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司匹林的作品集 - 言情小说 - 【GB女攻】沉沦记在线阅读 - 04 怨憎会(剧情微h)

04 怨憎会(剧情微h)

    这话可真是胆大又无礼。他虽看起来不过二十余岁,实际上已经能做她的老祖宗了。寻常弟子皆敬他畏他,这小女娃神色却十分自然,约莫是首次前来观礼的贵族千金,尚不清楚他姓甚名谁吧。

    早春时节,寒气未消,她裹着一层层的绵袍,立在风中抖抖瑟瑟,与只身着薄衫的周珩一比,便显得颇为无助可怜。

    周珩见状,本想顺手照拂她一两分,可他身上没有任何御寒之物,只得淡淡扫她一眼,道:“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她垂下头,一双桃花眼微微眯起,撅起小嘴道:“可我迷路了。”

    “出门右转,自有弟子替你引路。”周珩作势要撵人,却被她一把抓住手臂,怎么甩也甩不脱。

    他总不能以大欺小,用上力气来甩开一个凡人女童。周珩眉头微蹙,寒声斥道:“你做什么?放手!”

    她把周珩的手臂攥得更紧,棉袖微微滑下,露出了瘦削的手腕:“哥哥留我一日吧,他们不肯给我送饭食……”

    周珩虽不太理俗务,但也知晓内宅斗争的一些阴私之处,望着她将坠不坠的泪花,不由得动了些恻隐之心。可他早已辟谷,何来食物送她?便提出寻个女弟子给她照顾起居,既解了燃眉之急,也不至于坏了规矩。岂料这小姑娘说甚么都不听,转而抱着他的身子不放,软磨硬泡求他答应留下。

    他被碰得一个哆嗦,连忙使了个术法把她弹开,理了理被攥皱的衣袖道:“瞧你也有十一二岁,过几年便该议亲了,这般没规没矩,日后有谁娶你?”

    “我不过八岁而已!”小女孩眨了眨眼,突然抬起头来,认真说道,“人们都说神仙貌美,哥哥如此品貌,想必正是天上的武神了。要是没人娶我,我就嫁给哥哥,天天跟你学剑!”

    嫁他学剑?周珩被她跳脱的回答砸得一噎,但这小姑娘的眼神,却一扫刚才的凄楚可怜,变得炽热起来。

    她捡起地上的枯枝,学着周珩舞剑的样子比了几式,动作虽稚嫩生疏,枝条游走间却引动了天地灵气,划出了几道断断续续的白光。

    天生仙根,是个可造之材。

    “我也想学着话本里的大侠仗剑天涯。”她对着周珩的眼睛,粲然一笑。

    周珩突然对她有了些兴趣,为防这小骗子又使坏招,便画了道问真符探了一句:“你当真想学剑?”

    她重重地点了点头。

    “你既爱剑,我便提点几句。剑道至刚,若以剑入道,需保持至臻至纯之性方有大成。”想到方才那一番荒唐童言,他又补了一句,“也要记住,传道授艺的不是夫君,而是师长,日后千万不要弄错了。”

    她歪了歪脑袋,眉头皱起,像是没有理解是何含义。

    两相攀谈之际,他的几位徒弟带着小辈跑来。众人见状,当即大惊失色地把这小娃娃扒开,说明来意后便不停告罪。她被人抄起,随后又被扛在肩上,她自然不依,双手不住挣扎,喊道:“我不走!我要学剑!兰尊长,你放我下来吧!”

    那人哎呦一声,无奈道:“小姑娘胡闹什么,好好待在房里不成么!”她见留下无望,便看向周珩,摘下项上璎珞,在日光下晃了晃,然后对着他的视线大声道:“哥哥!我明日再来寻你可好?”话音渐渐远去,说到后半时已经被带出了门。

    周珩又听墙外远远传来一声训斥:“什么哥哥!没大没小……”,随后便已辨不清话中内容,再打再闹也与这方庭院无关了。

    他站在原地,心思百转千回。这小女娃根骨上佳,若能养在膝下,多加打磨,未必不能与他少时争辉。但他已立誓不再收弟子,便未连了这段缘法。人各有命,若是她日后再回凡尘,只能说是与仙途有缘无分了。

    他叹了一声,摒掉杂念,便回身入房打坐修炼去了。

    外头金乌高悬,雾气却愈发重了起来。远处钟声一响,四周刹那间由昼转夜,水汽由白转乌,飞鸟离散,灵兽长嗥,屋舍瓦墙龟裂粉碎,连着山石草木一齐沉入无边的黑暗中。周珩心下一沉,身体倏然失去依托,急速下坠。

