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罪之证【Evidence of the Sin】(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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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什做了噩梦。枪响、尖叫,往日的一幕幕都在他眼前闪回。时隔多年,旧日的梦魇依然不肯放过他,总在最黑暗、最深邃的夜里与他纠缠。 男孩泪流不止,如受伤的幼犬,发出阵阵痛苦的呜咽。他手舞足蹈形如一个求救的溺水者,然而这徒劳的挣扎反叫他越陷越深。 艾什回想起了曾经犯下的罪过。他从来都不敢忘记,只是太过懦弱不敢面对。 纵使我可以在法庭上声称自己是受到了杰拉德的威迫;可以狡辩说那些杀人罪行都是为了自保;可以自我开脱,说那些人都是罪大恶极、死有余辜的黑帮和毒贩…… 可是唯独那个名字,是此生罪恶的证明: 塞缪尔·富兰克林。 是我亲口下的命令,让手下们肆意折磨、凌辱他。我知道会发生什么结果,没有任何理由可以为我辩护。是我杀了他。 这是我无法洗清的原罪。 “失踪的卧底警员塞缪尔·富兰克林的遗体,近日被发现。遗体的发现地点位于当地黑帮的一处据点内……”电视上播放着突发的新闻。当艾什听到了那个名字,所有痛苦与愧疚的回忆,如同一记超高时速的棒球,瞬间击中了他。 “尸检结果显示,死者生前遭受过长时间的侵犯和酷刑……”警方在现场拍摄的画面,引发了男孩的创伤后应激障碍,他撕心裂肺地哭喊着,倒在了地毯上。 艾什又梦到了牧师念诵经文:“我们的过犯在你面前增多,罪恶作见证告我们;过犯与我们同在。至于我们的罪孽,我们都知道。” “我的罪孽……我都知道啊……”艾什蜷缩着身子,无尽的悔恨化为钻心蚀骨的痛楚,游走于五脏六腑。 帕帕、爹地……没有人可以原谅我……就连上帝也不能。 帕斯卡打开房门,冲到床边抱起了男孩搂进怀里,轻拍着他的背为他顺气。哈里点亮了壁灯,柔和的暖光围绕在男孩身边。 “没事了,艾什……只是噩梦而已,已经没事了……” 是我杀了他,是我杀了他,是我杀了他! 男孩仍断断续续地啜泣着,他努力平复情绪,缓缓睁开双眼,看到的是帕帕温柔而担忧的面容。哈里正端着已经热好的牛奶站在床边。 坦诚罪行的勇气瞬间粉碎瓦解,艾什不得不承认,他太过贪恋自己身处的幸福,哪怕他深深地明白自己没有资格拥有这一切。 一个心底的声音骂他是个懦夫。 艾什紧紧抱着眼前的男人,再度失声痛哭起来。 “对唔起……帕帕,我很抱歉……咬桑了你……对唔起!呜哇——” 你真是个懦夫,艾什。 “没事了,孩子,你并不是故意的。那是创伤后应激障碍的症状。”帕斯卡轻柔地抚摸着男孩的小脑袋。 当天下午的时候,帕斯卡抱起倒在地毯上的小男孩,来到了室外,让他躺在后院的草坪上,握着他的手鼓励他做深呼吸。药物治疗对于这副孱弱的身体而言负荷太重,行为干预避免自我伤害已经是心理治疗师能给出的最好建议。注意到男孩的嘴角渗出血色,帕斯卡急忙掰开男孩的嘴,将自己的胳膊塞了进去,他知道当艾什的应激障碍发作的时候,会下意识地用虎牙咬破自己的舌头。尖牙刺入皮肉,帕斯卡真切地分担着艾什的痛苦。 然而那些尚未赎清的罪业,终究只能由艾什一人背负。 “罪恶作见证告我们;过犯与我们同在。” 帕斯卡替艾什报名参加了,学校为还童犯组织的告解活动,希望以此帮助小男孩纾解心中的恐惧、愧疚与悲伤。 “可是帕帕……仅仅是祈祷,就能赎罪吗?”艾什低垂着脑袋,不情愿地拉扯着帕斯卡的衣角。 男人蹲下身来,捧起艾什苦闷的小脸,在他额前轻轻一吻:“凡祈求的,就得着;寻找的,就寻见;叩门的,就给他开门。艾什,你要有信心,就必能得着,你所求的。”男孩深受感动,回以一个大大的拥抱,在帕斯卡的耳边,略带哽咽地说了声谢谢,随即转身向礼堂的方向跑去。 