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司匹林的作品集 - 耽美小说 - 不小心成为男性魅魔在线阅读 - 16 足绳

16 足绳

    周六,李欲何睡到自然醒,拿起手机看看时间,都快十一点了。李凌生由着他睡懒觉,没打扰他,因为中午有和合作伙伴的高尔夫球局,临行前给他留了言说不回家吃饭。

    他梳洗一番,换了身常服,合并着吃了顿早午餐,便动身去成家。

    站在成家府邸门口,他给成则发短讯让他来接自己。没等多久,成小少爷就踩着双木拖鞋“嗒嗒嗒”地小跑而来:“李欲何,你总算到了。”

    见着面前人的装束,成则眼前一亮。他穿了件浅绿色麻制长外套,布料素雅无花纹,衬得那本就白净的皮肤更透亮几分;裤子没到腿的全长,露了截细脚踝在外面;乌黑的长发散在背后,搭了几缕到肩上,合着稍稍扬起的眉,使他看起来恣意潇洒。

    “走,现在去我房间,他们送了水蜜桃,你可以吃几个。”成则紧跟在李欲何左侧,向他推荐。

    “我想先去找小双。”这是他来成宅的主要目的。

    “他……他好像在爷爷那儿。”成则支吾道,“你不如去我房里等。”

    李欲何接受了他的提议,点点头:“行,不如你帮我通知一声,让他什么时候有空就来找我。”

    成则勉强答应这个要求:“嗯,我会找其他人帮你转告,只是不确定他忙完之后会不会很晚。”

    听完这话,李欲何不禁为成小双鸣不平:“我说你们成家能不能别老压榨别人啊?小双工资不多,每天做那么多事情,还得经常被你呼来唤去。”

    “喂!我哪儿压榨他了?能别乱讲吗!”成则本来就对他次次见面都提“小双”不满,现在又遭他质疑,脾气一下没压住,喊声震耳。

    “你再冲我吼试试?”李欲何把他推到墙角,用镇魔锥抵着他。

    “我……”成则憋了一肚子气,可嗅到他身上的木香,又看到他近在咫尺的脸,团在胸口的怒意霎时散开,直愣愣地盯住那微翘的唇珠,什么都说不出来。

    二人僵持一会儿,他主动道歉:“对不起,李欲何,我不该对你大喊。”

    “这还差不多,”李欲何放开他,“世家公子要讲礼貌。”

    “哦,好。”成则吸吸鼻子,不舍地带他继续往前走。

    转角处,李欲何听到有两人聊天。他们的距离离他不算近,可隐隐约约听得清。

    其中一男声问:“小少爷让你今天休息?你不如上街转转。”

    另一人回答:“我本月的令牌额度已经用完了,出不去。”

    “哎,那多无聊,咱们打牌吧。”

    “好,少爷让我远离他的院子,你那儿刚好最远。”

    “怎么?又被小少爷挑刺儿了?”那人关心道,“我怎么觉得他这些天看你不顺眼?”

    “哪儿有,别乱讲话。”沉稳的男声镇定地答。

    李欲何越听声音越觉得熟悉,他绕开成则,走向两人聊天的地方。

    “你去哪儿?”成则显然也听到了这段对话,焦急地拦住他。

    “成小双?”李欲何打开他的手,冲那边叫道。

    谈话声中断,没人从墙后面探头,略显慌乱的脚步声响起。

    李欲何快速上前,追到两男子身后,用个定身咒把较高大的那位定住。另一位没敢回来救他,头也不回,一溜烟地跑出他们的视线。

    “小双。”他叫的是成小双的名字,眼睛看的却是成则,“解释一下?”

    成则做贼心虚,回避着他的目光,张了张嘴,但并未发声。

    “你来说说,怎么回事?”李欲何给成小双解了咒,盘问道。

    他的目光在二人之间游移不定,最后停在李欲何身上:“李先生,是好事,少爷看我工作劳累,给我放了一天假。”

    “远离他的院子呢?什么意思?”