    风声啸啸,他似乎又置身于那日的恐怖劫雷之中,无声的电流通过他的四肢百骸,皮肉烧焦的感受令他生不如死。在过量的疼痛中,他仿佛听见了自己的声音。

    “……奈何今生无分,等我,我就来寻你。”

    随后,一切归于寂静。

    周珩再次睁眼,却发现自己躺在榻上,窗外柳莺啼鸣,艳阳高照,一派风和日丽之象。

    那个火红的圆团子长开了,五官明艳,身量颇高,四肢修长柔美,隔着肚兜趴在他身上,似乎睡得正香。

    他怔愣一会,右手鬼使神差地抚上她的脸颊。她脸上未敷脂粉,如出水芙蓉,纤长的睫毛划过他的手心,像猫舌一掠,又酥又痒。

    触身之物有了明显实感,刚才原是他做了梦。周珩自幼入仙门,年少筑基后便不需要睡眠,入梦于他而言,已经是种遗忘许久的体验。

    他梦见了过去的一些事。这段过去像是褪了色,被弃置在角落里,如今才被寻出来重见天日,恢复光彩。

    除了那段天雷覆身的感受,他永生永世也忘不了。

    他自然是记得一切的,但直到此时才能接续起当时的情绪波动。周珩心中疑惑,还想再探与这段过去有关的事儿,可一旦深究,头便针刺般地疼。

    细密的痛感滚了几息才消停,他喘了口气,拂去身上的冷汗,衣襟翻开,现出几点斑驳爱痕。

    昨夜淫靡的记忆突然回笼,周珩耳根通红,右腿一抬就要把赫连熙踢下床去。赫连熙像是知道他要做什么,左腿一压,将他的偷袭巧妙按下,然后轻轻侧了侧身,右手在他的胸上打着圈,指腹不时揉过乳尖,又掐又捻。

    前端因这一系列动作抬了起来,周珩既恼又羞,双臂一撑就要起身推人。赫连熙睁开眼睛,迅速出手扣出周珩双臂,笑道:“师祖莫动,我如今未穿亵裤,你动静大一些,可就会不小心进去了。”

    说罢,她又舔了舔周珩的喉结,双唇一嘬,在他的颈侧吸出小片薄红,“还是说,师祖一直惦记着我的身子,昨日捉着我颠鸾倒凤还不够,今早还要再肏一回么?”

    周珩被她这番颠倒黑白的话气得不轻,偏生自己根本打不过这个孽障,只能被扣在这儿受辱。他深吸数口气,令自己冷静下来,缓声说道:“除了若儿,还有谁?”

    赫连熙觉得好笑,她这师祖当真是个不入世的主儿,求人办事的话术竟能生硬至此。但她也不恼,开口便逗他道:“不敢‘有谁’,有你一个便够我卖醋发家了。”

    “莫装傻充愣,”他的玉茎被赫连熙分出一只手揉捏着,话说到一半气息便乱了,“你的榻上宾客……嗯哈……恐怕有不少同门吧……”

    “哎!如今哪个女人身旁没有几个‘解语花’呢,”赫连熙停下动作,亲了亲他,“没关系,只要您一声令下,我就把他们全部遣散……”

    “……你不必避重就轻,我不在乎你养了多少莺莺燕燕,”周珩闭上眼睛,心下一横,续道,“只求你,如那天所言,不再为难其余玉清派门人。”遂召出本命剑霜筠,用灵力送到赫连熙手边,“血誓若成,作为交换,这条命你取了便是。”

    他刺破指尖,画好血契,静静地等待她神识阅契,滴血为誓。

    周珩思忖,这是一桩对她极为有利的交易。只要赫连熙愿意,就能随时毁他元神,碎他魂魄,让他永世不入轮回。

    但两人之间却陷入了骇人的沉默。

    霜筠静静地躺在被上,剑身光华流转,倒映在她的双瞳之中。赫连熙就这样看着他,似是无悲无喜,手上的力道却越来越大,几乎要把周珩的手骨捏碎。

    她瞧着周珩吃痛的神情,冷冷地道:“不成。”然后便把周珩一捆,堵上了他的唇,发疯似的又啃又咬。

    周珩心中惊诧,扭头避开她的吻,余光却瞟见了她微红的眼眶。赫连熙扳起他的下巴,夺去他再行解释的机会,双指探入他口中,肆意翻搅他温软的舌肉。她忍下心中酸楚,听着周珩竭力发出的呜咽声,一字一顿说道:

    “我要你活着,留在这世间与我纠缠不清。”

    床帷轻摇,接下来又是满室旖旎,鸾帐生香。

    他再次醒来已是次日巳时。赫连熙早已离开,只有雁奴在身边候着。少年红着脸,捧着一个玉瓶,跪在榻边的脚凳旁。

    这几次都做得太狠,一应响动大概都让这少年听了去。成倍的羞赧涌上周珩心间,一动腿,后穴便火辣辣的疼。雁奴低着头,把玉瓶捧到周珩面前,说道:“小的问郎君安。主子说,您醒来之后会用到这个,我便把它取来了……”

