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1
书迷正在阅读:满城尽是帐中臣[bdsm]、【蛊真人】(源正)悖逆、《反派爱情》【腹黑假男模真总裁x双性骄横小少爷】、临终精灵疗养手册(hurt/com 狼人法师攻/抹布精灵受)、兽人中心大陆、快穿之玉女心急、不射是病,得治、缚爱如山、娇娇的奇妙旅程、结婚禁止
象牙色窗纱飘起,墙上镶嵌的贵族画像生硬注视着一代代来客,巴洛克风的古老镜面里,影影绰绰透出一个人影。 谢陨星眼皮掀起,噙着一丝笑容,任几个佣人的手穿过他,别袖扣,抚平衣间褶皱,他微抬下颚,女佣低倾下身,灵巧的手指拂过他的领口,灵巧地打上领带,他的脸上泛起薄薄的红晕,低声问:“我怎么样?” 女佣目里亮晶晶的:“您完美得如同神明。” 他笑了,身后的门被人推开,谢陨星侧眸,老管家恭敬地停在他身边,恰到好处的距离,道:“小主人,主人说,您可以过去了。” “告诉爷爷,我马上到。” 谢陨星要去见那些自命不凡的人们,有些是老朋友,他将洋洋得意地走到所有人面前,在憎恶或愤怒的目光里,走到林若言的身边,被他介绍给所有人——这是我的孙子,我唯一的继承者。 他用半条命换来的东西,撑得起他骨子里的虚荣和傲慢。 林若言不算好人,只是在和亓见清多年斗争里寻找不到合适的继承人又意外被谢陨星见缝插针了而已。林若言观察了谢陨星很多年,在又一次输给亓见清后,看见他击倒侯侯玦拖走,在回来的车里提出了等额交换的游戏,前提是要谢陨星证明自己有支撑起整个幕京的能力,谢陨星本想把杜白伦研究所作为筹码,但是密码芯片失踪,就用了另一个东西。 亓氏长孙的一颗眼珠。 拿情人的眼珠去换权势确实残忍到千夫所指。 更何况情人如今还躺在医院里,他却陷入了一场权力的狂欢游戏。 谢陨星注视着镜子里衣冠楚楚的少年,尖牙卡在唇角,慢慢翘了起来,他慢条斯理地整了整衣领,戴满紫绿宝石戒指的白指晃得耀眼。 就像人类的心脏一样,明亮生寒。 “我不建议您每个手指都戴满戒指,像。”老管家忍不住提醒,咽下暴发户三个字,捡了较轻的词说,“太显眼。” 谢陨星脸上笑容倏然变得冰冷,抬起眼睛,目光冷得像冰渣,对面霎时噤声:“一切随您喜欢。” 汽车飞驰过,如一把青箭冲破天光水色,谢陨星的手指端着下巴,车窗的玻璃折射出一张复杂面孔,从裴家彻底搬离的那天斜阳是深红色,从高处坠下,把旮角照得青光粼粼。 他的父亲从他继父手里接过两个黑色的大行李箱,雨水将裤脚溅得湿透,却半跪下来,去挽少年的裤脚。 黑色的影子被光拉得狭长。 父亲还在试图阻止他。 “我很意外,陨星,你别怕,我再去劝说一下林议员,让他收回主意,让你当继承人这事太突然了,我。” “爸爸,你也觉得我不配吗?” “不,我怎么会那么想,只是这个位置不适合你,高处不胜寒,你不知道它要接触的东西有多脏,要经历多少,况且改回池也的名字,你妈妈知道了她也许会伤心。” “妈妈已经知道了,她说我做得很好,还叫我不要回头,不要被任何东西拖住脚步,妈妈让我一直往前不要停下。” “那也不行,你不能这么做,这会害了你。” “可是爸爸,我已经答应了,你就算把我扔了,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谢陨星从肮脏里爬出来,掘了祖坟,偷了亓孟的眼珠,一刀捅得好兄弟半身不遂,中途还把对家给杀了,如果能被几句轻飘飘的话说服,他的前半生不就是场笑话了。 汽车停下的刹那,就受到了万众瞩目,车上走下来一个身着黑燕尾服的老年执事,几个保镖依次排开,簇拥着中间白色西服的少年。 落入无数双晦暗不明的眼睛里。 所谓的幕京继承人。 衣冠楚楚,形容艳绝,一身矜贵,只垂眸避开闪光灯,凉薄眼角浅眯着,光晕打落殷红唇珠,显得风流又多情。 所有人都在讨论着池也,幕京的CEO不知从哪冒出的小孙子,以及这场声势浩大的生日宴。然而很多人又猜测,之前的种种隐瞒都是为了保护池也的安危,因为林若言,确实经不住又一次的断子绝孙,知道谢陨星过往的也不少,时不时有窃窃私语,揣测他与军防通讯之间千丝万缕的联系。 谢陨星从容穿过各种打量,走向林若言。 宴会还未正式开始,谢陨星还有自由行动的权力,他没什么四处乱逛的欲望,老老实实挨进沙发里,四顾逡巡。 