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宝格丽白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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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给你的。” “什么?” “你自己回去看。” 严柏捧着那个白色盒子不得要领,“哦。” 他们已经就离婚问题在律所的接待室里聊了一上午。双桥律所潞城分所刚装修好,味儿还没散尽,严柏希望开窗,霍新安却一下把窗户扣到底,再顺手抄起遥控器打开空调,很自然地坐到了严柏身边。 于是在一片静宁里,严柏居然觉出了紧张。谈事情的时候霍新安非常认真,很多地方严柏都不太懂,霍新安就逐字逐句解释给他听,把法条掰碎了揉细了拆成碎末好让他能明白。最后谈到费用,霍新安直接一笑,说我的那部分可以免,所里的抽成可不行,一分都不能少。严柏连忙表示不用免,费用什么的他也算不明白,直接让霍律师全权代理,所有费用都按照规定来就好。 霍新安一边速记一边抬头看他,说,你不怕我骗你? 严柏说这也没什么好骗的啊,难道你盼着我败诉吗。 霍新安眼神一动,心想这话说的,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要不是他了解严柏还真的会想多。 前天晚上他在家里收拾储藏室,从立柜深处翻到一个小礼盒,是不知道托谁代购的宝格丽白茶。盒子上有浮灰,霍新安拿纸巾揩净塞进公文包,等案子谈完后抛给了严柏,这款白茶他以前挺喜欢,但是不会自己拿来用,当礼物送人也不心疼。 严柏很听话,等回到家才把盒子打开,然后就傻眼了,捏着那个白色小玻璃瓶的金属颈有些不知所措。 香水? 霍新安送他香水干什么?嫌他身上有味道?可他每天都有洗澡,天气热也没办法啊。那是把他当女人了?明明那时候……咳,不会,应该不是这个意思。 大概只是一件普通的礼物而已。这样想的严柏将玻璃瓶身上的几个字母键入手机搜索框,显示出的价格结结实实地吓了他一跳。小心翼翼地放下那个精巧的白色小玻璃瓶,确保瓶身与盒子凹槽严丝合缝,严柏将盒子高高摆上置物台,仿若供养神佛,再不敢稍动。 这天天气不好,午后没有任何征兆地落了雨,把霍新安刚买的小皮鞋沾污了好些,弄得他心里不大爽利。正在办公室擦拭污渍,手机却忽然响了起来,接起时才发现是严柏,话里话外的有点慌,说是他的妻子不打招呼就上门分家——字面意义上的分家,要把房子里的东西一股脑搬走,搬家公司的卡车就停在他家楼下。 霍新安撂下电话拔腿就走。他不是没带过离婚案子,似严妻这般神奇的女人还是第一回见,这是吃定了严柏有愧于她不会把她怎么样?开什么玩笑,现在案子他接手了,自然不可能让严柏在案子判下来之前吃一点亏。 严柏站在小区门口翘首以盼,霍新安一下车就见那个小警察露出一种找到靠山的安心笑容,看着怪傻的。 “要不是隔壁宋姨打电话给我,淑仪把家搬空了我都不知道。” 听着怎么这么委屈呢。霍新安默不作声地将严柏皱成一团的衬衫领口抚平,他猜那一定是严妻与严柏有过推搡行为,严柏又是轻易不会对女人动手的性子,看这样子就知道是落在下风了。 “小严你听好,”他捧着严柏的脸,“案子我接了,你的事我管了,所以你不要再多想那些有的没的,按我说的做就好,嗯?” 严柏说不出话来,只知道点头。 楼下果然停着搬家公司的卡车,霍新安看了一眼驾驶室里百无聊赖的司机师傅,抬脚上楼。严柏的住处是警队家属楼,算上内部优惠,首付还是一笔不菲的费用,结婚时严柏刚进警队没多久,根本拿不出这笔钱,都是严父严母帮忙垫付的。家里一应器具是严柏和严妻婚后共同添置,严妻怀孕后辞去工作,家里主要经济来源就只有严柏的个人工资,一直到严妻提出离婚,都是严柏负责家庭开支。 不过见到严妻本人后,霍新安发现,这个女人刻薄有之、短视亦有之,倒也没有多么恶毒,大概当初严柏同意结婚也有这个原因在。 “我不知道您是在哪看到的这个词,不过很遗憾,‘净身出户’也许并不适用你们的离婚官司。”霍新安看着眼前这位浓妆艳抹的娇小女性,“您现在这样做无疑是在激化你们彼此之间的矛盾,如果您坚持要搬,我会将这个过程记录下来做为证据提交法院,到时候吃亏的是谁,不用我多说了吧?” 娇小女性一时气弱:“你、你谁啊?这是我们夫妻俩的家事,管得着吗你?” 