    周珩瞬间就明白了里面装着何物。

    那日赫连熙约莫是动了真怒,二话不说便折起他的双腿,选了个巨号的玉势,强行捣进了他尚未苏醒的甬道。肠肉很快便被磨破了,他疼得出泪,却没有得到赫连熙的半分怜惜。

    周珩不停求死,换来的却是一记记愈来愈重的抽插。鲜血混着肠液流出,成了最好的脂膏。这身子天生淫骨,在近乎可以称为凌虐的性事中,竟也能得到别样的快意。他咬着被单,在高潮中昏了过去。

    再次醒来,一身修为便被几枚玉钉封起,耳垂也刺了带着符箓的玛瑙珠子,无论他以何种办法自尽,都会被这符给挡下。既求死不能,也逃脱不了,彻底成了她豢养的雀儿。

    折他羽翼,断他傲骨,的确比直接杀之更快人心。

    雁奴偷偷望他,见周珩兀自出神,便小声地唤了一句郎君。周珩接过玉瓶,本想叫雁奴退下,打量他一眼,忽然问道:“小友祖上可是兴宁燕氏?”

    少年摇了摇头,回道:“小的不知,幼时家乡闹兵灾,在逃难途中我和兄长便与双亲失散了……”他顿了顿,眼中似有泪花,接着又说道:“快饿死的时候,是主子把我们捡了回来,给了吃穿。”

    “苦了你了,”周珩拍了拍雁奴的肩膀,随即又道,“小友日后不必如此拘谨,依平常礼数回话即可。这药我会收着,你下去便是。”

    “多谢郎君,”雁奴站起来,揖了一礼,“但主子有令,郎君身子需仔细看顾,不容闪失。雁奴不敢玩忽职守,这药是林圣手所炼的丹液,于消炎镇痛上颇有奇效,您好生躺着,我替您擦……”

    “不必,退下吧。”周珩拂开雁奴的手,扶着床沿,咬牙慢慢站起身。他踉跄着往前走去,不到三步便差点跌了一跤。

    这伤往常不到三个时辰就能痊愈,但他灵力流转再次被封,恢复能力与凡人无异,皮损肿痛,自然难好;又兼这身子尚不完整,精元未盈,外加数次被迫行房,元阳损失过多,体虚不济;有道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多料齐下,竟让他显得有些病病歪歪。

    天道至公,原是死劫可免,活罪难逃。

    他撑着桌板,胸膛剧烈起伏着,颊边亦出了一层虚汗。雁奴下意识想上前扶他,却被周珩赏了一记眼刀,便缩了缩脖子,蹑手蹑脚地离开了。门扇慢慢地掩去少年清瘦的身影,然后在合上的那刻,咔地一下落了锁。

    院中鸦默雀静,周珩垂眸,忍着疼痛坐在镜前,替自己梳发戴冠,穿衣佩玉。他望着镜中的自己,沉默许久,掏出方才收下的白玉药瓶,扬手一甩,便把它摔了。

    ※※※

    修真界又有几桩桃色逸闻不胫而走。

    譬如谁家夫郎偷女人了,哪派的秀丽弟子被德高望重的长老强纳了云云,但这之中最惹人注目的,当属仙盟盟主床榻新欢的神秘身份。

    据说那人是头一等的漂亮。虽从未以真面目示人,但一位来往仙盟渡云宫的人偶然在帷帽的轻纱扬起时瞥过他一眼之后,第一美人的名号便就此传开了。

    众人都想知道那女修口中比伎馆花魁还周正数倍的男子究竟姓甚名谁。

    有人说,他是早已飞升的绝代佳人青鹤真君的族孙;有人说,他是医仙林蘅英胞弟的转世;又有人猜,他不通御物之术,说不定只是个普通凡人。

    上位者的故事本是茶余热点,但一来二去,这美人的身份,竟没人探得出来。

    这些都是后话。至于美人本人,倒也没过上夜夜笙歌的日子,自从那天被肏到尻痛腿软之后,赫连熙就没来找过他了。

    除了后穴带着伤,日子过得也算安生。

    他整日精神不好,一天有七八个时辰在睡着。偶尔清醒了,便在房里看着雁奴找来给他解闷的话本,在只言片语中找出一些有效信息,尝试理清种种世间奇事。

    在他殁于劫雷的八百余年间,不周山上突现神玉。人们发现,若女修用其采补男子,再辅以九天玄女所传秘法,即可极大地精进修为,其效力更甚于传统房中和合之术数倍。自此阴阳颠倒,凤上龙下,甚至连凡世的朝廷也赶着潮流立了数代女皇。

    有趣的是,其中桩桩件件,都离不开他那好徒孙的推动。

    他在纸上推演着剩余的信息,笔势矫若惊龙,力透纸背,直把旁边的雁奴给看呆了。少年乐颠颠地给他研墨,内心激动万分,想到如此好字无人欣赏,便叹了一声:“唉,郎君,您什么时候才能跟主子和好呀?”