帕斯卡不忘叮嘱了一声:“活动结束后就去学校的正门,我会在那里接你回家。” 男孩招了招手,便跑开了。 卧底警员的遗体被发现的新闻,始终困扰着艾什。即使念诵着经文,艾什仍感到心神不宁。他忍不住回想过去人生中,做出的每个错误的决定。他的人生几乎全是由它们所组成。 我踏入偏离正轨的支流,每次都只是微小的一步。而当我终于意识到,自己误入歧途的时候,那湍急的洪流已经不容许我回溯,随波逐流的命运,就这样铸成。 “艾什·柯林斯……艾什——柯林斯!” 小男孩听到呼唤终于回过神来,慌忙地站起身:“对不起……神父……” “真不敢相信,在这样神圣的场合你也敢走神!”神父看到挨了训斥的小男孩涨红了脸,几乎快要落泪,心软道:“这一次我不惩罚你,只给你一个警告。轮到你读下一段了。” “你们饶恕人的过犯,你们的天父也必饶恕你们的过犯。”泪珠扑簌落下,打湿了书页。 可是我所犯下的,乃是不可饶恕的罪行。愧疚与悔恨纠结成痛苦的罗网,艾什越是忏悔,越觉得自己深陷其中难以自拔。 “我的愚昧,你原知道;我的罪愆,不能隐瞒。” 神父的诵读庄严洪亮,艾什深受触动,心中反复回想着那句经文。 “嘿,小孩!”退场离开的时候,一个教会的清洁工突然抓住艾什的手,将他拖到角落里:“你是艾什,对吧。”那狡黠的目光中透出恶意,露出森森白牙的笑容,更是令男孩瞬间感到脊背发凉。 “你快放开我,我不认识你!”手腕被攥得生疼,艾什预感到危险的来临,只想着尽快摆脱这家伙。 “你可别想骗我。艾什·柯林斯·肯尼迪……我可是见过你小时候的样子。”那人摘下了破旧松垮的渔夫帽,露出了严重烧伤的大半张脸。那人的右眼连同半边脸颊甚至颅顶,都覆盖着畸形扭曲的皮肉。 这怎么可能?!艾什几乎被吓得魂不附体,立刻抽回了手臂夺路而逃。 他冲出礼堂,来到大路上,一路朝着家的方向狂奔。 他们应该都死了才对……在我逃跑的当晚,全都死于大火才对! 艾什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害怕:不是因为无法面对,过去的可怕遭遇;而是难以割舍,此刻拥有的幸福。 艾什原以为失去利亚姆之后,再也不会有这样的感觉,可是当他看到那条新闻,想到他过去犯下的罪行,将要危及他所拥有一切,他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恐惧——那是与深刻的留恋,相伴相生的不安感。那是眼睁睁看着,自己珍视的一切毁于一旦的绝望。 男孩热泪汹涌,几乎看不起眼前的道路。往日的一幕幕场景在他脑海中闪过:帕帕的温柔与爱护,爹地的鼓励与支持,甚至偶尔的严厉,都是他此生从未得到过的温暖。 明明好不容易才拥有了家人……明明这一切才刚开始……为什么苦难如此漫长,幸福却转瞬而逝? 帕帕和爹地都希望帮助艾什,坦然地面对过去,可是所有那些温暖与善意,却让结果适得其反。艾什再也不像从前那样一无所有,也正因如此,他感到了不舍,他开始患得患失。对于家庭温暖的渴望成了他的软肋。 我的罪愆,不能隐瞒…… 不,不要,不可以! 我不想……再失去这一切了。 “帕帕……帕帕!爹地!”小男孩捶打着房门,跪倒在门廊的地上嚎啕痛哭。 “艾什?!帕帕不是去接你了吗?”哈里一脸诧异,赶忙将涕泗横流的小男孩抱起来,搂在怀里好好安慰。“没事了,艾什,爹地在这儿。” “我不要离开你们……呜呜——” “谁说你要离开我们了?”哈里抽了纸巾替男孩擦了擦脸,又赶紧给帕帕发了消息让他回家来。 男孩撇了撇嘴,却不答话,忽闪着眼睛又落下泪来。 “没有……没有人……是我自己胡思乱想……对不起……”艾什趴在男人怀中,低声啜泣不断,哈里轻拍着他的背,确保他呼吸顺畅,便任由他发泄情绪。 等帕帕赶回家的时候,男孩已经在他爹地的怀里沉沉睡去了。 帕帕心疼地看着艾什挂满泪痕的小脸,“我是不是,不该让他去参加告解会?” “亲爱的,”哈里牵起爱人的手,“你是个称职的好父亲,别对自己太苛刻了,我的白骑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