霍新安微微一笑,“不好意思,忘了介绍了,我姓霍,霍新安,受严先生委托,目前是他的代理律师。” 他向她递出一张名片,“他的案子我来带,不知道张女士您,有没有请律师呢?” 张淑仪愣愣地看向霍新安身后的严柏,“律师……?” 严柏承认了,“对,新安……呃不,霍律师,他是我请来帮忙的。” “不是说好了你净身出户吗?” “——我没同意!”严柏抢声,“那个,霍律师,我没同意她。” “好你个姓严的,出尔反尔是吧。”张淑仪不高兴了,“要不是你说净身出户,我能同意就这样离?” 霍新安皱了皱眉。严柏一直拿余光瞄他,见状心里一紧,连忙解释道:“霍律师你别听淑仪乱说,而且就算我净身出户,也不能婚还没离就把东西搬空啊。” “搬空怎么了?迟早都要搬,早一点晚一点有什么区别?” 霍新安不理这茬儿,只转头对严柏笑道:“好香啊,你闻到了吗?” 严柏脸色一变,几乎是跳起来去找置物柜上的白色礼盒,果不其然,有被翻动的痕迹。 “你怎么能随便动我的东西?!”他捧着礼盒气急败坏地质问自己名义上的妻子,“没经过我允许,你怎么能这样做?” “我就好奇喷了一下而已,都是拆开过了的,有那么金贵吗?”张淑仪涨红了脸,“过情人节你连玫瑰花都不知道给我买,还用问么?这香水肯定是别的女人送你的,你还好意思说!” “我才没有!” “那是谁?总不能是你那帮同事送的,女警察吗?” “你不要老是胡说八道……” 霍大律师坐在争执不休的两人中间有点无语,心想这都结婚两三年了怎么还这么幼稚?别说小孩的抚养权问题了,这两人自己就挺像小孩的。 “停,都停。”霍新安把严柏按回座位,“吵什么,你今天叫我来是争这个的?” 严柏低着头紧紧抱住那个白色礼盒,不再说话了。 “张女士,我今天来是想确认一下,您要严先生净身出户对吧,以及还想要孩子的抚养权,是吗?” 张淑仪平复好心情,爱答不理地哼了一声,算是应承。 “那好,我可以给您明确我们的立场,净身出户不可能,但严先生会给您一份合理的经济补偿;至于孩子的抚养权,我知道您很坚持,我方也会同样坚持,希望您能理解。” “律师就了不起吗?”张淑仪被他如此官方的话唬住了,不再像先前那样咄咄逼人,“孩子是我生的,我就不信法官会判给你们。” 霍新安笑了,“谁知道呢?” 好声好气地送走张淑仪,霍新安松下劲来,靠在沙发上朝严柏招手:“阿柏。” “怎么了?” “你过来嘛。” 严柏依言坐过去,没来由有点紧张,“对不起,我不该把你送我的东西摆在外面。” “谁说这个了?”霍新安哭笑不得,“我问你,人挺好看一小姑娘,过情人节你连花都不送,过分了吧。” “那天又不放假,我得出外勤啊。” “瞎说什么呢。”霍新安拿指头直戳他脑门,“我看你不是不上心,是不愿意上心。” 严柏解释不好,干脆不解释。 “你也真是的,她喜欢,你送给她不就好了,小玩意儿而已。万一她误会你出轨,你怎么解释?” “……有什么好解释的。” “不解释你等着被扣黑锅吗?”霍新安白他一眼,“我还以为你们闹成什么样子了,非得上法院,她又不是不明事理的人,不能坐下来好好谈一谈么?协议离婚多好啊。” “她要告我,我总不能把她关起来不让她告吧。” “你们公安专业不学法的么?”霍新安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从一个警察嘴里说出来的话,“有点常识行不行,破罐子破摔?” “法院要是真判了,我绝对没话说。” 见严柏还是一副不合作的驴样子,霍新安真要给他气笑了。“法院怎么判,还不是看你怎么说?行了你,别这么倔。” 他点上一支薄荷双爆,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诶,把那香水拿来我看看。” 刚使用过的白色小玻璃瓶还残有余香,像秋日犹有温热的酽茶,柔和里带一丝绵软的甜。霍新安在一片清凉的薄荷味儿里深深吸气,感觉自己好像不再喜欢这款白茶。 “找个时间给她吧。就当赔礼道歉。” “可是——” “以前是挺喜欢这个味儿的,不过我自己不用,所以那天送给你。”霍新安把香水放回盒子里,“但是现在,我忽然不喜欢了。” 喜欢这个味道,所以送给你;不喜欢了,所以你不要用。严柏的思路被这话里的逻辑带着不知道跑偏去哪里了,等回过神,香水盒子好好地摆在桌上,霍新安却已经站在了玄关处。 “新安!” “嗯?” “……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