    周珩兀自提笔,只是不语。

    雁奴的话语跟带着言灵似的。几日后,这方小院便来了新客,不是别人,正是赫连熙身边的两个小童。两人板着脸,手上捧着数叠织物,外加一只悬着纱网的竹笠。

    “郎君万安,盟主请您入殿一叙,”小童掐了个诀,把周珩拉进了鹤车里,“事急从权,得罪了。”

    一刻钟后,周珩铁青着脸,随着赫连熙出现在了宴席上。

    赫连熙还算给了他一些体面,让他用了止痛的丹药,头上戴着遮掩真容的帷帽。他身着白衣,坐在赫连熙身边,一杯不饮,一言不发。如刀的眼神却不巧被轻纱藏起,在外头的人看来,倒似一个谪仙。

    酒过三巡,众人像是有些醉了。赫连熙本就肤如凝脂,双颊染上酒意后更似雪映红梅,她稍松衣领,再饮一杯后,突然揽过周珩的腰,掀起帷帽的轻纱,把一口温酒渡进了他的嘴里。

    酒液顺着他的唇角流下,赫连熙望着他冰冷的神色,便笑吟吟地替他把酒拭了。

    宴席之后,周珩的美人之名忽然传遍四方。渡云宫内部的拜帖一封接一封飞进他的院子,他借口体虚多病,把这些人全部拒之门外。

    包括灰溜溜夹着尾巴负荆请罪的兰自若。

    雁奴边烧着成山的“废纸”边嘟囔,郎君和主子的关系怎么就变得更坏了呢。

    又半月,北国由夏入秋,仙山脚下的村落总有精怪出现,着实让渡云宫好一阵忙活。

    一日午后,赫连熙结束应酬,倚在软榻上小憩。两个童子替她取下钗环,随意地与她搭着话。右边的小童给她梳着发,开口说笑时,竟是女童音色:“迎翡园的道童说,秦公子念叨着半月没见您,又哭又闹,差点把园里的素冠荷鼎砍了……”

    “让他去领罚,这般没规没矩,我这渡云宫迟早要被他拆个干净。”赫连熙抬了抬眼皮,随后又眯上了眼睛,“往日秦翊撒娇撒痴之后必定上我这卖乖,今天怎的没来?”

    “今日秦公子午初给周郎君递了拜帖,说是要见见新来的兄弟,午末便叫仆侍提着甘露去了。”

    “哼,他消息倒是灵通,”赫连熙睁开眼,玉指在扶手上敲了敲,“如此火急火燎找新人立规矩,这小东西倒是霸道得紧。”

    左边的小童给她绾了个朝云近香髻,续道:“我路过周郎君所居的别院时,瞧见外面压了一圈迎翡园的仆役,气势凶悍得很。这架势……恐怕是要强行破门。”

    赫连熙突然停下手上的动作,揉了揉眉心,叹道:“罢了,我便去看两眼吧。他这性子,与秦翊斗起来怕是要翻天。”

    小童会意,掏出毛笔画气为门,打通了两方空间。赫连熙穿过虚门,径直进了那方院子,院内的仆从见到她朱红的裙裾,便齐刷刷地跪了一地。

    卧室房门紧闭,不时传来几声尖锐声响及叫喊,端的乱成了一锅粥。赫连熙刚来,便听见一道清亮嗓音吼道:“秦雁!你让开!我今天非让他懂得什么叫先来后到、上下尊卑不可!”

    “兄长……万万不可……求求你,不要刺激郎君了……”接话的是个少年,似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哭得抽抽噎噎,上气不接下气。

    “一口一个郎君,你这小白眼狼,可还记得谁才是你亲兄长?”那道清亮嗓音越发不忿,骤然拔高声量,“秦雁,再不滚开,我连你一起打!”

    “不要……不要……兄长,我求你了,再这样下去,郎君就要不成了……”

    赫连熙心下一紧,当即缩地成寸,破门而入。只见周珩躺在地上,面色苍白,冷汗浸透了里衣和垂下的发丝。他捂着双唇,睫羽簌簌,随着几缕鲜血从指缝间溢出,便彻底昏过去,不省人事了。

    她像是想到了什么,脸上的血色忽然褪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