不远处的贵妇们掩唇谈笑,礼服及地,华丽的礼服勾勒出纤美腰肢,很多年前,谢澜也是其中之一,但后来,就没了谢家的位置。 还看见不少熟人,即便未婚夫生死未卜,唐家大小姐还保持着一贯优雅的风度,露背长裙,荷叶边裙摆荡漾开来,轻盈如点水,见到谢陨星怔了一怔。 谢陨星颔首,礼貌移开目光,唐妩正欲走向他,谢陨星的旁边快速落下一个人影,原本抬起的高跟鞋收了回去。 旁边的人好巧不巧正是言柯。 谢陨星回眸,对上那从上投向的复杂视线,惊喜道:“言柯!” “是我。”言柯看着他,显然一肚子话想问,但只是抿了下唇,什么也没说。 谢陨星敏锐地察觉到了那丝情绪:“你想问什么?” “什么也不问。”言柯道,“我只是刚刚发现,我对你还是一无所知,却自以为很是了解。” “不要轻而易举地去试图了解一个人。”谢陨星道,“这是忠告,敬你也敬我。” 谢陨星举起酒杯,和言柯一碰。 在抬眼时,却意外瞥见了裴迟屿——一个他从一进来就在找的人。 裴迟屿正在与他的青梅竹马说话,女孩子一身娇俏的粉色,如一只翩翩起舞的曼妙蝴蝶。 谢陨星的脸瞬间阴沉下来,握着酒杯的手指一抖。 他被绿滤镜,看谁都像和他哥哥有一腿。 在池旻行帮谢陨星搬出裴家的那一天,还见了裴迟屿,然而他宛如被打击得过头从此一蹶不振,无论谢陨星表示如何懊悔,对方也只是顾敛着横眉,静静看着他:“随便闯进一个人的生活,随便离开又回来,进进出出,这算什么?” “哥哥,我。” “别叫我哥哥,你给我个答案,谢陨星。” “我把你当成除了我爸妈之外最好的人,甚至有想过和你一起自杀。” 然而他哥哥只是靠在门边笑。 他低下头,弱了声。 “你在闹脾气吗?” “谢陨星,别把我当女孩子哄。我不吃你这一套,有种滚了就别回来。” “对不起,但请你别扔下我,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可是你不敢,谢陨星,你不敢。” 记忆里经历了很久的沉默。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你说完吧,说完就离开这里吧。” “你爸那事是我做的,我早知道他知道我们关系了,故意捅破出来的……你妈妈的骨灰就在你的床底,我没有真扬,我本来想,我们三个一起去死,然后雇人把大家的骨灰洒进大江南北。” 回应的是裴迟屿从牙关里憋出几个字:“好。” 阳光下一只金翅蝴蝶起起伏伏,将影子也投照得狭长,那只蝴蝶左摇右摆地飞舞,不知道在期盼什么,结果一头栽进烂玫瑰丛里。 直到天陲最后一丝余晖把天地镀成漆暗。 “再见。” “再见。” “哥哥,别让我走,求你了。” “我教不了你,谢陨星,你不能自私到什么也不肯拿出来。” “你不爱我。” “我不爱你。” “谁稀罕你,你别把自己太当回事!” 谢陨星靠在沙发上,咽下一口冰凉的酒液,强迫咝咝发烫的脑子冷静下来,好不拿刀上前一刀捅死那对奸夫淫妇。 谢陨星说:“陪我喝一杯吧。” “乐意至极。”言柯道。 侍者将打开的冰镇白兰地倒入酒杯,谢陨星跨过那些形形色色的人盯着裴迟屿看,言柯将酒递给他他才勉强回神,掩饰般狠狠灌了口。 期间一直有目光落到谢陨星头顶,他有一丝醉醺醺,不觉又自鸣得意,为自己至今所处的地位如何受人瞩目,他从不后悔做过的任何事,因为那些只会让他变得更强。 可就在他意外抬头的的刹那。 那个家伙懒洋洋斜靠在柜台边,正在和旁边人交谈,黑色军服,帽檐边缘冷硬,棱角分明的五官,可眼珠冷冷半垂着,一直在观察谢陨星。 连那颗眉间血痣也压不住戾气,段南歧眼角又添上一道新伤疤,还是上星期和谢陨星打斗时被谢陨星咬掉的,面无表情很显凶,加之身形魁梧高大,堪比邶骊湾恶人窟里那群杀人不眨眼的审判席。 和谢陨星目光交接的一秒,段南歧笑了,神情冷漠又难以捉摸,笑容带着嘲讽的意味,露出洁白的牙,明明是一个亲切友好的笑,却惊吓得人心脏陡然飞跳起。 那黝黑眼珠直勾勾的,显得十分无礼,简直就跟侮辱人似的,垂眼睨着谢陨星。 白兰地的冰镇好似冷上了三个度。 谢陨星张口,嘴里的酒全吐回了酒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