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司匹林的作品集 - 耽美小说 - 虞美人在线阅读 - 第四十六章

第四十六章

    邵逸风的炙热的呼吸扑涌在虞竹笑颈部裸露的肌肤上,一下又一下地撩抚过他的神经,一种难以言喻的心情激荡起来,但很快又有一根毒针在他内心最柔软的地方狠狠扎下,将那些虚无的悸动被统统压制。

    半晌,他才说道:"你……放开我。"

    邵逸风手上的力道却应声收紧了一分,像是偏要和虞竹笑作对,但就在虞竹笑想挣扎时邵逸风松开了手。

    肩膀上的重量消失,邵逸风后退了一步放开了他,就在此时门外传来了几道脚步声,二人同一时间神色一凛屏住了呼吸,只听到有人在外面喊道:“虞先生?虞先生您好了没?”

    “没。”虞竹笑连忙开口,他盯着邵逸风异色的眼眸语气冷静,“我肚子有点不太舒服可能要久一点。”

    保镖沉默少顷,环顾四周在里面没有发现什么可疑后才退了出去。

    “你怎么在这儿?”虞竹笑深吸了一口气,问他。

    “这话应该我问你,你怎么也在这儿?”邵逸风反问。

    虞竹笑的神色里有些闪躲,很明显他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这是酒店的高级通行证你拿着,快走,外面的人都认识你。”

    邵逸风低头看了一眼他递过来的一张白色磁卡,伸手将其撇开人又重新靠近:“刚吻你的时候怎么感觉好像你缺了颗牙齿,来我看看。”说罢就想上手去捏虞竹笑的下巴。

    虞竹笑抬手将他的手打掉,“你别闹了!”轻声的呵斥听起来似有些变了味儿。

    两人说话都刻意压低了声音,你来我往间倒显得暧昧。

    虞竹笑将手撑在了两人之间,抵在邵逸风胸口阻止他再靠近,“这儿危险。”

    “我当然知道这儿危险。”

    “危险你还来?”

    “因为我喜欢你啊。”邵逸风脱口而出,话音落下后两人没了声音。

    无形中仿佛有一颗炮弹在心中炸开,炸得虞竹笑脑子一片空白,心脏本能地开始狂跳,押送着沸腾的血液涌向四肢百骸,虞竹笑的瞳仁因为震惊而扩大,很快又抵不住他灼热的目光,有些不知所措地将眼睛稍稍往下,低垂的睫毛遮掩住了他眼中的情绪。

    “见不到你,我就总想着你,不是从海岛分别开始的,从我出国留学,从七年前开始你在我心里就扎下了根,除了你以外没有人再能给我这样的感觉了,明明你什么都没做我却魔怔似的想着你,我卑劣地想把你占为己有,拥抱你,亲吻你,占有你。我以为我只是沉湎于此而已,可是当我在火场外不确定你的生死时我慌了,冲进火场时我不在乎自己会不会有事,我当时唯一害怕是再也见不到你。”

    邵逸风把手轻轻贴在了虞竹笑的脸上,拇指在脸上摩挲,感受着对方的体温,“还好,你没事。”

    虞竹笑的指尖发麻,一时思绪纷乱,他话说得深情又温柔,捧着脸的手像托着珍宝,可还是有清晰的痛楚从心脏传来,时间不对,地点不对,一切都不对,包括这段感情。

    空气静默了几秒,邵逸风含混地低声问道:“为什么不看着我?”

    虞竹笑抬起手将邵逸风的手从脸上挪开,放下时却被邵逸风反手用力握住了。他一寸寸抬起头,两人对视了数秒。

    “我知道有些话现在说不太合适,但我还是想告诉你。”邵逸风把头低下,尽可能地靠近虞竹笑,嘴角弯起的弧度近乎自嘲,“因为我们之间总有一个人得先把话说清楚。”

    虞竹笑略微仰起头看着邵逸风,同样邵逸风也看着他,像是一个等待着审判的囚徒。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虞竹笑知道不能再这么耗下去,他不知道该去怎样回答,最终他还是选择了逃避,他将自己手里的通行卡塞到了邵逸风手里,然后挣开了邵逸风的手就要夺门而出。

    但最终被邵逸风拉着手拖了回来重新被压到了隔板上,“为什么要逃?”

