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出去接电话的女生开门进来，走近正在核对测量数据的褚颜，小声说：“教授，门外有人找你。”

    这个时间点谁会来找他？褚颜眉头微蹙，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

    女生解释说：“男孩子，个子挺高的，戴着口罩和帽子，看不见脸，应该是学弟吧。”

    褚颜眼神一凝，把手里的数据表交给女生，“照着记录仪仔细核对，别出错。”

    他的语速很快，步子一刻不停，话音落下的时候已经拉开门走出去了。

    “喔。”女生愣愣地眨了眨眼，看着褚颜称得上是匆忙的背影，愈发好奇那男孩子的身份。

    走出实验室，褚颜看着空荡的楼道怔了片刻，有点怀疑是学生同他开玩笑，连忙拿出手机拨打沈然的号码。

    无人接听。

    “颜哥。”沈然从拐角处的卫生间里走出，很轻地喊了他一声。

    就这么两个字，褚颜却能敏锐地听出来，他的宝贝肯定是受委屈了。

    “然然。”褚颜记起之前说过的话，以为是因为他醒来看不到自己，走过去第一件事就是道歉，“抱歉，我这边还没忙完，你……”

    目光触及到沈然通红的眼眶，他心头一紧，语气霎时温柔得能滴出水来，隐隐还有几分慌乱，“怎么、怎么哭了？”

    沈然抿唇不语，也不管会不会被人看到，伸手抱住褚颜，脸颊深深埋进他的颈窝，先是无声流泪，而后渐渐地低泣出声，断断续续，从胸腔里发出痛苦的悲鸣。

    他语无伦次的把事情告诉褚颜，声音又低又哑，“……我受不了，他好恶心，颜哥，我该怎么办，你帮帮我。”

    依赖真是一个很可怕的习惯，如若他和褚颜没有走到这一步，他定然不会这般脆弱的寻求庇护和帮助。

    褚颜一手盖住他的后脑，眉目阴沉，眼底酝酿着风暴，咬肌几次突动，说话的声音却低沉温柔，“这种事绝对没有下次，我向你保证。”

    “嗯，嗯。”沈然哭得脸颊发红，眼前一片模糊，颤抖着一下下抽噎，鼻涕眼泪全往褚颜的白大褂上揩。

    褚颜耐心十足地等他平静下来，有实验过程中遇到问题的学生出来找人，被一记冷淡的眼神劝了回去，学生表情震惊，却迅速捂紧嘴巴一个字都不敢说。

    “然然乖，别哭。”他捧着沈然的脸，轻柔地用纸巾擦拭泪痕，嘴笨的悲哀就是不会哄人，只能柔声唤他的名字，羽毛般的亲吻自眉心起始，缓缓撩过脸庞各处。

    沈然仰着脸任他亲，通红的眼眸格外惹人怜爱，鼻音浓重，想到什么说什么，“教授，我想做。”

    他这次休息的时间不长，本想着好好享受和褚颜的二人世界，却被这件糟心事弄得疲惫不堪。

    不待褚颜回话，他又接着说：“说好的乳环呢？你什么时候给我穿。”

    褚颜：“我……”

    沈然打断他，“褚颜，你爱不爱我？”

    这句话问出来似乎极为费劲，声音哽咽字词发颤，说到最后一个字时消了音，只剩下口型。

    双眸也再度蓄满了泪水，于崩溃的边缘摇摇欲坠。

    “我爱你。”褚颜的回答毫不犹豫，而后对着他的唇用力吻下去，唇瓣厮磨，舌头在全无防备的口腔里蛮横搅动，急切地想以此证明那三个字的分量，消除沈然的不安。

    心脏疼得像是被人用力捏碎了，粘稠的血肉被胸腔里充斥的怒意逼得上涌，堵在咽喉，浓烈的血腥气令他极度暴躁。

    他怨沈然年少无知识人不清，在一段无望的感情中碰得遍体鳞伤，也恨自己没能早点走到他身边，对那些不曾参与的过去无能为力。

    他捧到手心里的爱人，曾在别人那里尝尽爱情的酸楚和苦痛，无论他如何呵护，都无法使其回到最初了。

    那个灿若朝霞的少年，他一见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