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了，但没完全咬

    货架上的篮子里堆满了各式各样的面包，被玻璃窗滤过的阳光仿佛被小麦、蜂蜜、黄油的甜蜜香气熏成了金色。

    你穿行其中，香气在鼻尖弥漫，好像张口即得。

    ……不，不是好像。在你张口的瞬间，确实体会到嘴里出现了带着香气和柔软口感。你无心细想，一口咬下。

    “——！”

    一声抽气声惊得金色的梦幻急速退回黑暗，你从梦境回到了现实。

    眼中是一片白皙的皮肤和一截骨骼流畅的下颌，耳中有青色血管里潺潺流淌的血液声。嘴里好像衔着什么温热柔软的东西，你下意识咬了一下，随即意识到你正压在不知何时回来的叶裴天身上，脑袋正埋在他脖颈间，嘴里叼着的是他颈子上薄薄的皮。

    你忙不迭松开了口，意料中血肉模糊的场景却没有出现。舌头带着怀疑扫过牙齿，果然獠牙已不再尖利。联想到第一次失去意识再清醒后变得稍微正常的嗅觉，你明白这就是这次的改变。

    没来得及为自己熬过这一遭而高兴，就被自己咬了男主角的事实震得心神不宁。你双手一撑从地上翻了起来，埋着头用余光观察他的脸色。

    所幸叶裴天看上去还算正常，没有缺胳膊少腿，身上也没有……嗯？

    他的衣服上沾着血，似乎还新鲜。

    你咬伤了他，这一糟糕的可能性让你的心情瞬间变得超级差劲。

    你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我没事，这不是我的血。”可能看出了你的窘迫，他捻起沾血的衣物解释，“你的牙……发生了一些变化。”

    担忧落地。紧张和身体改变消耗的能量的后果在这一刻体现，你感到一阵眩晕，肢体无力，差点再次摔回地上。叶裴天搀着你坐到车上，从身上找出几粒魔种给你。

    刚经历了一次服用魔种的生死抉择，又做了个只能闻见味儿却吃不着的梦，再过了一场虚惊，现在你虽然身心交瘁又饥肠辘辘，但完全不想吃这完全没有味道和口感可言的魔种。

    但毕竟还是饿，只能不情不愿地挑出一颗。

    咔。

    是魔种硌到牙的声音，你忘了自己的尖牙已经没了。

    心里再怎么呼唤自己的尖牙，口腔里也没有任何反应。好吧，你放弃咬碎它了，转而囫囵吞下了肚。

    你感觉自己在变强的同时也变得更加像人类。原作中后期不乏能够伪装成人类形态的魔物，但你觉得自己和它们并不相同。你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算什么。

    在你思考人生的时候，“叶裴天昨晚去了哪里”这个问题得到了解答。

    他递给你一块烤好的肉。

    他昨晚确实询问你下次想吃点什么，没想到他说的下次居然这么快，连夜带着不知道从哪找到的肉给你做了顿早饭。

    入口有油脂的芳香，不完全熟透的肌间还夹杂着血丝。久违的味觉刺激让你再次感受到自己确实还活着，但是只有食用血肉才能品尝到味道这一事实又提醒着你自己已不是人类。

    若非魔物的泪腺已经不再工作，你一定会当场表演一个流泪猫猫头。

    总之，你决定不能让叶裴天知道自己曾经在心里盘算过杀他的事，无论这到底是试探还是他圣父心的体现。

    当然，你绝不承认自己是被一顿饭收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