    “为什么你什么都不肯说,我觉得不是我在强迫你,是你在折磨我!”邵逸风咬着牙,下颌线紧绷成冷硬的线条。

    “……”

    邵逸风看着闭口不答泥古不化的虞竹笑,气不打一处来还没地方发泄,觉得自己就是一拳打击了软绵绵的云里,什么都得不到还裹了一身水汽,继而将他好不容易硬起来的心又给软化了,他舍不得再对他做什么。

    “行,不说也可以。”

    虞竹笑低垂着头,秉持着鸵鸟的心态打算逃避到底,可邵逸风接着说出来的话还是让他心里一阵酸涩,“但你要好好活着,等我来爱你。”

    ·

    赌场大厅内圆弧形的吊顶折射出来的璀璨的灯光把周围的一切都照得金光灿灿,此时不断有人靠近吊顶正下方的赌桌。

    顾白走近赌桌,赌桌上有六人,不过还在场上玩的只有三个人。

    阮文辛越过众人的视线朝他看过来,不过很快他又把视线放回到了赌桌上,只不过嘴角噙着不明深意的笑。

    赌桌上玩的是德扑,牌局已经到了河牌圈,由荷官将最后一张牌发出,最终桌面上的五张牌公共牌——红桃10,黑桃9, 红桃Q,黑桃J,红桃K。

    当五张牌出完,牌局上的气氛也变得微妙。

    “all in。”哗啦一声,阮文辛指尖轻推,将摞在面前的一堆筹码豁然推倒,人群中也因为他的举动而发出了一些微弱的哗然。

    顾白从那些窃窃私语中听到阮文辛all in的筹码已经超过千万了。他没有出声,眼睛又看向坐在他旁边那位抽烟的男人,男人将烟熄灭似是思虑了一番后也all in。

    轮到坐在顾白对面的男人下注,他好像是看傻了,握着筹码的手还在发抖,他瞪大了眼睛一脸震惊地死盯着五张牌面,他没有足够的钱来跟注,如果弃牌那之前所有的钱就都会留在赌桌上,他的牌力确实很高,但是跟他对赌的是整座赌场的老板,他怎么可能让自己赢呢?

    “all in还是弃牌?”阮文辛看起来心情不错,他倾身用肘抵着赌桌,饶有耐心地继续说,“现金池里已经有两千三百二十一万了,我听说你把车子房子都抵上了就赌这最后一把。”

    男人内心的警惕却根本熬不过对于赢钱的兴奋,孤注一掷的刺激感迫使大脑疯狂分泌多巴胺,赌瘾顺着脊背来回剐蹭,他赤红着一双眼睛咬紧牙关将自己面前所有的筹码推倒:“all in!我全all!”

    三人摊牌,男人倏地站了起来将双手撑在了赌桌上。

    阮文辛:“三张。”他将手牌摊开:红桃9,方片9。

    身边抽烟的男人眉头微皱,“两对。”紧接着将手牌推了出去:方片J,草花Q

    而他们俩的牌远远不能跟他的牌相抗衡——皇家同花顺红桃A,K,Q,J,10。

    他赢了!现金池里的所有钱都是他的!男人激动得全身都在颤抖,他疯了一般趴在了桌上将所有的筹码揽到自己身前,所有围观的人都在替这位兄弟感叹运气好,一场赌局赢了两千多万,先前输得倾家荡产这次孤注一掷居然能打出皇家同花顺,世事还真是瞬息万变。

    顾白却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他望向周边的人,有些人散了,有些人还在感叹男人的好运气,他又重新将视线落回到阮文辛身上,只见他脸上掠过一丝玩味的笑容。

    事先没有一点预兆,在男人将手放到阮文辛面前的筹码上时他被突然冲出来的黑衣人摁在了赌桌上!

    "你们干什么!"男人动弹不得破口大骂:“有病啊!我又没有出老千抓我干什么?你们这么大个赌场输不起钱啊!”

