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澡
累了一天,回到宿舍张鲸听到一个噩耗:澡堂子坏了。他潜移默化受刘千影响,多天没有洗澡,本想今天一鼓作气……苍天啊,他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一百多个男的住在一起还不洗澡,这是怎样的地狱景象! 和泉佑上厕所时他问:“咱们出去找个地方洗澡吧?” 泉佑表示:“我昨天洗了,还能将就。” 唉,孩子挺累的,今天天冷,时候又晚,他也不忍心让孩子多跑。张鲸点点头:“那我出去。” 张鲸找选管要手机,顺便打听附近有什么方便洗澡的地方。这选管是个实习生:“不知道哎,我都回学校洗。” 张鲸在地图上搜了一下,看见一个洗浴中心,就是它了。 节目组录制的地方叫“大厂”,其前身还真是废弃工业园,首都为了达到环境指标将郊区工厂外迁,他们这里被楚兵看中改成了娱乐基地。 张鲸到了地方,这装潢一看就是供领导们奢侈腐败的地方,高台阶,门面左右各摆一个青铜制雅典风女神像,胸部都给摸黑了,素色大理石门框中镶有包金的动物浮雕。只不过一切都破落了,斑驳了,也不知道现在这里靠什么营生。 张鲸进入大厅,大堂站着一个犯困的女招待,然后再没女的了,两边都是面带凶相的保安。他拿过价目单一看,明白了,现在这里靠宰客来钱呢:“圣诞节不是早都过去了吗,怎么还全是平安夜套餐?” “先生,我们这个标题没及时改,但是项目都是一样的。”招待颇为客气地解释。 张鲸穿一身早该扔掉的旧西装,有医美加持的面庞又是这么的水灵,有点落魄总裁的味道。他很累,想赶紧洗上澡,哪怕稍微贵点也行,但他并不需要小姐:“一定要有技师吗?没有纯洗澡的?” “可以换男技师。”招待随口说。又有一大帮子人进门,招待提起兴致,热情地招呼:“欢迎光临~” 赶紧选完得了。张鲸本想叫一下招待,没成想几个糟老头子声音洪亮地围着招待问这问那,更有甚者开始上手。 “Boss,您怎么会在这里?”有人的声音很轻,像是窗外阳台上晃动的风铃,不经意撞醒张鲸的梦。 “我不能在这里吗?你又怎么会在这里?”张鲸将眼睛睁大了一些,荀真穿得很正式,不像在综艺里面,即便西装革履也还是包装好的艺人,此刻的他是个老板。 荀真靠近了一些,目光全在张鲸身上:“Fingdom就在这附近。” 老头子们的注意力转移过来,荀真介绍道:“这位是中唱集团的张总。” 原来是要送艺人给荀真培训的台商。 “Jesus,阿真已经够帅的了,你怎么比他还漂亮哦。”也许因为张鲸的刘海塌着,加上发型凌乱,显得他小,但这样随便对人judge来judge去,张鲸很火大,荀真的表情也有点不自然。 张鲸半趴在大理石台上,懒得组织语言回敬,可能对方眼中的唱片公司普遍半只脚进棺材了,因而对他根本不在意。“阿真一起来吧,这里做完是不是还可以唱K呀?你不是很会唱歌吗?” 张鲸瞥了荀真一眼:“荀总现在唱歌要一百万一首了吧?” 气氛尴尬了一阵,老头子们总算进去搓澡了。 张鲸交完钱,领到手牌和毛巾,换鞋更衣,淋浴后去到搓澡房。 他向来讨厌生意上的应酬,还有无尽流毒的“酒桌文化”,亏得前几年正风气,他们公司根本不敢出去吃饭,更别说买酒了。社会主义好!感谢国家感谢党! 他知道有些演艺公司会把艺人抬上酒桌,打包送上床的都有。别说是艺人,当了老板又如何,他一个体制内的总经理,严格按层级领取从入职就能预见退休的死工资,还不像那些外面的总裁动不动身家几个亿,都要被灌。 严格来讲也不算灌,先是他找人喝,早早地居于高位的那些老家伙,后生说的话未必能听进去一个字,但酒杯行得通。 “你那个‘CRC计划’,它是个什么东西?” “是这样,您看啊,我们准备培育具有一定自主创作能力的青年歌舞艺术家……” “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来做,为什么非整个‘四不像’?我知道你意思,想瞄着日韩那些艺人,是不是?那都是小国的畸形审美,一个个弄的跟蛇精似的,说得难听点,戏子都算不上,叫妓女……” 给他训话的人怀里要是没抱两个女服务员,这话张鲸兴许还能听进去一点,萧朗是爬人床了,荀真毁约后和新老板的酒桌照也流出了不少,可他从没点过自家艺人上酒桌,要喝都冲着他来。他妈的越想越气,他养的人都什么鸡巴脑回路,追着喂饭不吃,跑去吃屎。 搓澡的老姐姐劲越来越大,张鲸没忍住来了段叫床预演:“呃……啊……”搓了一袋浴盐,刮痧,看样子还要拔火罐。套餐蛮贵的,不过这也算是回本了吧。 张鲸换上睡衣,进入休息大厅,他四处张望,想找个表看钟点,哪知荀真自觉地往上迎:“Boss,我在这里!” “几点了?”问谁都一样,张鲸打了个呵欠。 “刚才那几位是做芯片的,不知道您在圈子的地位,我给您道歉。”嚯,等了半天就为了聊这么一句,还真是辛苦了。 然而,他在“圈子”里有个啥地位啊?张鲸透过荀真搜寻合适的床位,一边应付荀真:“你那对赌不是完成了吗,还这么拼命啊。” “您真是消息灵通。”荀真似是欣喜。张鲸无语,得瑟个锤子,圈外人可能不懂,但这点消息在圈内早已把他的耳根子磨透。“老东家托我帮忙。” 操,台湾人成“老东家”了,那我…… 荀真举起一张房卡:“替您开了个包房,您今天辛苦了,好好休息一下吧。” “我一练习生,在舍友眼皮子底下夜不归宿……”张鲸抱住胳膊。 “您没有啊,这不是练习得太晚睡在教室了么。”荀真面含笑意,像是烤浴霸时的几缕橙色暖光,受制于年龄和气质,成不了“冬日暖阳”了。 张鲸搔了搔眉尾:“你还挺熟练,没少这么诓人?” “哪有。”荀真用上了哄人的柔软语气,“我是真的。”