    “嗯……我们当奴仆的,得守下人的本分,少爷不愿说,小双便不会过问。”他低眉顺目地往旁边退一步。

    李欲何见不得他这么卑微的样子,又因为被成则欺骗心头不快,他索性不再理睬成小少爷,抓着成小双的手腕往外拽:“我今天是特意来找你的,走,带我去你住的地方说。”

    “李欲何……”成则小声地喊着,想跟上去又迈不开腿。

    “哼,给我等着,晚上再来找你算账!”

    成小双默默不语,看着他白得晃眼的两只脚踝,只觉得被捏住的地方皮肤发烫。

    “在哪儿呢?”成宅很大,李欲何走了一会儿后顿住脚步。他并不知道方向。

    “跟我来。”成小双把手腕从他手掌中滑出,反向扣住他的五指。因从小干粗活儿的原因,他的手又大又厚,掌面尽是茧子,粗糙而坚硬,磨得李欲何左手轻颤。可他动作轻柔,又很小心,好像生怕把那贴着的细腻皮肤刮破。

    他们一路上没任何交谈,也没遇到其他人,成宅安静得仿佛只余下他们二人稍显急促的呼吸声。

    “到了。”成小双领着他来到一处偏僻的小院。这地方离成则的大院子不远,但装潢设计却是天差地别。他的住房只有很小一栋,简陋朴素,房梁上没任何雕刻绘画。院子里有一棵歪脖子树,在光秃秃的地面孤独地站立着,给院内的场景增添了一丝凄凉。唯一让小院有点生机的事物是一条小河,它的水不算清澈,还有一股土腥味,偶尔能窜出一两条肥硕的红黄锦鲤,悠哉悠哉地吞咽着水中的浮游物。

    “成则自己住那么好,就给你住这儿?”李欲何难以想象在这个时代还能见到这种差别对待,他们公司的员工宿舍都比他的小房子看起来豪华。

    成小双放开他的手,开门让他进屋,不在意地说:“李先生,没什么的,我都住二十多年了,要真去其他地方,可能还不习惯。”

    “你这是……”李欲何搜索着脑海里的词语,“奴性。”

    成家就算救了他祖宗,也没权力把他们家所有后代都收为家族的奴仆,让他们干那么多活儿,还限制外出,不给住好地方。

    “小双宿命如此,您再怎么替我不满,也是没办法改变的。”除非成家倒台。可成家作为当代最有影响的势力之一,哪儿那么容易倒?

    “算了,不说这个,”这话题继续讨论没多大意义,李欲何从兜里掏出一个小布袋,“送你个小玩意儿,打开看看?”

    “送……送我?”成小双难以置信地接过来,差点没拿稳。

    “当然,你帮我缓解淫纹之苦,我还没郑重感谢你呢。”他本该第二天来见他,但当时情绪没缓过来,有点儿不好意思。

    成小双将它紧紧攥在手里,没立刻查看:“您已经让少爷赐我不少食物药材,够了。”随后他指向桌面,“看,那几个水蜜桃就是他昨天送的。”

    “桃子?是不是送完桃子给你放假,让你不准在今天靠近他的院子,不准见我?”

    李欲何的猜测是准确的。成小双微微点头,没说话,算是默认。

    “从没见过比他更有病的人!”自从他淫纹上身后,成则的很多操作都让他看不明白,觉得莫名其妙。

    “少爷好像很在意您。”成小双说。

    “在意?”初次见面就言语侮辱他和他师父,跟他打起来,是在意?三天两头耍少爷脾气,不教训就不道歉,是在意?明明说好了帮他约小双见面,又提前一天反悔,是在意?更别说他的“在意”有几次差点害他送命。

    “他支开我,是想和您单独相处。”

    “合着我得感谢他?”李欲何听他还在替成则辩解,就气不打一处来。

    成小双摇头:“我只是以为您二人关系不错,所以……”

    “算了吧,要不是为了我师父,谁想跟他搭档,”李欲何不知道他的错误看法从何而来,“实话说,那家伙还不如你。”

