吻住了,在这儿接吻的感觉总有些怪异。有力的手游走到了大腿上,看起来是要做爱了,上次在酒店没做成,这次大概是逃不掉的。

    “能不能把窗帘拉上……”贴着男人的嘴请求他,在这种四面都是玻璃的屋子里做爱简直跟在大庭广众下没有两样。听了他的话,戴知行没去关窗帘,反而把他抱起来,往一扇门走去。

    推开门是个地下室一样的不透光的小间,看着那根挂了许多照片的绳子,季铭知道这是用来冲洗照片的暗室。被在那根绳子前面一点放了下来,满室暗红的光线,倒是很有些恐怖电影的气氛。

    “你听我说,我是来,给你送份小礼物。”

    “你现在不就在送我礼物吗?”

    还没等季铭想出反驳的话,戴知行拿来了把椅子坐在了他跟前,仰起头给了他一个笑,然后让他把衣服脱掉。

    在不怎么严密的黑暗中摸索着从裤管里抽出了腿,全身只剩下一条贴身的内裤了。实在不愿意看着自己主动暴露出来的,腹部高隆的裸体,求着戴知行给他的眼前绑了几圈废弃掉的胶卷。季铭的手搭在那最后的衣料的边缘,听到椅子挪动的声音,戴知行往他面前又凑过来点。

    两只手搭上了后腰,沿着后背一路下滑到了内裤里,因为怀孕,季铭的臀部不可避免地新长出了些软肉,此时戴知行的手在那儿揉捏着,那些软肉变得格外敏感。

    内裤被扒下来了,期待中的对自己敏感地带的抚摸却没有跟着到来,一阵塑料制品的响动,“抬腿。”是戴知行的声音。

    迟疑了一阵还是稍稍抬起了一条腿,抬高了会站不住,冰凉丝滑的物体贴上了皮肤,随着戴知行的手一路往上,窜上了季铭的大腿根。

    “你这是干什么?”没过多久就反应过来那是丝袜,羞耻感顿时爆炸了。想马上离开这儿,却被一把圈住了。

    “我在给我的礼物包装一下。”戴知行的话是贴着耳朵讲的,季铭想自己的耳朵一定被熏红了。被哄着穿上另一只,听到戴知行坐回到了椅子上。

    想着穿着女人的袜子,裸着大肚子的身体,在暧昧光线中站在戴知行前面的自己,糟糕的感觉就涌了上来,连忙伸手试图捂住那正在抬头的性器,手却被拨开了,戴知行叫他抓住绳子。

    搞不清状况地搭上去,才接触到绳子就感觉男人的手贴上了腰,对方使了一个巧劲,季铭就被抱到了半空中,戴知行把他的腿搭在自己的肩膀上,含住他给他口交。

    害怕绳子支撑不住自己,根本不敢用力抓,虽然有戴知行这个支点,上半身悬着还是够呛,那条舌头轻易地把季铭送上高潮后,又去捉弄那个兴奋着的穴口。被舔得情不自禁地夹紧了戴知行,那头短发扎在大腿内侧皮肤上,弄得很痒。没过多久就撑不住了,带了些哭腔求戴知行放自己下来。

    皮带扣被解开的声音,身体被引导着下落,分开两条腿坐在戴知行大腿上,两只手圈住坐在椅子上的男人的脖子,热硬的东西挤了进来,蹭过敏感带,季铭忍不住发出了满足的低吟。

    戴知行第一下顶得有点深,季铭被弄得有些不舒服,赤裸的臀部撞上了皮带扣也让他有点疼。贴着对方的脸颊抱怨了一下,很快脚就实打实地碰上了地板,衣料落地的声音,季铭又被抱回到了戴知行的大腿上,直接贴着他赤裸的皮肤挨操。

    顾及到肚子里的胎儿,戴知行没像以前那样狠狠地顶进来又狠狠地抽出去,这久违的性事是前所未有的轻柔,即使是这样,孕期激素作用下,被不断刺激到敏感带的季铭,还是很快就让快感淹没了自己的理智。

    又高潮了一次后被抵到了工作台上,大张着腿迎接男人的冲撞,有了着力点后戴知行的动作更刁钻了,季铭边挨着他下半身的动作边被吻得喘不过气,胡乱挥动着双手,似乎把一只笔一样的东西挥下了桌面。那东西碎裂的声音夹杂在他们肉体纠葛的碰撞声中,季铭在黑暗中一阵阵地战栗着,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从这欲望的囚笼中醒过来。

    再醒过来时已经在床上了,赤裸着身体的戴知行躺在赤裸的季铭旁边,见他睁开眼睛,凑上来和他接了一个吻。

    “对你妈妈的事我很抱歉。”望着那双眼睛,说出的却是这句话。季铭看到戴知行的眼眸冻住了。

    “你没什么可抱歉的。”

    “你在怀疑谁?”

    戴知行没答话了,转过身去让季铭看着他的后背,“快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