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支教
俞然大三上学期仅有的两门实践课程不需要考试,都已经结课了,为了避免秦璟墨两地奔波,他干脆给自己提前放了暑假。 车子在秦宅大门口停下,俞然下车,缓步踏进院内,宅院大门在身后缓缓关闭,他闭上双眼,深深地吸了口气,青草的气息袭进鼻腔,沁入心脾。 这里,无论是房屋、大门的外观还是严密的安保,和从前相比没有太多改变。就像冻结在了他离开的那个雨夜,一直在等待他的再次踏入。 三年前的那些阴霾早就被驱散,此刻他的心境就如同这六月的初夏,温暖而明媚。 修剪整齐的翠绿草坪被一条通往房屋大门的甬路分隔成两部分,原本左侧草坪上的简易遮阳伞和桌椅,被一座小巧的瓦灰色新式凉亭取代,浅灰色藤编小几两侧各摆有一个同色系藤编沙发,上面放着配套软垫,看着干燥且舒适。右侧草坪上的秋千则换成了双人软座带有遮阳棚的款式。这是整个宅院里最显而易见的两处变化。 俞然沿着石子小路走过去,忍不住坐上秋千,左脚轻点地面,身体跟随秋千轻轻摇晃。 这时,房屋门打开,周管家面带欣喜地走出来,“小然,你可终于回来了!怎么不进去?” “周叔。”俞然站起身,礼貌地唤了声。 看俞然对院子里这两处休憩处这么感兴趣,周管家感叹,“这还是你高中快毕业时,秦先生让我更换的呢,说你一定喜欢,还真是。” 俞然回想起,高考结束后,秦璟墨曾经问他要不要回这里住,但他当时觉得还是在自己的老房子住更自在,便拒绝了。从那之后,秦璟墨就再没提起过。原来,他还特意为自己准备了这些。想到这里,想快点见到秦璟墨的心情更急迫了。 俞然走到周管家身边,“秦璟墨还在忙吗?” “是啊,这段时间来的人特别多,每天都得谈到很晚,别看秦先生他看着对下面的人不讲情面,其实他身上的担子比谁都重,总想着给所有人都找好退路...嗐,看我说这些干什么,厨房做了你最喜欢的茶点,快进来尝尝,然后再休息休息。” 俞然在餐厅喝个下午茶的功夫,秦璟墨短暂地抽开身过来露了一面,有其他人在场,两个人并没有太亲密的举动,他只是贪恋地看着俞然吃了会儿茶点,便又匆匆地回了会客室。 吃完东西,俞然还是抵不住困意回卧室睡了一觉,再醒来时,外面天色已经暗下来了。 俞然的眼睛还没完全睁开,鼻子灵敏地嗅了嗅,有一种熟悉的烟草味道。随即发现头部枕着的触感不似枕头的柔软,再动动手臂,自己好像抱着什么。 “醒了吗?” 俞然抬起头,脸上还带着茫然,透过院中映进来的灯光,看到秦璟墨那双令人无法忽视的目光灼灼的双眼,他习惯性地扬起嘴角。 对上睡眼惺忪的恋人毫无设防的笑脸,秦璟墨原本微皱的眉头舒展开来,刚刚心里思忖的烦心事一扫而空。 俞然这才发现,秦璟墨靠坐在床头,而自己环抱着他的腰,头也枕在对方身上。 俞然“嗯”了声,坐起身,秦璟墨的气息让他倍感安心,他轻轻埋向秦璟墨颈窝,闭上眼缓了一会儿,才逐渐清醒。 “几点了?” “快八点钟了。” “你忙完了?” “今天让他们先回去了。” 是因为我回来了吧?俞然心想,心里一阵甜蜜,“院子里你准备的那些,我都很喜欢。”俞然笑眯眯地说。 秦璟墨怔了一瞬,随即意识到俞然所指,眼神变得更加柔和,“喜欢就好。” 看到秦璟墨右手食指和中指间夹着的香烟,俞然跃跃欲试,“你的烟,我能吸一口吗?” 秦璟墨的第一反应是拒绝,再好好教育一下俞然,但转瞬又想,万一俞然转头去向别人学怎么办?于是顺从地将烟递给他。 结果,俞然吸了一口便“咳咳咳”地咳嗽起来,“好呛...这也没什么好抽的呀?” 秦璟墨接过他手里的烟,帮他拍着背,“知道就好,以后别试了,况且对身体也不好。” “那你为什么还要抽呢?”俞然终于停止了咳嗽,歪着小脑袋认真地问道。 “......”秦璟墨觉得把自己绕进去了。 “你以后要不要少抽一些?”俞然试探地问。 他们两个人相处,向来是秦璟墨管着俞然的时候多,秦璟墨觉得很新鲜,“哦?为什么?” “就是,那个,你看,你比我大这么多,不应该好好保重身体吗?”俞然说着,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音量也减小了很多,“这样,我们才可以一直一直在一起啊!” 秦璟墨的唇角止不住地往上翘,同时,还不忘揶揄俞然,“你少气我几次,我活的更久。” “我什么时候...”俞然忽然想到了什么,内心一阵纠结,但他向来是藏不住事的,“秦璟墨,我想跟你商量个事。” 秦璟墨习惯性地把烟递到嘴边,顿了顿又放了下去,然后将烟按熄在床头柜上的烟灰缸里。 “我不太想听。” “......”难道秦璟墨知道了?俞然心想,他急切地拉过秦璟墨的手,“我还没说什么事呢!” 秦璟墨苦笑,“一般你这个开场白,说的都是我不想答应的事。” 俞然回忆了一下,好像确实无法反驳,但说还是要说的,“我下学期想随学校的支教队伍去山区。” “嗯。” 秦璟墨的反应与俞然预想中完全不同,“要去四个月。” “好。”秦璟墨平静地答道。 他确实早就知道这件事,而且知道俞然已经预报名了。最初的反应当然是想要阻拦他,甚至已经让人把俞然的名字除去了,但偶然一次听林正辉和其他人抱怨新交的女朋友太粘人时,不知道怎么的竟想到了自己。 俞然已经在尽他所能给予自己“安全感”了,并且主动提出毕业后就会回到这边工作,自己是否也应该给对方完全的信任和一定的自由呢? 出乎他意料的是,俞然听到他的回答却没有想象中那么开心,反而神情严峻地坐到他对面,抬起手臂,手心冲外摸向他的额头,“你没发烧啊。” 秦璟墨无奈地拽下他的手,“别闹。” 俞然还不放心,捧起他的脸,紧紧地盯着他的眼睛,“你是真的秦璟墨吗?” “......” “你为什么这么痛快就同意了啊?” “难道你不希望我同意?”秦璟墨疑惑道。 “不是,可是...你,你是不是不爱我了?不对!你好像也没有说过爱我。” “......”秦璟墨忽然意识到,他确实从来没有向俞然明确的表达过自己的感情。难道俞然很在意这个吗?“我...” 秦璟墨暗自纠结着,哪知俞然虽提到了,却并没有在这件事上过多纠结。仍在嚷嚷着,“这反应一点都不像你!” 秦璟墨暗暗叹了口气,有些无奈,“我以前想拦着你做什么事,哪次成功了?最后还不是都随你。反倒是你,去了那边可别因为条件太苦天天跟我哭鼻子。” “我才不会呢。”俞然保证着,心里终于放下了一块大石,他开心地凑过去亲了秦璟墨一口,讨好地说,“我啊,除了见不到你会觉得难熬之外,其他困难对我来说小菜一碟!” “呵,说得好听。”秦璟墨点了点俞然的额头,嘴角逐渐上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