    “先前你也说了这是你赌的最后一把,那么今天你得把这双手留在这儿。”阮文辛站起身,绕到了他的身边,接着从身边的人手里接过了一把锋利的匕首。

    “没有这样的道理!你们做得什么黑店生意输不起钱还要砍人手!谁还敢来你们这儿玩儿!”

    赌客们见阮文辛拿出匕首纷纷四散退开,这里的赌客也都是非富即贵的不只是有两个小钱那么简单,世面还是见过的,虽然心惊但还不至于慌乱逃走,道上有道上的规矩,即便现在早就不时兴砍手砍脚这种暴力血腥的解决方式但这事儿出了,在赌场也见怪不怪。

    “这两千万不是我的,是你大哥的。”阮文辛用匕首一枚一枚将筹码从男人的手边划开,刀锋划过赌桌皮质的表面,“是他买下你这双手的钱!”

    男人的脑袋本摁在赌桌上,能够清晰地听见刀锋划过的声音,一股骇然顺着脊椎往上,仿佛那刀划的不是赌桌而是他的脊背,他紧绷着的身体突然发出一声咆哮:“他娘的他就是不给我钱!他就是要我死!你他妈个死娘炮你放开老子!你要是敢动我一根汗毛我爸掀了你这家店!”

    下一秒锋利的匕首自下而上穿透男人的手掌将这只手钉在了赌桌上!

    “啊啊啊啊——”有不小的血迹喷溅出来,惨叫声回荡在整个赌场,让在场的一些赌客都为之一怔,纷纷低头在赌桌上自顾自地玩,不去理会这些恩怨。

    “你说什么?”阮文辛将身体低下附耳过去。

    男人疼得浑身颤抖,从小锦衣玉食的他根本没有经历过这样的血腥暴力,他此刻甚至连身体都不敢挪动一丝。

    阮文辛没有得到答案,失望地抬起身并且将匕首重新拔了出来,男人疼得已经叫喊不出声,刀被拔出时他试图挣扎但被黑衣人牢牢摁住不得脱身。

    匕首上染上了鲜血,他将其举到了面前,雪亮的刀锋似一面镜子,鲜血淋漓间透过镜面的折射两道视线隔空交汇。

    阮文辛眼角带笑他霎时再次举起了匕首冲着另外一只手刺去,就在刀尖要刺入血肉的那一刻阮文辛的手腕被人一把握住,顾白不知何时走到了他身边。

    男人被吓得差点昏死过去,软成一滩烂泥趴倒在赌桌上。

    阮文辛不解地看着顾白。

    “如果你真的砍下他两只手,会出人命。”顾白面容冷峻,声音听起来没有一丝情感。

    阮文辛倒并不在意,反而是顺着顾白握着自己手腕的力道靠近他,“怎么,警察叔叔是要把我抓起来?”

    阮文辛身上有一股香味,跟他的人一样魅惑,从鼻尖涌入后在胸膛里涤荡,顾白喉头动了一下后退了一步松开他的手,语气依旧冷冷的:“这是我作为一个警务人员给你的一个善意的提示,你的地盘你做主。”

    “我可以认为你在跟我示好吗?”

    他比顾白矮上一点,靠近了说话得微微抬起一点脑袋,他挑着眉梢眼底澄澈,同样顾白也垂下眼睑,黑黢黢的瞳孔盯着阮文辛却并不吭声。

    此时有手下急匆匆赶了过来,说是有要事,阮文辛脸上的笑意淡了,退一步让手下上前到自己耳边说,手下不知道说了什么几秒钟后阮文辛的眼神就变了,阮文辛抬起眸子看了一眼顾白,眼神是异乎寻常的冰冷随后背过身去。

    “留下几个人善后,其他人都跟我走!”

    顾白看着阮文辛带着人转身离开,还不等他有下一个动作一瞬间他被黑暗笼罩,他的双手瞬间被缚,头上被罩了什么东西导致眼前一片漆黑,鼻腔里涌入酸涩难闻的气体,他立刻就屏住了呼吸可是还是有不少气体被无意识吸入,身体逐渐开始失去行动力。

    昏迷前顾白莫名其妙感慨了对方杀人越货的事情真是没少干,这一套动作下来真是行云流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