    “李先生谬赞,小双不敢当。”成小双的头埋得更低了。

    “你真的不看看我送的礼物?”李欲何又问。

    成小双手忙脚乱地解开小袋子上系着的绳子,朝里面探了探,惊喜地摸出一块没刻图案的暖白色玉坠,白玉表面摸起来光滑温暖,通透的水润光泽更昭示着它绝非凡物。

    “暖玉,以前我师父送的,说是可以温阳健脾,我统共佩戴过一次,留着用处不大,就送你了。” 李欲何思考很久该给他什么东西,最后还是认为这块玉最合适。

    “太贵重了,我……”

    “不喜欢?不喜欢我就收回了?”李欲何佯装不悦。

    成小双忙把玉坠塞回,放于外套内左侧的口袋中:“喜欢的,特别喜欢。”

    “那就好,别跟你们小少爷学得心口不一,我讨厌这种人。”

    “我……我可以给您回礼吗?”成小双踌躇地问。

    “回礼?”他又没钱,回什么礼?

    “是我自己做的,希望您看了别嫌弃。”成小双走到床头,从柜子里拿出一条深红色的编织手链。

    他编得精细繁复,一个个绳结小巧精致,像一朵朵待开的花苞,其中还嵌插着几颗粉白莹润的珍珠。

    确实挺好看,李欲何想,只是他收了也不会往手上戴,像小姑娘的东西,上班被下属看见不合适。

    “上次出门瞧着有人卖这种粉珍珠,我就买了几颗串上去,”成小双抽出一个结,打开手链,“您能为了我戴一会儿吗?”

    “我……”可真是,盛情难却。

    李欲何撩起过于宽松的手袖,露出一截纤瘦的前臂。成小双将手链圈在他手腕上,调到最靠内的绳结,再扯着绳子拉紧。

    “戴不上啊,你编得太大了。”他弯一弯手腕就能把绳链滑脱。

    “您能……您能戴在脚踝试试吗?”成小双鼓起勇气说出自己的真实目的。

    “脚踝?”

    “就一会儿,十分钟?”手链散开在他微黑的手背,像是落在杂草灰烬里的零碎花蕊。

    李欲何想着反正自己不会有什么损失,就同意道:“行,承蒙小双大师信任,我斗胆试戴您的作品。”

    成小双引导他在床边坐下,动作轻巧地脱下他左脚穿的板鞋和短袜。那短袜的边在他足背与足踝相接的地方勒了一圈细细的白痕,跟腱在袜子与鞋边的双重作用下被磨得微微发红,除此之外,足部皮肤如那暖白玉般洁净无暇。

    “您今天是不是穿得太单薄?”成小双单手捧着他的足跟,感受道。

    “也没有,运动量不大的时候是这样的,脚上会发凉,待会儿走走就热了。”他的脸和左足离得太近,李欲何有些尴尬,把翘起的足趾往下绷,足底和足背的连接处顿时被挤成玫红色。

    成小双情不自禁在脚背摸了一下,粗茧的刮擦感让李欲何忍不住回抽。

    “李先生是踩着花瓣走路的吗?”

    “嗯?什么?”李欲何搞不清他的意图。

    “足底像被红色花瓣榨出的汁水染过一样。”成小双把编织链系在他脚踝的骨节上,刚刚好,不松也不过紧,“还很香。”

    “是说我的脚?”他不敢相信地问。

    “是。”深红的绳结被他的脚踝衬得更红了,像是洒在雪地上的鲜血,一滴一滴地晕开。粉珍珠和比它们色浅一些的脚趾甲交相辉映,竟使这只裸足平添几分稚气。

    “脚那么臭,你……”李欲何话没说完,就被他的下一个动作堵了回去。

    成小双伏下身,吻在他脚背上,硬硬的胡茬和烫热的吐息从足背正中移到足趾,又一点点攀升上小腿,在那小面积的接触中,李欲何仿佛感受到了他嘴唇上小动脉血管的跳动,和不知从何而来的热忱。

    “不是假话。”他吻完之后,真诚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