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新年
岁末将至，年味飘香，何栎为了避开回乡潮，所以老早就订了高铁票，准备在大考结束后就回去兰市。过了春节后，他就得去滨州实习了。一想到这件事，何栎就愁得肠子都快打结了。时至今日，他依旧还没向欧崡坦白。 ??何栎一向不是优柔寡断的人，当初无论是出卖身体还是接受包养，他在做决定时都非常干脆利落，可唯独在这件事上，他却拖泥带水，畏缩不前。每当他看准时机打算开口时，总会遭遇一些不可抗力的因素，不是舌头打结就是脑子宕机，结果就这样愣生生地错失良机了。 ??因此他选择这么早就回兰市，其实多少也有逃避的意思。 ??除夕夜这天，欧崡也按照习俗，回到欧家老宅吃年夜饭。其实他并不愿回来，而欧楠一家亦如此，可毕竟欧天麟的威严摆在那儿，所以即便欧家子孙们的关系早已势同水火，但还是会勉为其难地同桌吃饭。 ??吃饭前，欧崡按照惯例，被欧天麟唤入了书房进行年度财务报告。欧崡简明扼要、详略得当，再加上欧天麟对自家孙儿的办事能力有信心，所以他只是边听边点头，没有插嘴、没有提问，因此欧崡很快就报告完毕了。 ??“我先出去了。”欧崡向欧天麟恭敬道。 ??不料，欧天麟在他转身时开口说话了，“你今晚留在这里吧，明天陪我去拜访宋爷爷。” ??欧崡哑然失笑，不禁在心里佩服欧天麟的毅力…… ??另一边厢，何栎和邱惠兰一同吃过团圆饭后，婆孙俩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春晚。看着看着，邱惠兰也学着电视里的小品演员，轻轻地哼唱起来，“啷个咿呀嘿……团圆桌上还有位……请问小哥何时带小妹呀……带小妹……” ??何栎瞥了自家姥姥一眼，发现她正意味深长地看着自己唱。 ??“我才二十一啊姥姥！”何栎不可思议道。 ??“明天开始就二十二咯……”正当邱惠兰还想接下去时，不巧，被门口传来的叩门声给打断了。 ??何栎解脱般地窜去门口，一把将门打开，结果没想到来人竟是欧崡！ ??何栎喜出望外，又是瞪眼，又是捂嘴，激动得手足无措、浑身发颤，甚至还感到有些晕眩，一度以为自己在做梦，“你，你怎么来了？！” ??欧崡俏皮地朝他单眨眼，小声答道：“想你了……” ??“是谁啊——”邱惠兰在客厅扬声问道。 ??何栎把他拉进屋，领到姥姥面前，压抑住翻腾的情绪回答道：“是欧崡来了。” ??邱惠兰见状，眼珠子登时也亮了起来，“是小欧啊！你怎么没回家过年？” ??欧崡礼貌地笑了笑，“姥姥您好，我刚巧来这里出差，我见团圆夜没地方去，而我在兰市就只认识栎栎，所以就想来这里过一过节，但不知会不会打扰到你们……” ??“不会不会！人多热闹啊！”邱惠兰迅速回道，随后又拍了拍身边的空位，“来，坐这里。” ??何栎看着邱惠兰那副殷勤的模样，瞬间觉得站在一旁的自己很多余。 ??“好好的孩子，大过年的还要忙公事，告诉姥姥，你晚饭都吃了啥？”邱惠兰心疼地问道。 ??欧崡难得露出窘色，“呃，其实我是来蹭饭的……” ??邱惠言痛心地“唉呀”了一声，“你来得真不是时候，我们都吃过了，唉，我们也不好拿吃剩下的招呼你，不如这样吧，我先让栎栎给你下碗面，明日姥姥再给你煮一餐好的，你看怎样？” ??欧崡对此没有异议，欣然应下了。之后，邱惠兰又拉着欧崡谈天说地，天南地北无所不谈，结果关系融洽的两人就这样愣是把在厨房干活的何栎逼出了灰姑娘的既视感。 ??“抱歉，这次来得突然，不仅两手空空的，还打扰了你们。”欧崡说道。 ??邱惠兰哈哈一笑，赶紧客气道：“傻孩子，你以后人来就好了，别再给我带东西了，你上次送我的阿胶都不知要怎么吃呢！” ??何栎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不禁感到有些困惑。他记得欧崡第一次来他家时送的是燕窝，什么时候成阿胶了？但何栎不以为意，继续搅动着锅里的食物。 ??大约二十分钟后，何栎捧着鲜香四溢的香菇鸡丝面走了出来，置放在餐桌上。 ??待欧崡来到餐桌后，何栎一脸歉意地低声说道：“我怕你饿，所以只选择这些比较容易处理的食材，你就将就点吧。” ??欧崡望着那碗色香味俱全的汤面，他觉得这碗面完全有违了何栎给它的定位。 ??不久后，邱惠兰也来到餐桌，一边包饺子一边看节目，偶尔也会在两个小年轻说话时插上几句，三人就这样有说有笑，喜气洋洋，恍若真正的一家子。 ??后来接近晚上十一点时，邱惠兰到了入睡的时间，所以便留下两人独自回房休息去了。 ??欧崡来得突然，什么东西都没带，但好在何栎有全新的洗漱用品，衣服也可以穿何栎的，所以并没有造成多大的问题。洗漱回来后，欧崡见何栎还坐在床上，明明一脸倦色了也不愿睡，于是他如猎豹般快速地扑了上去，一把将人推到在床上。 ??“怎么还不睡？” ??何栎被他这么一闹，瞬间精神了不少。他轻轻推开欧崡，然后从床上起来，“我要给姥姥守岁……” ??欧崡也坐起身来，意外地说道：“你信这些？” ??何栎笑着耸了耸肩，“呃……我守岁的这些年来，姥姥确实平平安安的。你知道吗？我去年守到凌晨五点，也不知是不是感动了老天爷，结果后来姥姥的手术真的成功了。” ??欧崡凝望着那双透着天真的亮堂星眸，心里只觉热烘烘的。此时此刻，他只想紧紧地攥住这股暖意，攥住这个人。 ??“我陪你。”欧崡与他并肩坐在床头，十指紧扣。 ??“你开了那么长时间的车，还是早点休息吧。” ??“我不累。” ??“对了，你怎么来兰市了？你不回家过年吗？” ??“回家？你要让我一个人对着那冷冰冰的公寓说‘新年快乐恭喜发财’吗？” ??何栎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我是说你不回家陪你爷爷吗？” ??“那里不是我的家。”欧崡有些冷漠地说道，但随后又恢复一贯的明朗，惬意地说道，“这里就很好，有你，也像家。” ??何栎闻言，霎时心头一颤。他发现，世上纵有无数缠绵悱恻、扣人心弦的情话，都不及这般朴实无华的言辞。 ??没过多久，一阵悦耳的闹铃声在安静但温暖的小空间中响了起来。 ??何栎迅速拿起手机关掉铃声后，侧过头来笑着对欧崡说：“新年快来，欧先生。” ??欧崡的笑意还未来得及传至眼底，却又瞬间拉下了脸，只见他狠狠地嘬了何栎一口后，有些不悦地说道：“再叫一遍。” ??何栎呆了几秒，但随即就反应过来了。他讨好地朝对方牵起一抹甜笑，再度开口，“新年快乐，哥……” ??欧崡闻言，这才舒心地笑了出来。他掐了掐那白嫩的脸皮，回道：“新年快乐，我的小邦尼。” ??自此以后，他们让彼此给新年赋予了崭新的诠释。 ??原来新年除了喜庆，还能是甜蜜，何栎心想。 ??原来新年除了爸妈，还能有何栎，欧崡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